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随记》温风散粥饧

332、2024.8.11

　　其实今天心情挺不好的，主要是也没有开心的理由。思来想去，应该也只能怪一连好几日的大雨，日照少，人就容易情绪低落。数不清的忧愁事在我脑子里轮番播放。
　　最要紧的一件，可能就是我月底又要回去了。房租到期，我得回家住。
　　狡兔三窟一样，我有数不清的住处，我常常要东南西北跑来跑去，只是“回家一趟”，也要拎着我大包小包的行李，带走我常穿的几件衣服还有常用物品。好像哪里都有我的房间，但我并不觉得哪里是我的。只有一个人住在外面，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由我安排，我才安心，才有归属感。
　　现在这个地方，我只住了一年，但是以它为圆心方圆几里的好吃好玩我都知道，我喜欢凌晨散步，哪家烧烤几点关门，哪家酒吧营业到三点，我都知道。我把它们划进我的领地。
　　现在，这里，这一片，就是我的领地，才是我的领地。
　　我常常坐在床边，看着不大的房间里每一处布置，每一样东西，思考着，搬走的时候要怎样打包。哦，写到这里，我想起来我应该去买几个纸盒，提前分类装好。我难以忍受它们被大袋子一股脑兜走。它们，有各自的意义，不能糅杂在一起。
　　我也常常想，这次回去要住多久，下一次出去租房是什么时候，又会在哪里，我还能不能找到一个地方，周围的每一寸土地我都满意——虽然，刚搬来的时候，我也并不觉得这里是什么好地方。
　　我对这里有感情，人事物。
　　前两天，我把窗台上的两捧干花扔掉了。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我很喜欢捧花，曾经也常收到捧花，但我从来没有亲手扔掉过它们，即便它们已经干枯。都是放在不一定哪个家里，家人看到了，就当垃圾扔了。我就得以逃避这种丢弃。
　　它们是我的东西，新鲜盛放还是干枯萎靡，都是我的东西，和垃圾有别。那天会想起来扔掉，是因为，第一，既然要搬走，那它们早晚会被丢掉，早做，晚做，都要做；第二，我没有睹物思人的习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怀念谁，但其实没有，就算有，也不在物件上。我对物的感情远大于人，那是和人剥离开的情感，和物有和物的交互，和人有和人的交流。第三。
　　算了。我也不知道第三是什么，我只是察觉到自己还有其他情愫。
　　我总是这样，难以分辨自己的感情，要靠文字来梳理，最后确信日记里的结论。或者等谁来告诉我，我在想什么——但这荒诞又可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别人去哪知道呢。赭识说，是我fi值太低了。确实，低到爆表。不过这是个好理由，很便捷，当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时候，我就可以告诉对方：“抱歉，可能我fi值太低了，我也搞不懂。”
　　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一阵子我在想什么，这方面功能的缺失，造成我瘫痪掉的那部分理性原则徒徒急得跳脚。或者这些焦虑也可能来源于无助，来源于必须搬走的不可抗力，以及对接下来处境的无望。
　　哦，我想起来十五号要去拔牙。妈的。又不能吃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