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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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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但是惊醒后就记不清梦里的经历。不过隐约闪过几个零散的片段。
或是他趴在盖过头的白色床单,床上的人已经停止呼吸。迎面走来两位护士对他说节哀,不顾他的意愿,无情地推着那张床,平稳地走向太平间。
或是一身黑色丧服的姐姐肩头落满了白雪,黑纱下,她的唇瓣红如血,一上一下地动着,在说『舅舅的葬礼』。而他的怀里死死抱着一个两岁的婴儿。婴儿面露痛苦之色。
或是金发赤瞳的陌生男人像情人一样在他耳边亲密呢喃,咬上他的脖颈。
又或是……他绝望跪坐在一堆残肢断臂前,不断喃喃对不起。
……
汐华岚山有气无力地靠着教室外的墙,眼球布满红丝。
上课,放学,社团活动。汐华岚山不明白自己掐住时间狂奔到一家托儿所干什么。
那里也没有人在等自己。
最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回家的路上。
“嗯?”
家里的灯好像开着。远远望去,温暖的灯光透过窗户,往外照,有女人的影子闪过。
大概是姐姐吧。汐华岚山想。打开门,习惯性喊道:“我回来了。”
“啊呀,小山终于回来啦?刚好准备开饭了哦!”
是谁……?
是……
汐华岚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拖鞋的动作一顿,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望向说话的女人,像只被抛弃多年的大金毛发现主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要带自己回家。
“妈妈?”汐华岚山嘴唇颤抖,喃喃自语。
“哎呀呀,怎么露出这样一副快哭的表情呢?”腰上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露出和蔼的笑容,她衰老的轮廓隐约可以窥见年轻时候令人疯狂的美貌,“一天不见,是不是想我啦?”她俏皮地眨巴眼睛,朝汐华岚山飞去一个飞吻。
“是的。”豆大的泪模糊了视线,自眼角话落,砸在地上,他深深地注视着她,说,“我很想你,妈妈。真的……很想你。”却没有靠近她。
“哎呀哎呀,我的小可怜,怎么会……”汐华岚山哭得一塌糊涂,中年妇女心软了一块,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快步走过来,踮脚捧起汐华岚山的脸,替他擦掉眼泪,“妈妈的小宝贝,这是怎么了?突然这样……是在学校被欺负了吗,告诉妈妈,是谁,我去学校……”
她的手很温暖。是真实存在的。
“没有人欺负我。”他说,“还有,妈,我已经十五岁了。”
汐华岚山带着厚重的鼻音,哭笑不得,“不要再叫我小宝贝了。”
“嘛,哭得稀里糊涂的,不是个宝贝是什么?”一道年轻的女声稍带阴阳怪气地响起,“岚山小宝贝~”
汐华岚山和捧着他脸的汐华妈妈纷纷转头看过去,是汐华樱子。她抱着小奶团子从房间里出来。
“快看小舅舅哦,他在哭鼻子。”汐华樱子挥着小奶团子的小手,指了指汐华岚山,学着小孩稚嫩的声音嘲笑道,“羞羞脸哦,我们初流乃才不会学岚山呢~”
“咕!”黑发的小团子似乎在应和樱子的话。
“姐——”
“噢噢,害羞啦?”汐华樱子咯咯一笑,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所以我们小岚山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姐姐嗤笑,“什么呀,傻岚山,做了个噩梦连现实都分不清了吗,快去洗手,吃饭啦!”
“那只是个梦。”汐华妈妈温柔地安慰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姐姐恍然想起什么,打岔道:“啊,对了,小舅舅刚才打电话过来,他打算过来看我们。现在应该差不多也到了吧?”
门锁随着响起,推门而入一位与汐华岚山用款牛排头的警服青年,“嗨,各位美丽的女士,还有帅气的小先生们,想我了吗,我想死你们了……诶,小岚山这是怎么了,跟刚哭过一样?”
“就是哭了。”姐姐没声好气,“他今天做了个噩梦,见到妈妈就哭成这副模样,难看死了。”
“是嘛?”舅舅揉揉汐华岚山的头,“不过可以独自一个人面对噩梦,岚山还是个勇敢的男子汉!”
是了,他爱的人、爱他的人都在这里。汐华岚山想。
之前那是个梦,他怎么会傻到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呢?
汐华岚山上扬嘴角,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嗯,我知道了。”
不过,是不是少了谁?
汐华岚山环视一周——母亲、舅舅、姐姐,还有初流乃,他们都在这里。
他笑容僵持。
不对。
少了一个人。一个他人生中同样无比重要的人。
但是……少了谁?
