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醉人》今日不上朝

37、异地恋

　　目送安阳的车消失在视线里，阿发抬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
　　当初只是想给那段经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落在安阳眼中，竟成了希望。
　　而且这个希望是什么呢？
　　他们之前，存在什么希望？

　　安阳回到家已是深夜，给叔叔发了一条短信，等了十几分钟没收到回信，去浴室冲了个澡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安振川居然看见他那个赖床恨不得赖到中午十二点的混账儿子居然正坐在餐桌乐呵呵吃早餐，浑身洋溢着显见的好心情。
　　他扯了扯报纸，轻咳一声。
　　安阳抬头看了他一眼：“爸，早。”
　　安振川“嗯”了声，装作不经意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您不乐意啊？”安阳咬了口皮薄馅多的包子，“那我吃完再上去睡一会儿。”
　　安振川把报纸拍到餐桌上，怒瞪：“吃了早餐就给我去学校！你们陈教授都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你再翘课毕不了业可别找老子，我是不会帮你的。”
　　“谁稀罕你帮。”安阳啧了声。
　　“你说什么？”安振川横眉竖眼瞪着他，接过妻子递来的温牛奶。
　　“我说我从今以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也不逃课。”安阳放下勺子，“所以爸，咱俩打个商量呗，我以后不逃课了，你也别整天盯着我不放，我都20岁了，能不能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
　　“你什么时候把那身臭毛病改掉，什么时候就没人管你。”安振川一脸严肃地喝了一口牛奶，“还有，少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吃喝玩乐惹事生非，不学点好。”
　　这话安阳就不乐意了，他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整天狐朋狗友狐朋狗友挂在嘴边，怎么，我的朋友就不值得尊重，我哥的朋友你就差把人当亲儿子对待了，你要不要这么现实啊。”
　　安振川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你给我再说一遍！”
　　“你想听我还不乐意说了。”安阳烦躁地抓了抓头，“厉逢春要真不是个东西，你能让厉筱做我嫂子？他们可是姐弟。”
　　“一个老子还能生出不一样的儿子，厉逢春和厉筱能一样吗？！”
　　“那我和我哥也不一样，行了吧！”安阳彻底火了，起身态度极其恶劣地踹开椅子，头也不回出了家门。
　　松雅惠急急忙忙从厨房追出来，已经没有了安阳的身影。
　　她扭头看向正在生气的丈夫，又气又急：“这又怎么了，你们父子俩好不容易能坐下来吃一顿饭，怎么又吵起来了？”
　　“你没听见那混账东西说的话！”安振川怒道。
　　“阳阳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怎么就非要惹他？”松雅惠也生气了。
　　见老婆对自己生气，安振川更气了：“我是他爸，我还说不得他了？”
　　“那你也要好好说呀，脾气那么臭，说的话谁乐意听。”
　　“你就宠吧，我看你要把他宠成什么德行！”
　　松雅惠解开身上的围裙丢到椅子上，看也不看他一眼就上了楼。

　　“妈，早。”安明下楼时与她擦身而过，松雅惠面色不佳，难得没有理会大儿子。
　　安明一脸莫名，拉开餐桌的椅子，看了他爸一眼：“一大早的，谁惹妈生气了？”
　　安振川的脸色有那么一分不自然，总不能说是自己，于是甩锅到安阳头上：“除了你弟还有谁。”
　　鉴于安阳的前科太多，安明毫不怀疑他爸话中的真实性，“安阳回来了？”
　　提起那混账东西安振川就来气，冷着脸把牛奶喝了，起身：“我去公司了。”
　　“……”这一个个都怎么了。

　　安阳一脸烦躁开车去了学校，先回宿舍看了课程表，然后拿着崭新的书去了教室。
　　耐着性子听了一天的课，枯燥得安阳简直想仰天咆哮。
　　尤其是叔叔的电话还打不通，怎么都不回复他的短信，他差点就没忍住逃课了。
　　“你是不是病了？”卓忻趴在桌上打哈欠，双手摆成拍照的手势对准台上的陈教授，嘴里模拟着快门响起的“咔嚓”声。
　　“你才病了，老子好着呢。”安阳低头编辑今天的第八十二条短信，那力道重的恨不得把屏幕戳破，最好能戳到不回他短信的那人脸上。
　　心里有点虚，谢凌发那个老东西越是不理他，他心里越是没底。
　　总觉得他会说话不算话，他会不会只是想要把他骗回来，其实根本就不想和他回到过去？
　　他脸色一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开始编辑今天的第八十三条短信。
　　“你一定是病了，”卓忻认定了他病的不轻，“不然你怎么没和厉逢春那傻逼去飙车，反而在学校听了一天的课。”
　　安阳点完发送键，摩挲着下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啊，我以前怎么就不病呢，飙车有什么好玩儿的，我居然为了飙车而逃课，明明知识更加吸引人才对，你看，我听了一天课，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卓忻扭头，从嘴里溢出一声：“滚。”
　　安阳啧了声，继续气呼呼瞪着手机，简直快要望眼欲穿了才等来一条回信。
　　-这个时间你不上课？
　　安阳压下心头的狂喜，面不改色胡诌。
　　-现在是下课时间。
　　-叔叔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也不回我短信，我好难过啊。
　　一连又发了好几条，消息再次石沉大海。
　　安阳瞪着手机快要心绞痛了，异地恋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等等，异地恋？

