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我来到冬木的第三天 ...
-
“太宰，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不等我再说些什么，他就点点头。
“我通过‘书’知道的情报不多，但在大多数世界中，你和波德莱尔注定会相遇，而且你们两人产生交集后……
“只有一人会活下来。”
“谁活着的情况多一些？”
哪怕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我却执拗地想要他亲口说出——亲手打碎我所有的幻想。
“你。”他微微偏头，“几乎每一次，他都会牺牲自己来救你，除非你们从未相遇，他会孤独地死去。”
我再一次哑然失笑：“太宰，你得到的应该只是平行世界的‘太宰治’的记忆，这些前尘往事，你没道理知道得这么清楚。”
事到如今，我大概捋清了思路。或者说，因为这里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特异点，我才能够理清这一切。
“你见过他。”我用的是肯定语气，“他拜托过你什么。”
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久了些。
但最终，他缓缓开口：
“书的本质是连接无数世界的桥梁，时时刻刻都有书内的世界被创造，所以，书实现愿望的本质，不过是替换。”
“把某个可能性世界中，没有死去的那个人替换到你的世界中，达成你的心愿。”
他没有明说，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太可笑了，你我都不是能被这种东西欺骗过去的人。”我摇摇头，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他再清楚不过了。”
“是，他很理智。”太宰接过话茬，“这种不顾一切的奉献精神，已经能称之为恐怖了。”
“嗯？你看我干吗？”似是察觉我的眼神，他有些不适地偏过头，“我和他可不一样。”
“他亮闪闪的，我黑漆漆的。”他用着幼稚的口吻，“而且啊——”
“他平等地爱着世人。”他伸出手指在自己胸口画个圈，欢欣地说，“我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延续生命。”
这也太可悲了，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来说。他看向我，眼中藏着未说出的话语。
对全人类的爱越深厚，对个人的爱就越稀薄。
博爱即是神圣，偏爱即是罪恶。
牺牲与奉献，是夏尔对于“爱”的全部理解——他太伟大太无私，他的爱没有私情。
就如曾经他对我隐瞒起一切，悄悄退出我们两人的未来，不顾我一遍遍的恳求，即使我崩溃地说出“我会恨你一辈子”时，他仍悲悯地微笑，没有丝毫的迟疑……
那一天，他用“爱”诅咒我：“即使我死了，即使你恨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那一天，是我抛弃了他吗？是死亡将他抛弃在时间之外、回忆之中吗？是他放弃活着的希望，亲手抛弃自己吗？
都不是啊！
那一天，真正被抛下的人是我啊！
是他抛弃了我！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肯亲自来见我一眼，他连我最后的念想都要斩断！
“太宰，我改主意了。”我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深感不值。
“我想把那个混蛋捞回来——只要他，不能是别人。
“他不是让我忘了他吗？他不是以为我会被困死在曾经的回忆吗？他不是……”我呼了口气，“跟你一模一样的傲慢自大吗？”
“隐瞒一切，百般谋划，走向死路，亲手剪断缠绕在身上的红线，让其他人无知无觉地行走在由你的血肉铺成的平坦大道上。”
“凭什么？”我转头面向太宰，再次重复，“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够安排好一切？你凭什么主宰他人的命运？你凭什么……”
“杀死他们最好的老师/最信赖的同伴/最亲密的挚友。”
“织田作眼中的那个孩子，你亲手杀死了他（你亲手杀死了自己）。”
“我决定了——我要复活夏尔。”我忍不住露出笑容，揪住太宰的衣领，“然后告诉他，我们结束了。”
“至于你，亲爱的太宰小朋友，想试试看社死的滋味吗？”
