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我来到横滨的第27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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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哄完孩子的我下楼，颇为心累地面对一群人仿佛逼供一样，闪烁着强烈八卦欲望的眼神。
“这么多年了，奶孩子的技术也没有退步啊。”玛格丽特刺了一句，“幼教事业需要你。”
“都是当初带你时的经验。”我重新坐下，马克把新泡好的红茶摆在我面前，我端起茶杯浅抿一口，竭力装作无所谓地问，“你……你们听到了多少？”
“从你苦恋多年到求而不得都听到了。”玛格丽特嗤笑一声。
我只觉得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比精准地扎在了我心上。
“行吧……这还能怎么办呢？”我小声嘟囔一句，轻叹口气，“总之，关于我糟糕的情史，今天就干脆开诚公布吧。”
“玛格丽特，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我下意识地想要压低帽子，才突然想起礼帽被遗忘在了楼上，于是便默默交叠起双手，撑着下巴低声说，“包括那件事……我们是该好好谈谈了。”
玛格丽特沉默了一瞬，她抓紧了睡裙下摆，强压下各种复杂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依旧近乎是在用质问的语气。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时我对你说‘我想嫁给你’……”她断断续续地说，那双晶莹的紫罗兰眼睛执着地盯着我，“你会娶我吗？”
“噗——”梅厄一口牛奶喷了出来，不偏不倚地冲着米兰而去。
还好米兰反应迅速，立即使用异能，一小团白色的牛奶球悬浮在空中，被他十分嫌弃地拿指尖隔空轻点了一下，缓缓地飞向水槽。
组合的诸位都是一副懵逼样子，愣了半响忽然集体看向同样惊愕的霍桑：好惨一男的。
“所以，玛格丽特当初就是因为这件事和你闹翻的？”菲茨杰拉德干咳两声，似乎联想起什么。
“有一部分原因，但不全是。”我同样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点点头，缓声道，“如果是那时候的话，只要你这么说……我会的。”
“不是吧，一上来就这么刺激？”梅厄的嘴成了一个大大的“O”字型，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
在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其他人的目光或是隐晦或是正大光明地看向了霍桑：哥们你头顶有点绿啊……
霍桑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只是不知为何，手上青筋暴起，眼镜架好像都快被拆了。
“哪怕你不爱我？”像是一根多年的鱼刺终于被拔除一样，玛格丽特的目光平静而温和。
“哪怕我没有那么爱你。”我用了更显委婉的话语，然后又像是急于解释般匆匆补了一句，“你16岁的时候，我的想法是……”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会娶你；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另当别论。”
“你还真准备玩养成啊？我就说你是个无药可救的萝莉控。”菲茨杰拉德插嘴说了一句，然后在其他人写满了“别吵”的目光注视下，默默举起手做了个投降姿势，闭上了嘴专心去听感情纠葛。
“我不想逼迫你做出选择……”我没有去理会菲茨杰拉德，有些焦躁地揉了揉耳畔的碎发，尝试重启濒临死机的语言功能，“我担心你把这错认为是爱情——但实际上，它应该更近似亲情。”
“你理应拥有更好的选择，我不愿去干涉你的想法。”
“但是按照现在来看，或许我当时就该把这一切全部告诉给你。”我掩饰性地低头喝了一口茶，带着点多少是无奈的笑容缓声道，“好吧，至少光论结果，我完全输得一塌糊涂了呢。”
玛格丽特静静地看着我，突兀地“噗嗤”一笑，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不，搞不好你做出的才是最佳选择。”她拭去眼角的泪花，露出一个笑容，“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不如听听我当时的想法吧？”
“我当时在想，如果你愿意娶我，那么我就愿意嫁给你。”她的笑容太过宁静了，像是在说一件完全与她无关的事情。
“抱歉……”我呆住了，而回过神来后也只能不住地重复这个软弱无力的词语，除了“抱歉”以外我想不到我还有什么能说的话。
玛格丽特当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她在等一个承诺，而我却也在等，一次又一次地退缩，等她亲口说出这番话。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向她求婚，哪怕只是一句状似玩笑的询问，迫于家族、迫于使命，就算玛格丽特并不愿意，她也会不得不嫁给我。
这不公平，这是显而易见的完全不对等的双方，我有拒绝的权利，她却只能选择接受。
我承认，我爱玛格丽特，但这种爱只是基于陪伴，出于一种年长者对于孩子的怜爱与关怀。
这完全无法和“爱情”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很突然地有一种懊悔，我明知道玛格丽特当时被家里人催婚催得有多么急，却始终没有站出来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只是模棱两可地说：“这要看你的意愿。”
或许只有上帝才知道，她那时被沉甸甸的期望、不容反驳的命运、复杂难辨的感情折腾得有多焦头烂额。
我却因为忙碌而忽视了这一点，自始至终都在袖手旁观，不，我甚至还不顾她自身的意愿，强行插手……
三年前，她跑去组合时，内心会是失望的吗？还是说，彻底死心了……
“已经没关系了。”她说，“而且，也不全是你的错。”
“如果我当时能仔细想想你的安排，或许就能体会到你的良苦用心，也或许，就不会闹到现在了。”
“不，说这么多也没用了。”她轻快地微笑着，“你曾经告诉过我一句话：‘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了，比起继续沉湎在痛苦中，还不如把这当做一个教训，深深铭记在心，然后，继续生活下去。’”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你常对我说的，不是吗？”
“那的确是我常说的。”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为我曾经的自大感到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一个拥抱，恬淡的笑容挂在她唇角。
“都说了没关系了，你也不需要道歉。”她轻声道：“我到现在才发现一件事，喜欢上你还真累。”
