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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仙侠救世事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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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馆回来以后,孟千河跟父母说了志愿的事。果不其然遭到了反对,她软磨硬泡了好几天,终于踩着最后的死线将志愿填了上去。
通知书来得有些晚,她考上了想去的大学,只不过第一专业分数不够,靠第二专业录取的,饶是这样她也很开心了。
在最后的暑假,她没有选择旅游,而是同翟星尘一起搜集旅人的相关信息,综合目前能搜集到的梦境类型和比例,打算做一个汇总。
这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孟千河去翟星尘家帮她收拾行李。
翟星尘比孟千河早那么一两天开学,她去了北方,路途遥远往返也不太方便,因此要带不少厚实的冬衣,三个行李箱都装不下她一年四季各式各样的衣服。
翟星尘有些暴躁,将一条碎花裙死命的塞进装剩余东西的旅行包里,冒着拉链爆开的风险咬着牙强行将包合上了。
她喘了口气,喝了口孟千河递来的水,摸摸鼻尖上的汗珠:“总算是装进去了。”
孟千河在她床边坐下:“再想想什么没有带,到了火车上可就没人给你送来了。”
翟星尘再拿起自己写的便签一项项核对,发现确实没什么遗漏了,将四个包裹往墙边一放:“待会叫快递上门把行李寄出去,明天我背个小包坐火车过去。”
二人寄了行李后在沙发上坐下,电视里放着一部仙侠剧,正巧是大结局。
翟星尘边吃话梅边说:“你看看现在的仙侠剧,打戏除了慢镜头就是慢镜头,一点紧张的氛围都没有了。”
孟千河看了两眼,笑了:“你看他们飞起来的轨迹,很不自然,一看就是吊了威亚的,弧度很明显是个半圆。”
翟星尘吐了话梅的核:“这特效也太假了……诶?怎么突然就开始转圈圈深情对视了?你们在跳崖诶!”
两人一人一句吐槽的把大结局看完了,孟千河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送孟千河到楼下,两人分别前翟星尘提了一句:“没再做梦了吧?”
孟千河摇摇头:“目前没有。”
“那就好。”翟星尘松了一口气,“明天要来送我啊。”
孟千河笑了:“你早上五点的火车,我那时候还在被窝里呢。”
翟星尘嘟嘴:“小没良心的,算啦你明天差不多也要收拾东西去学校啦,我就不要你送了。”
二人就此分别。
当晚,孟千河收拾完行李后,再度入梦。
她只听耳边一身鸡叫,有人拄着拐杖推门进来。
孟千河睡得正香,还不甚清醒的脑子缓慢转动。
谁家养了鸡?又谁家老人进了她的房间?
那拐杖敲得床板哐哐响,孟千河艰难的睁开眼,一个白胡子老头站在她身旁,头上顶着蓝色的“东爷爷”三个字。
孟千河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入梦了,稍有迟疑,道:“东爷爷。”她的声音意外的有些低,远没有女声尖细,但也不如男声浑厚。
被唤作“东爷爷”的老人,拿拐杖再度敲敲她的床板:“明小子,起来晨练了。你小子往常别说赖床了,起得比鸡还早,今天怎么赖床了?担心初试过不了?”
孟千河搞不清楚情况,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东爷爷瞧她,叹了口气:“你小子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要真到了外头看一看闯一闯,指不定被坑成什么样呢!”
说罢东爷爷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背在身后出去了。
孟千河余光中看见自己的长发有些挡视线,便撩了撩,身子移动就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了。
两腿之间好像多了什么多余的东西!
她撩起被子,只见腿间的亵裤被什么顶起鼓成了一个小包。
孟千河脑中大为震撼,不敢置信的伸手轻轻抓了一把,一股异样的电流蹭得蹿上大脑,害得她腰身一软,背部僵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会吧不会吧!
她脸色铁青,抓起裤腰带掀开一角,撑起鼓包的东西映入眼帘,她赶紧松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要长针眼了!
她缓了一会,东爷爷又敲门来催了。
孟千河看看裆部,那处已经消下去了,她无端松了口气。
事实不容她反驳,她,在梦中,变成男孩子了!