“你不如提前期待一下，他们知道真相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我觉得我此时笑得一定很反派，因为太宰竟然露出了堪称惊恐的表情。
“你先冷静一下……”他小心翼翼地说，“你现在的情绪不太对劲。”
“你是不是黑化了？”
“对，黑化成复仇者了。”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但是第二天早上，看到我的立香吓得滚下床。
她摔在地上，惊恐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大佬，你怎么从Ruler转职成Avenger了？不过属性恶没变。”
我和太宰面面相觑，互敲“？”以示友好。
“你要不再随口说一下，希望圣杯直接爆炸？”
“格局小了，至少得把冬木夷为平地吧？”
我发誓我真的在开玩笑，但是太宰和立香却立刻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
“我还能活着回迦吗？”
立香：泪，无声落了下来。
“在我死后，请一定要把我电脑里关于织田作的几个T的照片删光，拜托了。”
首领宰：人间不值得.jpg
“嗯？”关键词搜索，我立刻来了精神，“这种好东西不分享分享？”
“你不是不吃代餐吗？”
“当做同人就完全没问题了，诶嘿！”我比了个大拇指，恶意卖萌，“再说了，你才是真正的代餐之王吧？”
首领宰：您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当时的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竟会一语成谶。
冬木最后在某种意义上，真的被夷为平地了。
————
副本［未知的冬木市］速刷攻略——
第一步，把水搅浑。
当天下午，立香隐藏在公寓中，提前布下的种种魔术屏障与陷阱足以确保她的安全——更何况，身为人类最后的救世主，她本身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而我和太宰则是在逛街——由太宰作为第七位从者Caster，我来充当被卷入其中的无辜路人御主，确保冬木市的各位已经做好打算。
第二步，钓鱼。
逢魔之时已至，潜藏在这座城市的阴影之下的存在纷纷苏醒。
不知何时，路上不见行人的存在，坠落的残阳仿佛停滞在某一时刻，寂静的空间中，只听得见悠远的风声——从远方刮来的风，若有似无，像是某些细碎的话语。
那些话语，是母亲对旅人的细细叮嘱、念念不舍，是爱人的承诺与誓言，谄媚的情语与恳求，是亡友的轻声呼唤——我就在这里。
鱼，上钩了。
太宰打了一个响指。
那过于刺眼，似是鲜血般色泽的光辉顷刻间消失了，四周的场景宛如镜子，一片片破碎开裂。
太阳坠落，而黑夜又一次笼罩大地。
像是一阵风刮过，周围都被探查魔术扫过一遍，在一盏路灯的阴影下，一个自知暴露的身影不慌不忙地走出。
救命！看到他的一刻，我突然捂住心脏，一边用最后的力气冲太宰说：“这也是你……”
“对！”太宰“啪叽”一声倒地，仿佛下一秒就要灵魂出窍，“我此生，无憾了……”
“干得漂亮！”我对他竖起大拇指。
似是不明白眼前这一幕，那个小孩子的身影微微歪头——啊，我死了。
太宰在地上翻了个身，双手捂住脸，从脖子到耳朵根都是一片通红。
那位陌生来客有着红棕色的头发，前面翘起一小撮呆毛，蓝色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显得冷酷，反而显得有几分呆呆的。
深蓝的短袖格子衬衫，身下穿着一条堪堪到大腿的短裤，枪套绑在黑色的长筒袜上方，线条优美、肌肉匀称的小腿因为年龄而显得格外纤细。
即使我死了，被钉在腐朽的棺材板中，我也要用嘶哑的声音高喊：“幼织是好文明！织田作lily赛高！”
此时他正伺机待发，双枪紧握在手中，脊背像是柔软的猫科动物一样弯曲，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下一秒就能如同一只离弦的箭。
“太宰，你懂我意思。”
“我懂你意思。”
趁此机会，我和太宰进行了一次正直友好的眼神交流。
下一秒，他退出战局，我冲向织田作。
当然，因为对方是织田作，我怎么可能拔剑，就连把刀背对准他我都做不到，所以……
柔软的影子束缚住他的行动，哪怕只有短短一瞬，也足够我缩短距离，凑近，一只手夺枪，一只手扭上他的手臂。
他的反应十分灵敏也十分迅速，第一时间松手，以放弃一只手.枪的代价限制住我的行为，跳起身，简直亲密得像是要和我拥抱的距离，他也同样伸出手，搭上我的肩，双腿也缠在我腰上——绞杀。
同时，另一只手上的枪对准了我的头颅，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
