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随记》温风散粥饧

341、2024.8.27

　　“卧槽！”
　　“咋了？”
　　我抱着平板敲字呢，扭头看向吧台里调酒那哥们，宁哥。
　　他：“我差点儿给你饮料里兑酒。习惯了。”
　　我大惊：“你别害死我！”
　　那头卡座里还躺着一哥们，他向来没个正形：“不就是拔牙了么，喝呗！给伤口消消毒！”
　　我：“我tm吃头孢了！”
　　宁哥：“她tm吃头孢了！”
　　“哦。”他笑了笑，“害，直接，唢呐，起！”
　　我扭过脑袋继续敲字，后怕道：“好悬没给我送走。”

　　后来吹唢呐那哥们走了，T子姐来了，坐下要了杯长岛，就开始跟宁哥聊天。本来我没参与，没多会儿也被拉了过去，好像是聊到了什么性取向的问题。
　　宁哥：“那你是，完全就是，喜欢女生是么？”
　　大概是这么问她的吧。
　　T子姐说，自己也试着谈过男朋友，但就是，不太能接受男生，还是只能谈女生。
　　“所以你是双？诶粥粥，粥粥也是双？”
　　“昂。我泛性恋。”我答。
　　T姐：“那你也是，更喜欢女生？”
　　宁哥：“屁！我感觉她喜欢啥女生喜欢女生，她像异性恋。”
　　我：“屁！！你这样说话就很难听了奥。”
　　T姐：“她不是谈过女生吗？”
　　宁哥：“那她不是也没……你俩睡过吗？”
　　“……”我理亏：“没有。”
　　宁哥：“你看！”
　　我辩驳：“她未成年！她十七！”
　　T姐：“那你之前呢？”
　　我：“我之前暗恋的直女！！”
　　非要提人家痛处。
　　T姐：“再之前呢？”
　　我更痛：“网恋。还网恋了个直的。”
　　宁哥：“你看！！”
　　宁哥又接着问：“那你之前谈男的呢？”
　　我：“他比我小，他十八我就给他办了。”
　　宁哥：“咋办的？”
　　我：“你管呢！！！”恼羞成怒。
　　宁哥：“那你不还是，异性恋吗？”
　　我：“我踏马……我只是没有机会实操！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也很年轻啊！！”
　　T姐：“我理解我理解。但你就是对女生还是有感觉的是吧。”
　　我：“有啊。而且我谈女生就……纯1。我自己纯1。”
　　宁哥：“你有什么感觉你有感觉。”
　　我：“我！就！是！有！”
　　宁哥：“对女生你也有生理反应？”
　　我：“我有！！”
　　宁哥嫌弃：“你有什么有，你知道什么是生理反应么。”
　　我咆哮：“我知道！！！”再次恼羞成怒。
　　宁哥：“你知道个屁。你都没跟人睡过。”
　　我：“她未成年！！”
　　宁哥：“未成年咋了！”
　　我：“她未成年啊！！”
　　宁哥：“你成年不就行了吗！”
　　我：“她！未！成！年！啊！”
　　宁哥：“她未成年，但是，她思想成熟了啊！”
　　我：“可是她未成年啊！！”
　　宁哥：“未成年咋了！未成年就不能睡吗！”
　　我：“不！能！”
　　宁哥：“为啥不能！”
　　我：“责任！”
　　宁哥：“什么责任啊！”
　　我：“不儿，犯法的！”
　　宁哥：“犯什么法！”
　　我：“她未成年啊！！”
　　宁哥：“你俩不都女的吗！”
　　我：“………………”
　　给我干哑火了。
　　宁哥：“你俩女的犯什么法啊？”
　　我：“……我竟无法反驳。”
　　“你的爱都不分性别了，还分什么年龄，”宁哥二郎腿一翘，“要是我，未成年我也睡。”
　　我：“我tm现在就给你逮起来。”
　　宁哥：“我又不是女的。”
　　T子姐问他：“哎那你高中谈过吗？”
　　他：“没有啊。”
　　T姐：“大学呢？”
　　他：“没有啊，我大学毕业才谈。”
　　……

　　忘了后面聊什么了，反正我在一边儿忙我的。
　　不过说到我的取向，真的怪怪的。我从小的自我认知里，就觉得自己其实是个男生，衍伸出的结果就是，我觉得，我谈女朋友天经地义。我甚至经常觉得我是女跨男，打算成年以后要是身高过175就变性。但是很遗憾，我现在只能靠穿鞋垫到175。
　　是后来到了青春期，激素水平变动，我才发现我好像对男生也会萌生心动。反而是这种发现，令我有些困惑，就怎么说呢，感觉gay里gay气的。
　　而且还有一点，是我长大了才意识到的——无论我多么尊重平等，我的环境所生长出来的我的骨子里，带有强烈的男权色彩。为什么总想成为男生——因为觉得男人，就更强，更优秀，更应该承担责任。我想更强，更优秀，于是将自己当做了男人。
　　基于这种男强女弱的思想，我的潜意识里非常大男子主义，也就造成了我现在的取向畸形——谈女生的时候，把自己放在刻板印象里男人的位置，自己大男子主义；谈男生的时候，把自己放在弱势位，倾慕强权。
　　所以虽然我男女都可以谈，但却是截然不同的思维模式。
　　对男生：你要比我强，你要优秀，你要有担当。
　　对女生：没关系啦，女孩子嘛，我来就好。
　　这样其实不对，但我无法改变我的身心诉求，只能保证自己的理智和思想是同世界正常接轨的。
　　毕竟我们都是环境的产物。能做到的，也就仅此而已。
　　好在最近两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同性恋突然十分盛行而且不再见不得光，我也就混迹其中，从而不再像个怪胎。
　　这些都是长大了的我渐渐捋清楚的。

　　不过有一件事，我至今觉得自己还是有些障碍，且没有想通来由。
　　可能是因为一些原因，导致我，并不是那么喜欢人体，甚至讨厌。也许表述得不太准确……这么说吧，我看不了裸体。也还是不够具体……但就先这么着吧。
　　比如说，正常人可能会对泳衣遮挡的部分有遐想。我没有。别人看擦边，看胸看屁股；我看擦边，看肩看腰看腿。因为我觉得反胃——一视同仁的反胃，对我自己的也反胃，认为尤其丑陋，难以克服。这个障碍造成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度认为自己是性冷淡。是后来发现，接受女生比接受男生简单些，才有好转。这也是为什么，我更倾向于自己的取向是喜欢女孩的。

　　但不管怎么样，不可否认的是，我现在和自己相处得很好。而且我意识到，无论关于自我、人类、世界，我搞清与否，都无法阻止它在成长和前行。那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也不是非要想明白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