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靶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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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一起？这位……秦律师？”
“嗯？哪天？”
“明天。”
……
虽然清晨下过雨，但好在已经出晴了，就是会有点凉。出去玩——还是去游乐场玩，穿什么比较好呢？秦与对着衣柜里从左到右挂的一排西装，陷入沉思。
总不能……穿速干运动服去？去干嘛，打拳吗？
挑挑拣拣，秦与决定还是穿一件白衬衫，正面有小四分之一的丝绸拼接设计，图案软软地垂下来，下摆的前后都做了小小的不对称。这是风格最休闲的一件了。
他把这件衬衫在床上铺好，从一旁的储物格里拿过一个黑瓶——那是他自己最常用的那款香水，帕尔玛之水格调系列，皮革调，然后轻轻在空中喷了一下。
烟草里熏出一种木质香，化作水雾缓慢而均匀地落在衬衫上。现在空气里还有点香，但过个二十分钟就只有贴近衬衫才能闻到了，不过可以留香很久。
城东大桥路，蔺长同循着导航找到记忆中那座小区，把车开进去靠边停下，给秦与打电话：“我到楼下了。”
五分钟后，单元门里出来一个男人，衬衫配西裤。衬衫是宽摆的，还有四分之一的丝绸仿复古刺绣花纹，西裤也是直筒的，底下搭一双高帮板鞋。这一身配他肩宽腿长的身材，格外……养眼。
秦与四下环顾，看了过来，和蔺长同对视。
蔺长同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掌心有一点汗。
找到蔺长同那辆白车，秦与上前拉开车门，随意地：“早。”然后坐了进去。
“早。”蔺长同说，视线仍停留在他身上。
秦与砰地把门关上，偏头看他，怔了一下——
这人今天又没戴眼镜，穿的是件刺绣卫衣，袖子比较肥的那种，袖口倒是束回来，还往上挽了一点，露出一截手腕。往下是复古黑的牛仔裤。当然，愣神的主要原因还是领口露出来的一点锁骨……
蔺长同：“怎么了？”
秦与偏开眼，笑了一声说：“蔺律师，要不是知道你马上32，我还以为你今年22呢。”
“秦法官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好听了。”
“一直都比你略好听一点。”
“好好，你好听。”
蔺长同把车开出小区，上了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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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秦与直言，他真的没想到，游乐场会有这——么多人！检票口的游客能从场地那头挤到场地这头，最当中的巨型LOGO被完全遮住了底座。以他俩的个子，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人头攒动。
秦与：“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人？”
其实蔺长同也没想到，但他还是回答：“应该是因为今天周六。”
秦与：“周六就这么多人？”
蔺长同坚定地：“嗯。”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家游乐场的容量也特——别大，所以其中的游客密度没有非常高，人群通行速度也并不慢，俩人溜溜达达就到了入口。
检票的时候，蔺长同习惯性摸出手机要往上递，秦与好笑地拦他一下：“干什么？你忘了这次我买的票。不是说好今天全是我结账？”然后自己从手机翻出二维码，给检票员扫了一下。
“哦对，”蔺长同扶额笑了一声，“我这脑子，买单买多了。”
检过票，两人从通道进入园区，没有检票口的高顶挡着，天光倾泻而下。蔺长同远远便望见前方六七十层楼高的摩天轮，彩色的，在云下缓慢地转着，太阳在其中亮一下、藏一下、亮一下、藏一下。他下意识抬手拍了拍秦与的肩膀。
秦与偏头看他：“嗯？”
蔺长同还望着前面，眼里有什么亮亮的，一闪一闪，他说：“摩天轮。”
秦与控制了一下呼吸，说：“嗯。摩天轮。”
然后才后知后觉，摩天轮怎么了？蔺长同还能没见过摩……
“我第一次来游乐场。”蔺长同说。
秦与顿了顿，“为什么？”
问完他才意识到，好像，没见蔺长同身边有什么亲近的人。而且也……很少有人一个人去游乐场。他自己都很怕孤单，那谁不怕孤单呢？
然后蔺长同很莫名其妙地回他一句：“什么为什么，因为以前没去过，所以今天是第一次。”
秦与：“……”
废话大师。
边上横冲直撞跑过几个嬉闹的小孩，秦与小动作护了蔺长同一下，说：“我以前倒是经常带秦晓飞来这儿。”他指着右手边一片矮建筑，“那边以前都是什么十块一次、二十块一次的射击啊、砸沙包啊，砸中有奖励那种，秦晓飞能从早上砸到中午。那时候没现在支付这么方便，我每回都得拿着这么厚一沓红票。这也就是他妈姓黄，不然你看我揍不揍他。”
蔺长同笑了好几声，说：“那去看看么？”
秦与偏头看他：“不先去摩天轮？”
蔺长同怔了一下，眨眨眼：“摩天轮不是还很远么，一路慢慢过去吧。”
“也好。”
秦与没想到多年没来，那块地方居然还是射击和砸沙包，只不过场地大了许多，不是那种简陋的棚子了，项目也多了不少。
