31、梦叁拾壹（补全） ...
-
吉田松阳看着飞鸟，他得眼睛是琥珀色得，往日反射阳光之时，会展现出很温暖得颜色，但如今飞鸟与他对视，却觉得那里面像是封印着一头凶兽，被压抑了太久，以至于凶性毕露，马上就要把这漂亮得琥珀撞碎了。
他不忍。
人类的确弱小，因为弱小而怯懦，因为怯懦，所以渴望强大，所以拥有各种各样的欲望。但这并不是需要被厌恶的事。正相反，因为弱小而爆发出形形色色的欲望，正是人类最美丽的地方。相比力量更强大或许还会与他更投机的另一个人格，飞鸟还是更喜欢吉田松阳。
“松阳老师，你再不说话我可要当你默认了啊。”飞鸟戏谑，他与吉田松阳凑的很近，两个人甚至可以交换呼吸，热气中氤氲出了一团暧昧。
吉田松阳没有说话，他看着飞鸟，琥珀里有着盈盈的光。
美丽、强大、善于引诱又不乏温柔，人类会喜欢上这种恶魔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尤其，这个恶魔还有人人都躲不开的，使得他受人爱慕的天赋技能。
“今天肯定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飞鸟轻声，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的雪人还没堆完呢。”
“等你回来之后，松阳老师，等你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就来我这里接银时吧。”
他笑的很好看，却不像往常带着各式各样古怪的内涵，干净的像是盛夏夜里，星光遍野时，空地里绽放的一朵赤色的花，开的极尽鲜妍，给人一种震撼之感，他身上穿着天青色绣着竹子的一件浴衣，吉田松阳却突兀觉得他应该很适合红色的和服——既不是清高正直，也并非诡异邪恶，而是炽热的、毫无掩盖的天真的欲。
“那么我走了，银时就拜托给你。”吉田松阳不再多做停留，他留下话便不见了身影，像是个涉及暗杀多年的忍者。
或许，真是如此也可能呢。
飞鸟拿着围巾出门，就看见了万事俱备，只欠围巾的雪人。
“飞鸟桑来的好慢。”
飞鸟笑了，“那是因为要为它找一条合适的围巾。”
“什么样的围巾要你找了这么久啊。”银时吐槽。
飞鸟将一条黑色的三角围巾围在了雪人的脖子上，他打量着这个雪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神色里又掺杂了一点微不可见的怀念。“能让他又温暖，又可爱的围巾。”
“真是幼稚的答案啊。”坂田银时双手抱胸，一脸沧桑，“阿银我还以为应该是能让他哔——的一条围巾呢。”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需要被屏蔽的话？”
“哼，不就是哔——吗。”
山姥切国广：……不是很懂你们人类。
此时此刻，岁月静好。我们是否能把它归类于幸福呢？
而幸福这种东西，像是冬日里的雪，满天飘洒时人们欣赏赞叹它的美丽洁白，宛如梦境；雪开始化的时候，寒风就开始刺骨，而化尽之际，就等到了肮脏不堪的现实。
“雪开始化了，”今天从外面回来的山姥切国广这么说道。
“怪不得我觉得有些冷。”飞鸟的身体这几日又不好了，他嘴唇都苍白，见山姥切开始紧张，试图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来，“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种无力的安慰并没有什么作用，两人都意识到了。
“对了，被被，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他这话题开启的有些生硬，但山姥切不在乎，他的脸原本是莹白的，如今跟着飞鸟，却像是被同化了似的，惨淡的像一张白纸，担忧的神色更是化成了实质，让这张脸都变得难看了，飞鸟也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才用这种哄小孩儿的方式让他放松一点。
“…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啊，我有预感，能拉我一把的人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不用老是担心我。”
“……”
“而那个更好的消息呢，就是倘若我真的死了，那也不过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儿，你昏迷一会儿，再醒过来就能看到我们的本丸了，到时候你把我喊醒，我就又复活了。”
“怎么样，不担心了吧？”飞鸟笑着，想去揉他的头发，却被抓住了手。
他的手也很冷，像是万年不化的积雪。被人抓住就担心，与人接触都会让它融化掉，再也不见痕迹。
“你是不是……已经很多次到异世界了？”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是啊，被被真聪明，这都知道啦。”
“那…每次都是……都是这么回去的吗？”
“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有死亡，才能让灵魂回归本源啊。”
“那么上一次…上一次也是这样？”
“上一次？”飞鸟一愣，“啊…上次的确有些惨烈了，不过那是意外哦。”
山姥切国广沉默了。