“你一边把心思藏得严严实实，不肯泄露出去半点，又一边好像对谁都是特别的、亲密的、独一无二的。”她一连用了三个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看法，“然而要是有人想再近一步，就全都被你温和且不失礼节地统统拒绝掉。”
“我有时都有些搞不懂，你难道就不会累吗？”
“所以啊，现在你终于遇到了一个真正爱的人，能无所顾忌地向他撒娇，能向他抱怨生活中的繁琐小事，能够坦率地对他说‘喜欢’，这种平淡却又温馨的生活。”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果这是你一直希冀的，如果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幸福的话。”玛格丽特轻轻搂住了我，眼神一如我们初见时那般明亮，天真浪漫却又不失坚定的信念。
“加油去追吧！”不只是她，菲茨杰拉德同样用力拍拍我的背，“我们都支持你！”
“先生您加油！这时候就要拿出追幼女时的劲头，死皮赖脸、死缠烂打也要把人家拐到手！”梅厄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先生，如果那名叫做‘织田作之助’的男子的确是值得您托付的人的话。”马克单手放在胸前，微微低头说，“那么属下同样支持您。”
“但如果不是……”他的目光冷凝了一刻，随后又恢复成恭敬的样子，“恕属下冒犯，但假若他真的辜负了您，那么即使是背上‘背叛’之名，属下也会亲手解决他。”
“先生，关于您的情敌，需要我去暗杀吗？”米兰掏出他随手携带的匕首攥在手心，十分认真地询问道。
“老师！这是我制定的作战方案！虽然……虽然对于恋爱……我也不是很懂，而且关于人心，也没有老师您这么擅长……但是！”路易莎捧着一大叠文件，挤到我面前，满脸通红地小声说，“我参考了数千部关于恋爱的小说、动漫、游戏，最后得出成功率在90%以上的全部方案都在这里了。”
“就算是做些参考也好，请您一定要成功啊！”
“关于怎么追人的话……我觉得您只要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去就好。”露西向我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坦率一点，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就算会害羞会不好意思也要说出来，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很直白地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
“只要对方不讨厌，那就都是喜欢了！”
她的笑容十分灿烂，更是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纯真。
小白鲸趴在我头上，发出‘恰恰’声，像是打气似的拿胸鳍拍了拍我。
“当初那个别扭的小家伙，也终于开始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吗？”赫尔曼先生没有走到人群中，只是掏出了烟斗，并未点燃，含在嘴中轻轻地叹息一声。
“不，等等……虽然和玛格丽特解开心结是一件好事，但是……但是！”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把小白鲸抱在怀中，“你们突然就这么煽情，我有点承受不住……”
“我……我不想哭的。”我捂住脸，眼泪违背意愿地哗哗涌出，我抽噎两下，用手背胡乱抹去泪水，哽咽着说，“真的，是眼泪自己掉下来的。”
“好，我知道的，你没有想哭。”玛格丽特把手搭在我肩上，顺着我的话应了一句，显得格外无奈地说，“从以前开始就这样，别人一旦对你表达出一点点善意，你就能慌张到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应对。”
“总感觉你还真是好骗呢。”她嘀咕着，“我现在有点担心你会不会被渣男欺骗感情了。”
“爱哭的属性完全没变啊……”菲茨杰拉德十分没有同情心并且习以为常地戳了戳我的脸颊，看向组合的众人说，“别看这家伙外表是一副大佬的样子。”
“什么冷酷无情、工于心计的操盘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利益至上主义者，还有上一秒能和你言笑晏晏地谈判，下一秒就能优雅地踹翻桌子，把剑抵在你脖颈上的疯绅士。”
“总之，这都是假象——虽然也没完全说错了。但是，这家伙，本质上只是个爱哭鬼而已。”
他一边说，我一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恨恨地拍开他的手，然后他不戳我脸了，直接捏，用力到我觉得一定留下了红痕。
“或者说，小哭包。”他话音未落，我用力地一口咬上他还在我脸上作弄的指尖。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你给我撒口，说好的绅士风度、温文尔雅呢？你是狗吗？”
“呸！”我撇撇嘴，不屑道，“所谓的绅士，只是在自己利益不受侵害的情况下才能维持文明的外表，被逼急了，就算是绅士也是会动手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的。”
“我就是爱哭怎么了？碍着你了？”我冷哼一声，“不服？不服给我憋着，我现在是你上司！”
“啧，我之前说的那些还要再加一条，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但他只讲自己的道理。”菲茨杰拉德低声抱怨道。
“都这个点了，你们还不准备去睡吗？”我摸摸玛格丽特的头，勉强止住了眼泪，转移话题说。
“虽然很感谢你们为我的恋情出谋划策了，但是，织田作他不是好不好追的问题……”感觉一提到这个话题，我又想哭了，“他是那种很特别的，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以为我们是朋友的人。”
“就是……”我尝试组织语言，一脸心累地说，“我很担心，我未来哪天对他告白说‘我喜欢你时’，他会十分自然地回我‘朋友之间互相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呢’……”
“这种的……而且，我感觉搞不好有很大可能……”越说越沮丧，又想嘤嘤嘤的我，头顶一只小白鲸，默默搂住了玛格丽特。
“呜哇，玛格丽特，我后悔了！我当初没好好珍惜你，如果上帝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对你说那三个字……”
正当我在通过吸玛格丽特恢复精神时，霍桑黑着脸把玛格丽特拉入自己怀中，正声道：“对不起，您没机会了。”
喵喵喵？我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会给玛格丽特幸福的。”
“哈？你这个牧师，突然说什么胡话呢？”玛格丽特红着脸，撒娇似的挣扎了两下。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2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