蔺长同小跑几步排到射箭的后边，扭头跟秦与说：“我要玩这个。”
虽然他还是那副有点傲的样子，但怎么……这么……可爱呢？
秦与赶紧跟上，说：“玩。”然后准备付钱。
蔺长同眼里这位秦先生也很可爱，忍不住笑着故意跟他说：“我要玩一上午，玩到中午。”
秦与也是没脾气地点头笑笑，扫了眼价目，五十块钱一次，“玩。”
场地前横了一张长桌拦着，桌上摆着一张弓和五支箭，十米外是靶子。环数相加够四十是小奖，够四十五是大奖。
蔺长同拍拍秦与的肩，“准备付钱吧，秦法官。”
到他了。
工作人员走过来，热情地问：“玩几次？”
秦与张嘴就来：“一百次有没有优…&#*”
蔺长同赶紧捂住他的嘴：“没事，十次……不是，五次，不，三次吧。”
工作人员：“哦。”
他放开秦与，秦与无辜地：“不玩一上午吗？”
蔺长同：“等下次我包个场咱们再玩一上午吧。”
弓不大，他摸了摸弦，软得过分。能理解，毕竟靶子也只有十米，实在专业不到哪去。不过问题不大。蔺长同想着，抽了支箭。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回头看了一眼秦与。秦与朝他一笑，于是他转过身，张弓搭箭。
蔺长同肩膀宽，显得这张弓实在有些小，而且……没有而且。秦与只来得及打量出这些，嗖地一下，箭就出去了。蔺长同瞄准了有三秒么？反正秦与眼睛追着箭看过去的时候，箭头的吸盘已经定在靶心上了。
那边工作人员报：“十环！”
然后蔺长同又回头看了眼秦与。
秦与挑眉道：“提出表扬。”
他笑了声，转回去再次张弓搭箭——
十环。
十环。
十环。
十环。
他连发四箭，箭箭直奔靶心，甚至后面的箭还戳在了前边的箭杆上掉落在地。
若论五射，此为参连——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也。
右手边那面墙上挂满了各种毛绒玩具，最上面两排大个的是大奖，下面挂着的小些的是小奖。
蔺长同笑吟吟地看向秦与：“喜欢哪个？”
秦与揽着他肩膀，诚恳道：“蔺律师，我应该过了喜欢Kitty猫的年纪。”
蔺长同朝他靠了靠，“挑一个。”
于是秦与眯着眼认真抉择了一下，指着左边第二个，“要那个蓝裙子的猫吧。”
工作人员一边拿杆往下挑，一边说了句：“那是米菲兔。”
秦与：“……”
蔺长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可以玩两次。
蔺长同撞一下秦与肩膀：“你玩不玩？”
“不玩，我不想丢这个人。”
“你试试，这个还挺简单，就是弓不太好使。”
秦与听了，抬手指了下旁边另一个位置上疯狂脱靶的游客，说：“‘挺简单’？”
蔺长同礼貌一笑，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等秦与退后，然后搭弓，拉箭——
十环。
十环。
十环。
十环。
十环。
又射完五箭，他风光地看向秦与：“再挑一个奖。”
于是秦与凑到他边上，抱着米菲兔沉吟片刻，一本正经说：“要第二排那个……那个粉色的跳跳虎。”
工作人员：“……那是粉红豹。”
秦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蔺长同摁着他肩膀笑得好大声。
秦与左手一个米菲兔，右手一个粉红豹，看着扎自己怀里笑的罪魁祸首，忍不住说了句：“都怪你。”
“怪我，怪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我说，你到底都学过什么？书法，德语，射箭，还有别的吗？”
“不告诉你，”蔺长同从他肩头起来，仍噙着笑，“你慢慢发掘。”
两人脸很近，以至于秦与有一种错觉，觉得这话有别的意思。刚才蔺长同趴过的衣料还热着。
蔺长同已经再次拿起弓，他后退几步给他让开场地。
如秦与所料，一箭！十环。
两箭！十环。
三箭！十环。
四箭！——也是十环。
他都要觉得这人是来砸场子的了，蔺长同忽然放下弓，回身瞥了他一眼。
秦与：“嗯？”
只见蔺长同右手拿起最后一根箭，用力往左手掌心戳了几下，随后，张弓，搭箭——瞄准了五步开外的秦与。
他很轻地拨了下弓弦，嘴里很轻地“piu”一声。
秦与呼吸一紧。
下一秒，箭头轻飘飘地戳在他左心口，啪嗒，掉落在地。
只一下，他的心跳就不可抑制地快起来，扑通，扑通，好像刚才戳中他的不是箭，而是小猫的爪尖，或者什么蒲公英的绒毛。蔺长同笑着过来把箭捡走，来回还带起一阵香风。秦与没说话，只不自觉地跟了他两步。
长桌前，蔺长同把箭还给工作人员，说：“四十环。”
工作人员：“好的，请挑一个小奖。”
他回头看向秦与，依旧笑吟吟地：“挑吧，秦法官。”
秦与和他对视。
他……很，好看。秦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了酒，但没有，所以一定不是他主观加分，一定是这人本来就……就好看。
嗯。
蔺长同不戴眼镜的时候，显得鼻梁更长了些，十分俊俏，锋利的眼尾笑起来柔和许多，眼里亮晶晶地望着他。
秦与闭了下眼。
大概是今天太阳过分明媚的缘故，他想。
再睁开眼，秦与又是那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凑上前挨着蔺长同挑战利品。
他说：“要那个带翅膀的。”
工作人员走过去把那个玩具摘下来，翻过来看了眼正面，说：
“这是丘比特。”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