我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用手杖打歪了他的枪口。即使他迅速调整位置，这一枪，也仅仅是擦过我耳畔。
他脸上不见气馁，动作也丝毫不显松懈。
我单手抓住他的脚环，用力把他向后摔飞出去，他在半空中呈倒立姿态，一手揪住我的衣领，一边对准我的后背开枪。
随着三声枪响，他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沙尘飞溅——不，普通情况下，可扬不起这么多灰，而且遮蔽视野的效果也没有这么好。
用宝具了吗？这个念头划过心中，我也暗自遗憾：竟然不是［天.衣.无.缝］。
随着时间推移，沙尘逐渐消退，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大雾。
“怎么，你准备要逃跑吗？”我笑了笑，“聪明的选择，只是……”你已经逃不掉了。
今天下午，我和太宰看似只是随意走走，实际上我们把几个重要地区都转了一遍——而且既然是逛街，所以反复兜圈子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早在那时，我们就注意到那格外熟悉的气息，太宰趁我掩护的机会，把这周围十几里都变成了简易的魔术工房。
效果只有两个——那就是反隐和限制范围。
如果一开始就跑，倒还有成功的可能。于是由我牵制住织田作，在我拖延时间的同时，太宰远程联系立香，凭借令咒，在其他参赛选手发现之前，完善魔术工房，把这里真正变为属于他的领地。
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藏在浓雾之中的织田作没有急于动手，而是等待——像是一个老猎人狩猎时，面对真正强大的猎物，绝不是有勇无谋地逞强好胜，而且布下陷阱，引诱猎物踏入。
冷静地等待它到疲惫不堪、虚弱无力、奄奄一息时，再用致命的手段，一瞬间杀死猎物。
但是，我之前就说过，已经晚了。
我抬手，就像是一个正在指挥乐团的指挥家，那么密布在地面上，层层叠叠、无声无息的阴影就是最为动听的回应。
一开始只是缓慢如漩涡的涌动，渐渐地，似是构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任意一根丝线的轻轻颤动，都让它们宛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迅疾地冲向那里。
眼看已经被发现，织田作干脆主动冲向我，掏出怀中的短匕，刀刀直逼要害。
不过，还是略显稚嫩，被我用手杖一一挡下。
随着第一缕阴影攀上他的脚环，顷刻间，无穷的翻腾的影子淹没他的口鼻，只余下一只巨大的黑茧。
织田作lily，get！
怀着欣慰的心情，我指使着影子把黑茧搬到太宰面前。
和太宰对视一眼，我打了个响指，阴影顿时从黑茧上一层层消退，早有准备的织田作一眼便瞄准了看似最弱的太宰。
“一辈子吃不完的辣咖喱！”
“成交。”
冷酷的小杀手迅速反水，呆毛兴奋地晃了又晃。
首战告捷。
“那么我现在的雇主是……”他的视线扫过我和太宰。
“我。”我率先举手，彬彬有礼地说，“接下来的几天里，就麻烦织田作配合我了。”
“织田作？奇怪的称呼。”他一歪头，“不过我并不讨厌，听上去像是朋友取的昵称。”
“明明是我先来的！”太宰痛哭，撒泼打滚。
“抱歉，众所周知，青梅胜不过天降。”
“我不管！”他跪下身，拉住织田作的衣服，“织田作是先认识我的，对吧？”
他睁大眼睛，简直就是那种担心好朋友有了新朋友后就不带自己玩了的小孩子。
“对不起，你们二位我都不认识。”织田作好脾气地任由他拉着自己，说出的话却像一柄柄刀扎穿在场两个成年人的心脏。
不久后，织田作苦恼地想：要怎么把这两个猫猫假哭猫猫争宠的人从大腿上扒拉下去。
在违法的边缘左右横跳的两位请小心一点，警察马上就要到了哦。
————
搞定织田作后不久，太宰运用他非凡的开锁技能，带我们私闯民宅——等等，这民宅是不是有点熟悉？这群虫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虫子？想起关键词后，我拳头硬了。
“太宰，退后。”我哑着嗓子让他带着织田作退到安全距离，一边挥出三剑，不出所料出现了结界，剑尖与之接触的地方有一股阻力。
哦豁，这恰恰证明了我猜的没错。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我来到冬木的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