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旅人》柒九六十三

138、神明牧场（七）

　　琳德带着队友扑了个空，她和匆匆赶来的曹观月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脸上看见了不敢置信。
　　琳德咬牙切齿：“孟千河，你好样的！”

　　孟千河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把睡着了的仇铃一都给吵醒了。
　　她揉着惺忪睡眼问：“怎么了怎么了？”
　　孟千河揉揉鼻子：“估计是惹她们生气了，在骂我吧。”
　　仇铃一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她睡饱了，现在格外精神。
　　仇铃一往外头一瞧，月上中天，还是深夜，她也没睡多久。
　　于是她道：“姐姐，下一步该怎么办？”
　　孟千河想了想：“得让观梦者先十二神一步找过来。我倒是不担心观梦者发现不了我把人都接走了，岳闻涛会寻迹找来，这点不用担心。只是龙神现在已经发现你逃跑了，估计也会跟狼神一样派人抓你。”
　　仇铃一想了想，便问：“这里安全吗？”
　　孟千河摇头：“恰恰相反，这里很危险。”
　　“为什么？”
　　“因为＇疯狂＇在这里。”
　　仇铃一心神一凛：“这里是谁的神宫？”
　　孟千河缓缓道：“太阳神的。”
　　“我从没听说过十二神里有他。”
　　“因为他不在十二神里。”
　　孟千河起身，她拍拍手让其他人都看过来：“该走了。”

　　她领着一群人往太阳神神宫的中央而去。
　　“我最早躲在这里的时候发现神宫里并没有任何人守卫在此，神宫过于安静不说，很多房间还破败不已。”
　　仇铃一抬头看走廊的穹顶，上方的花纹已经斑驳，依稀可见是神明宴饮的聚会图，太阳神高坐神位，他脸部的图画已经掉漆到看不清楚，环绕他四周的十二个神恰好是就是开启遴选的十二神。
　　孟千河拿着不知何处偷来的烛台在前方引路：“趁她们找来之前先找找神宫里有什么吧。”

　　RPG游戏里翻箱倒柜是除打boss外最多的操作。在毫无头绪的时候翻翻周围的东西没准就能找到线索。
　　舒庆对孟千河的吩咐有些不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孟千河没解释过，她去问仇铃一，仇铃一也只是挠挠头一脸尴尬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就这么照她的话做吧。
　　舒庆只觉自己上了贼船了。
　　她没有办法，现在自己跟这群人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还能怎样呢？
　　被她们翻找的是一间积满了灰尘的书房。
　　柳行舟突然尖叫了一声，众人匆匆赶去，却发现偌大的书房焕然一新。
　　阳光居然从窗子里照进来了！
　　本来空荡荡的座椅上居然倚了个看书的女人，她带着圣母冠正垂首看着手上的羊皮卷。
　　“怎么回事？”仇铃一打起十二分警惕，护着其他人后退。
　　哪里来的阳光？刚刚不还是夜晚吗？这个女人又是哪来的？
　　孟千河走过来，她手里拿着一张羊皮卷，朝带圣母冠的女人一挥，羊皮卷直接穿透女人的身影。
　　那是个虚影。
　　仇铃一上前两步，她心中已经有了数。
　　这是曾经的光影，通过什么途径被留了下来。
　　孟千河摊开手中的羊皮卷，上方是被众星拱月的太阳标志，图案与女子手中的羊皮卷一模一样。
　　“她是太阳神。”仇铃一低声说。
　　孟千河点头：“再去找找其他能够触发虚影的东西吧。”
　　六个人触碰了书房里所有的书，将有反应的都拿了下来。
　　在诸多羊皮卷留下的光影里，她们看见太阳神与十二神和睦相处的光影。
　　仇铃一想起了穹顶上的画像，那时候正是太阳神春秋鼎盛的时候。
　　到底发生了什么，太阳神的神宫才会败落至此呢？
　　孟千河把羊皮卷收起来：“这里已经没有线索了，再找找吧。”
　　她们离开了书房继续前进，旁边有一间宽阔的宴会厅。
　　孟千河将烛台放到桌上，大厅里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
　　天花板上依旧绘有宴饮图，只是比起最初那张只有太阳神个十二神的，画面里还多了很多身穿白袍的人。
　　虚影自天花板投射而下，照进宴会厅。
　　觥筹交错，有人载歌载舞。
　　酒杯清脆相碰，杯中酒液晃荡，有人在舞池里翩翩起舞。花神扬手一挥，无数花朵从天而降，落在舞者的裙摆上。
　　侍者奏乐，袅袅乐声悦耳动听，绕梁三日不绝。
　　她们在宴会厅的角落里看完这一场盛会。
　　天色渐渐亮起来了黑夜就快要过去。
　　太阳神的神宫是一个规则的圆形，被数间房间分隔为数个空间。
　　孟千河执烛台继续向前，她淡淡道：“走吧。”
　　再往前，是一间破败的卧室。
　　室内的物件都已经腐朽了，墙纸掉落，破掉的墙皮露了出来，棉絮开始腐烂，被套落满了灰尘，天花板上仍旧是那副宴饮图，只是太阳神的身影已经不太能看见了。十二神的身影尚为清晰，可太阳神的位置被硬生生抹去，只留一个人形轮廓。
　　其他人都在翻遗留下来的物件，唯独仇铃一没动。
　　她愣愣看着天花板看了良久，忽然道：“姐姐！”
　　孟千河在窗边回头：“怎么了？”
　　仇铃一指着天花板上的宴饮图：“你看这幅图！”
　　“我一直都很在意图上太阳神的变化。走廊里太阳神只是没有脸而已，她的圣母冠和白袍还能看见，那时候我们在书房里看见了那些虚影。宴会厅里的太阳神没有变化，但是图上多了很多人，我们在宴会厅看见的虚影也多了一些穿白袍的舞者乐者和侍从。第三幅就是这张，太阳神已经不见了。”
　　孟千河点点头：“假如宴饮图是和时间有关，那么它们的顺序也许正好对应太阳神衰败的过程。”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外头有些骚动。
　　她朝着远方遥遥一指：“看来她们和十二神碰上了。”
　　仇铃一知道姐姐是有点坏心眼的，在她的计划里，琳德等人和十二神打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孟千河从窗边离开：“走吧，如果不出我的意料，我们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随后是一条暗无天日的长廊，墙面被漆成黑色，地砖用了黑曜石，光线在此处仿佛得到了压制，孟千河手上的那点烛光根本照不亮多大的地方。
　　刘渔有些紧张，她说：“我有不好的预感。”
　　柳行舟瑟瑟发抖，她拉着刘渔的衣袖有些不敢往前走。
　　舒庆对此嗤之以鼻：“有什么好害怕的，十二神不是已经被别人吸引目光了吗？”
　　孟千河站住不动，她皱起了眉：“刘渔说得不错，我也有不好的预感。”
　　她话音未落，面前漆黑的墙突然射出一道激光！
　　“快趴下！”
　　孟千河往旁边一躲，手里的烛台落到了地上。
　　蜡烛滚了出去，火舌舔上了窗帘开始燃烧。
　　仇铃一大惊失色。
　　原来这并非是一条漆黑的走廊，而是因为室外没有光！
　　烛台的光亮太小，窗帘遮住了玻璃，因此才没人注意到不对劲。
　　手执蛇杖的绿衣女人从前方缓缓走出，漆黑一片中，女人双眼亮得人心惊，像是夜晚里的一对灯笼。
　　孟千河的气息略微不稳，她缓缓道：“蛇神。”
　　绿衣女人笑了：“你倒是好眼力。”
　　仇铃一不禁皱眉，为什么蛇神会在这里？
　　室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大，想必是打斗的双方离这里越来越近。
　　孟千河做出防备姿态，黑色物质在白袍下蔓延，只要蛇神有半点动作，她立刻就会扑上去咬断她的喉咙！