　　安阳挑高眉头，胳膊肘怼了怼旁边趴着昏昏欲睡的卓忻，“喂兄弟，问你个事儿。”
　　“什么？”卓忻掀起眼皮。
　　“异地恋……是什么感觉？”
　　真的病的不轻啊，卓忻困倦不已，揉眼睛：“我只能告诉你网恋的感觉。”
　　网恋和异地也没什么差啊，“那你说说，网恋是什么感觉。”
　　卓忻撑起软塌塌的胳膊，认真思考了半天：“总结来就是，和电脑恋爱的感觉。”
　　“你他妈能不能不说废话。”
　　“隔着千山万水，看不见摸不着，想得急了，最多也就是发一条消息，打一通电话，然后视个频，嗯……感觉很甜蜜，又有点苦涩。”卓忻一副过来了人的样子，“总的来说，还是非常值得一恋的。”
　　说完，卓忻扭头看着他：“你恋爱了？”
　　安阳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
　　“哦……”卓忻拉长音调，眼神戏谑，“你看我信不信？”
　　“爱他妈信不信。”
　　安阳有点纠结，他和叔叔这样，是恋吧？
　　回到从前，他们从前是什么样的？是恋爱啊，那时候叔叔就是他男朋友，他们还一起穿过情侣装呢。
　　情侣装！对，他怎么把情侣装忘了。

　　本来晚上没打算回家的，毕竟早上才吵了一架，回去大眼瞪小眼实在有点没意思，不过为了拿衣服，安阳还是迈着嚣张的王八步回去了。
　　自从安明渐渐接手公司后，安振川基本就不怎么加班了，所以安阳回来时，他老子穿着龙纹睡袍正在沙发上看军事新闻。
　　安阳双手插兜，顶着一头刚从理发店剃的寸头回来，鼻孔朝天，配上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模样，简直像个刚释放的劳改犯。
　　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气人，特意绕到电视机前走了一圈，摸着自己爽利寸头，感叹：“就差个火盆跨了，最近有点倒霉，该去去晦气。”
　　松雅惠端着精致的甜品从厨房出来，见到小儿子的脑袋，惊得差点没把手中的提拉米苏掉到地上：“阳阳，你的头发……”
　　安阳摸了摸刺刺的脑袋：“是不是很帅？最近很流行的发型，我明儿还要去染个粉色。”
　　“你敢！”安振川一手拍沙发一手指着他的脑袋，像什么样子，这像个什么样子！！
　　“我的脑袋我做主，你管不着！”成功把他老子气得跳脚，安阳目的达到，吹着愉悦的口哨上了楼。
　　本来只是想换个发型的，但他的Tony老师建议他剃个寸头检验一下颜值，鉴于对自己颜值的自信，他二话不说就点头了。
　　寸头是剃了，但他不喜欢黑色，所以明天要去给发茬上色，就上粉粉的恋爱色！比较符合他现在的心情和状态。
　　从衣柜里翻出那两件偷偷藏好的情侣装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塞进背包里，摸出兜里的手机倒在床上继续给老东西发信息。

　　松雅惠在门口敲了两下门：“阳阳，妈妈能进来吗？”
　　“进。”
　　松雅惠开门进来，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之前做好的提拉米苏。
　　“妈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提拉米苏，”松雅惠把托盘放到床头，“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安阳把手机塞到枕头下，利落地在床上翻了一圈，准确无误地盘膝坐在床头，接过她递来的甜品。
　　松雅惠就坐在一旁，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
　　安阳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松雅惠摇头：“就是想看看你，妈妈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看过你了。”
　　“有什么好看的。”安阳垂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提拉米苏。
　　“我儿子这么帅，当然好看。”松雅惠笑得温柔，“你和哥哥都是妈妈的宝贝。”
　　“肉麻死了。”安阳撇嘴。
　　“嫌弃妈妈了？”
　　安阳三两下把甜品吃了，才在她小心翼翼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松雅惠眼见的松了口气，安阳见此，心里有些不舒服。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说话都要这么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高兴了？明明，明明不对的是他们……
　　安阳皱着眉。
　　松雅惠伸出手，见他没有抗拒的意思，才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阳阳，妈妈真的很开心。”
　　“开心什么？”安阳不解。
　　松雅惠一笑，宛若昙花盛开，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你已经很久没有和妈妈说过话了。”
　　安阳愣住。
　　“妈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开始不愿意面对我们，甚至连放假也不愿意回家。”松雅惠眼中满含失落，伸手抚着小儿子的脸，“阳阳，妈妈什么都不怕，就怕你离我原来越远。”
　　安阳突然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偏头不看她。
　　要他怎么说，要他怎么说得出口，太讽刺也太伤人了，他的出生，如果他的出生是带有目的性的，她凭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才不是她心中的宝贝，他只是一个……
　　安阳突然狠狠地锤了两下自己的胸膛。
　　“阳阳！”松雅惠脸色一变，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被安阳挥开。
　　“你出去。”安阳头上突然冒出豆大的汗珠，“我想睡觉了。”
　　“阳阳……”
　　“出去！”
　　松雅惠只能离开。
　　她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灯光在下一秒熄灭，叹了一口气。

　　门外细碎的光从门缝钻进来，安阳躺在床上，直直的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点开联系人，指尖在备注为“叔叔”的字眼上顿了顿，还没戳下去，手机屏幕突然一黑，自动关机了。
　　安阳瞪眼骂了声操，把手机丢了一边儿，从抽屉里摸出备用机。
　　备用机懒得设置锁屏密码，他啪啦啪啦飞快把已经倒背如流的手机号码输入，在点拨通键的时候又顿住了。
　　打，不打？
　　现在这个时间在上班吧，上班是不会接电话的，毕竟没上班都没接自己电话。
　　要不发短信吧？
　　可都发了上百条了也不理他。
　　安阳抱着脑袋在床上来回翻滚。难！异地恋好他妈难啊！他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