“……被被？”飞鸟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
“……很疼吧？”这一声询问很轻，带着金发青年的无能为力和茫然失措，像是不见了主人的宠物犬。那双晴空碧洗的眸子里，如今弥漫起了水雾。
“瞎想什么呢，哪有什么痛不痛的，上次真的是例外。”飞鸟不愿意见他这个样子，又错开话题，“你看看咱们的雪人是不是化了，我还没看够呢，要是真化了就去借副纸笔把它画下来吧，不然怪可惜的。”
“主人……”
“去吧，你既然称呼我为主人，那么也应该知道，主人的命令就应该遵守才是。”
山姥切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飞鸟望着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还傻乎乎的……这哪有什么疼不疼，之前心脏碎了的确疼得厉害了那么一点，其他的那些人类所谓的疼痛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如果疼痛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就不会造成影响生存的事情。
要说放在心上，真正值得恶魔担忧的，只有虚弱，那些附带的疼痛根本毫无意义，完全不用在乎。
“而且只有疼痛…才能说明我还活着啊。”他单手抚上胸腔，那里面真假参半的心脏正在从真实的伤口里汩汩往外流动着血液，这些血液又被身体吸收，周而复始。
这种身体……除了疼痛，还有什么能证明它活着呢？除了与他人接触，还有什么能证明那不是混沌里一碰就碎的幻想呢？除了欢愉，还有什么能阻止他像明——父亲的伴侣一样陷入沉睡呢。？
还不行啊，至少现在还不可以陷入无知无觉的安眠。
因为，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还有必须要见的人啊。
……
距离出生究竟已经过了多久了？他想，几百年？几千年？还是更长一点……在父亲找过来之前，一切似乎都是毫无意义的。懵懵懂懂，没有意志。只会与别人厮杀，活下来的究竟是自己还是别人……都不得而知。
而他前来的第一面，就把飞鸟的头从他的脖子上拽了下来，摁进了智慧之泉里，“清醒了吗？”
然后，他有了意识。
“父亲”他需要飞鸟这么称呼他。
“父亲……我的，母亲，是谁？”彼时飞鸟还很小，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白袍子，懵懂的抬头，叫父亲看到了他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我即使你的父，也是你的母。”他这样回答，“而我的伴侣，你可以称呼他为明先生。”
明先生始终在漂亮的封闭水晶床里沉睡。按照父亲的意思，飞鸟与这位明先生毫无关系，到了后来父亲甚至不愿意让飞鸟称呼他为明先生，只让飞鸟称呼他为“父亲的伴侣”。
可是飞鸟第一次见他就很有亲切感。这种亲切感，甚至比见到所谓的父亲还要强烈。他有事没事就会溜到封闭的水晶床前，对着明先生絮絮叨叨。
“我今天杀死了一个低级恶魔。吃掉了他的心脏。是鸡肉味儿的。感觉不太好吃。有点老了。”
“今天杀掉了一个中级恶魔。我的肚子被他掏了一个洞。我好疼啊。”
“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这里好无聊。我听说破开这个空间就可以去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好像是叫地球……明，你是从地球来的吗？”
“地球上的人是不是都没有翅膀？”
“明，你眼角渗出来的液体是什么？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父亲说我掌握的知识远远不够。我想也是这样的。明，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一点都不了解你的种族……从今天开始，我会去看书。”
“地球很有意思的样子。”
“原来人没有了腰以下的部位就会死吗？”
“明，你是不是很喜欢你的家乡，你是不是想要回到地球？”
“你又哭了。”
“我带你回去吧。”
被父亲撞上了，他很生气。
“你为什么要帮着他离开我？”
手指被一根一根拔下来，先砍下来了一双脚，又砍下来了小腿，再把大腿砍掉。没有了耳朵，没有了眼睛，又没有了舌头。
我好疼……我好疼啊……可是因为声带被切除，发不出一点声音。
“人类……人类就是这么脆弱的存在，你们为什么还渴望成为人类呢？”
是无尽的深渊。不知道是否在下坠，又或者是在平地上爬行。不知道什么低等生物在啃噬着这残损的□□，吮吸着血液。
可是明哭了……我明明答应他要带他回地球的。
我……不，我还不能死……
飞鸟张开了嘴，露出正在流血的舌根，又贪婪的虫兽，钻了进去。
很苦，很恶心，很疼。
活着，就是这样的感受啊。
可我还不能……不能死掉啊……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情，我还有……必须要见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梦叁拾壹（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