　　连绵不断的窗帘被烧了起来，火光映在几人脸上，火舌舔上木制的窗户，火势蔓延逐渐失控。
　　蛇神被火光晃了眼，她对火焰多有忌讳，轻轻嘶了一声，后退一步离火焰远了些。
　　孟千河语气微沉：“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能猜到我们会躲在这里。”
　　蛇神耸耸肩：“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是临时起意。”
　　“我的新娘逃跑了，我心里郁闷，过来散散心。”
　　仇铃一大气不敢出，在场所有人里只有孟千河能跟蛇神一战，其余的人都是拖累。
　　如果她们不在这里，也不会成为孟千河的累赘。
　　仇铃一将摔倒的几人轻轻扶起，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蛇神，生怕对方有什么异动。
　　她悄悄带着其他人后退，把主战场留给孟千河。
　　唯有她们远离战争中心，情况才可能对己方有利。
　　蛇神不在乎她们那点小伎俩，她微微眯着双眼，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人类，对吧？”她指的是孟千河。
　　孟千河缓缓弯起手指，宽大的白袍阻隔了蛇神的视线，一双非人的利爪安装在她手上。
　　她严阵以待，如绷紧的弓弦。孟千河缓缓道：“不，我是人类。”
　　蛇神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她语带笑意，脸上笑容轻蔑：“你是人类？”
　　她的蛇杖敲了一下地砖，一声沉闷的响声伴随着威压袭来，将孟千河逼退一步，仇铃一几欲给这阵威压给掀翻在地。
　　蛇神语带不屑：“你是人类？呵，混血的杂种罢了！”
　　说时迟那时快，蛇神抬起蛇杖，一道激光从蛇杖口部射出！
　　孟千河侧身一个滑步躲过激光，同时朝着后方大喊：“趴下！”
　　仇铃一眼疾手快将所有人都按在地上，激光从她们头顶不远处擦过。
　　蛇神一击不成再来一击。
　　她挥舞起蛇杖，蛇杖上的蛇似乎是活了一般脱离了杖子直接朝着孟千河扑去！
　　孟千河化为猛兽后爪的双腿一跃躲过毒蛇的袭击，她跳上墙壁，屈膝作猛虎扑食状朝着毒蛇扑去——
　　她的利爪削铁如泥，抓烂了黑曜石的地砖，也恰好卡住毒蛇的头部，一爪将它捏爆。
　　蛇神有几分讶异，她一直以为孟千河是他们培育出来流落在外的混血种，现在看来，可能不是这样。
　　蛇神萌生退意，她是有些手段，可是似乎在这人面前起不了效果。
　　她的蛇杖上又出现了新的蛇，不待她将毒蛇放出，孟千河已先她一步，折断她的蛇杖再将她狠狠按到地上。蛇神欲求饶，她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折断在喉咙里。
　　孟千河探探蛇神鼻息，发现已经没了，扯过一旁燃烧的窗帘往蛇神尸首上一丢，火焰熊熊燃烧，眨眼间蛇神的表面便被烧焦。
　　孟千河维持着人形野兽的模样，她此刻的样子分外狰狞丑恶。
　　她不想让仇铃一看见此刻自己难堪的样子，背对着她们：“走吧。”
　　仇铃一心里有些难受，她大概猜到了姐姐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只有庄晓一直在状况外。
　　她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眼睛里冒着星星：“是反派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