时代背景似乎是古代,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正在筹备通过什么考试。
她下了地,看看比自己本来的手要大上不少的手掌。指节分明,手指修长,和女性浑然不同的手。
视野也比往常要高,她估摸着周围物件的高度,推测个子大概一米七出头的样子。
拿过摆在床边的衣服,布料粗糙,还能看见缝补的痕迹,看来原主家境贫寒。
她穿了衣服洗漱完在桌边坐下。
这具身体的主人应当是个自律的人,书桌干净整洁,书籍分门别类的放好。孟千河沿着书脊看过去,除开一些基础的武学要领就是一些心法和功法,零星夹杂着几本志怪小说。
她随手抽了一本功法在看,堪堪几个字入眼,脑子就跟着转动把后面的补全了。
看样子这具身体在记性上是不错的。至少知识能装进脑子。
“陈明!”东爷爷拄着拐杖进来。他本来是想让陈明晨练一趟缓解不安,再带他去吃个早饭,吃完早饭就叫人上路去首府报名承天学府的入学初试的。见他坐在桌前复习,东爷爷没再出声,悄悄推了门出去,去找花婆婆端早饭。
孟千河把书桌上的书挨个翻阅了一边,大抵摸清了原身的性格。
书籍很久了,纸张泛黄,书角有些破损,整体上看起来却很干净,应该是个爱惜东西的人。书页上批注不少,字迹规矩工整,横是横,竖是竖,如若字如其人真有其道理,那他应该是个沉默寡言一丝不苟的人。
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孟千河摸摸书侧上规矩写着的“陈明”二字,心想为了防丢书,他倒有些小伎俩。
东爷爷引着花婆婆走来。
东爷爷看着约莫七八十,头发胡子全白了,眼睛深陷却炯炯有神跟会放闪电似的。他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家,衣着简朴,看着和孟千河身上的是一个料子,他手里的拐杖却不同凡响。那根拐杖由紫金檀木制成,比寻常木头重,极其坚硬,刀削斧砍能有鸣兵之声。
陈明的记忆在接触到熟悉的东西后如同热水里舒卷的茶叶一般浮现。
孟千河得知,那紫金檀木的拐杖只是一个壳子,稍稍扭动便可拔出二尺长的细剑来。
花婆婆看着五六十,身材丰腴,一双手上满是老茧,还有着不少陈年旧伤。
据陈明的记忆,她应当是个用药高手,手上的老茧全是为了炮制药材而生的。
陈明是个弃婴,被一群隐居在山林里的老人捡回,好在他根骨奇佳天赋异禀也不算叫众老人丢了衣钵。
这座小村庄坐落在山崖最险处,人迹罕至,大型的猛兽见得少,野兔野鸡倒是很多。
陈明随着一众老人在山林里隐居避世般待了十六年,最终还是要被他们送回到尘世间。
他起初是不愿的,后来没有办法。
东爷爷说修行便是炼心,不入红尘怎能拂去一身铅华窥见大道。
花婆婆说这座落仙村住的都是当初与承天学府失之交臂的修行人,他们已经教不了陈明什么了,接下来的路要他自己走。
陈明起初是不愿的,倔强而沉默的表示抗议。
在目睹一位老人仙去后,他很是哀恸,但周遭的人也只是恍惚一瞬,丧事办完了,屋子空了一间,牌位多了一个,除去点燃的线烟永燃不尽,日子依旧平淡。
陈明不解其他人为何无半点惆怅,花婆婆道:“你去红尘打个滚窥见一丝天道就知道了。”
陈明遂收拾了行李,打算去承天学府一试。不为自身长生,但求恩人仙寿恒昌。
孟千河到来的这天正是陈明离去的当天。
她恍恍惚惚,意识在陈明的记忆里浮沉,真有一种庄周梦蝶的不真切,看着眼前已吃空了的面碗,一时之间还真是分不清是作为孟千河的她梦见了陈明,还是梦见作为陈明的他梦见了孟千河。
恍惚之间,她倒真有些明白许光然的感受了。
人生匆匆几十年,梦中眨眼便可过百年,身体是你又不是你,身份是你又不是你,经历这一些的是你又不是你。
是耶非耶,化为蝴蝶,沧海桑田白驹过隙,一梦浮生的是你又不是你。
东爷爷见她呆愣愣的模样,好气又好笑,拿拐杖敲敲她的头,走到一边去:“明小子,你看好了!”
他拄着拐杖朝地上一拄,紫金檀木寸寸裂开,露出里边剑身乌黑的二尺细剑来。
那细剑打从世间露脸便嗡鸣不已。
东爷爷取来剑鞘,推剑入鞘,细剑卡得刚刚好。
东爷爷将剑递来:“我老啦,这剑跟着我也是浪费,给你吧。”
孟千河不敢接。
东爷爷将剑丢入她怀里:“明小子,爷爷知道你觉得自己用不起这么好的剑,但是整个村子除了你也没人能够用得动它啦。拿去!”
花婆婆提了包袱过来,除了干粮和银两,她还塞了不少符箓。
孟千河接过包袱,看着孤苦伶仃的两位老人。
除了像东爷爷和花婆婆这样身体康健的,其余的大多都卧床不起了。
修行一事,短则几十年,长则成百上千载,今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逢,是否熟人已成枯骨。
她心中感伤悲切,俯身长揖拜别恩师亲人,而后转身下山,消失在山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