……
深海之中,一只体型庞大的乌贼紧紧缠绕着少年,正在从脚部开始,一点一点将他吞食入肚。
双眼紧闭的少年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他正在做着一场梦。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动人心弦的美梦,才会让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露出这样一副幸福的表情。
鱼尾的女人悠悠游过来,吻了吻他的额头,用唱歌一般的语调低吟:“睡吧。被『美梦』所吸引的绝望少年啊,你将永远陷入沉睡。”
*
“岚山高中后准备去打工吗?”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闲聊,电视节目播到主人公打工赶场子,汐华舅舅忽地把话题引向汐华岚山。
汐华岚山逗着怀里的小初流乃,“大概吧,赚点生活费也挺好的。”
说起来,那个梦里的他,就如这个电视的主人公一样,每天忙得像一只不停陀螺。
他记不清梦里的细节,只知道『他』很辛苦。虽说日本法律规定了,雇主不能雇佣十五岁以下的儿童,但是姐姐上大学后家里的经济状况堪忧,十三岁的『他』决定分担母亲负担,便以帮忙的噱头自愿干最累的活,拿最低的报酬,在很多“好心”老板的店里打工。
“你姐夫可是个有钱人。”汐华樱子撇嘴,插话,“你打什么工,姐姐养你好吧。”
“小樱,迪奥·布兰度先生什么时候从国外来日本?”汐华妈妈问道,“你们私定终身,突然就在国外领证、生孩子,我们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他。”大概是因为汐华妈妈也干过这样私奔的荒唐事,所以她没觉得女儿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唔,他是上这个星期忙完就过来。”
“他是做什么职业的?”汐华舅舅好奇道。
“SPW财团的法律顾问,好像还有一部分的股份。他这段时间是跟着团队跑到埃及开发遗迹。”汐华樱子嘟嘟囔囔,“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人影,真是的。”
“咕……?”小初流乃困惑地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大人,用小手拍拍他骤然冰凉的手,不理解他为什么不理自己了。
汐华岚山自己也不理解自己身上这倏忽冒出的胆颤。
*
那场噩梦之后,汐华岚山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
姐姐的丈夫他也见到了,长得很像梦里那个金发赤眼的吸血鬼男人。但两人给他的感觉不同。
而那场梦的记忆,也逐渐淡去。只是某些模糊的画面如蛆附骨,像顽劣的下水道老鼠,时不时跳出来折磨他的神经。
之后他国中毕业,直升高中,年满十六岁的他找了份在会所打扫的工作,填满自己生活的空缺。
因为他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他总觉得自己身边少了一个人。
午休时间,躺在天台地板上的少年晒着阳光浴,望着湛蓝的天空,缓缓闭眼。不着调地想着。
总不可能是自己想要恋爱了吧?
哒、哒……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一道阴影逐渐笼罩汐华岚山,低沉的少年音响起:“喂,金毛牛排头,这么大的太阳,可别在这里睡觉啊!”
“啧。”什么牛排头啊!汐华岚山不爽地咂舌,懒洋洋撩起眼皮,入目的是一个校服扣子老实本分扣到最高,帽子端正带着的少年,是标准三好学生的模样。他的个子,真是高得吓人。
汐华岚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日本人。不,不一定是日本人,这家伙的脸带着混血的美感。他没有说这些废话,又沉默地闭上疲惫的眼睛,意识模糊。
“真是够了。”隐约听到少年说话,“怎么会有这样的笨蛋,把自己晒中暑都不知道!”
……
汐华岚山是在医务室醒过来的,大概是上课时间,那个少年不在这里。
“岚山,感觉怎么样?”校医千代老师笑盈盈问道,“JOJO把你送过来的时候真是把我吓到了,还以为是你们打架,你被他打晕了呢……结果只是你傻乎乎晒太久,中暑而已。”
“JOJO?”
“你不认识他?A班的空条承太郎。”千代老师说,“这个一年级生在学校挺有名气的呢,毕竟是个混血帅哥,前段时间还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的小巷打败了高年级的不良少年们,一战成名……”
哈?那样的好学生居然还会打架?真是不可思议。
安德里欧说的对,人不可貌相。汐华岚山又是一愣。
安德里欧……是谁?
他找遍了所有的记忆都不知道『安德里欧』是谁。
千代老师还在滔滔不绝。汐华岚山头大地打断她的话,“老师,我要回去上课,先走了。”
他的班级是C班,经过A班的时候下课铃刚好响起,A班的门骤然被拉开,他与高大的少年对上眼睛。
是很乖巧的少年。汐华岚山还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跟人打群架。
“刚才的事情,多谢。”汐华岚山说。
空条承太郎没多说什么,错身而过。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第三次见面,空条承太郎被其他学校的高年级拦堵在商业街偏僻的角落。一群人带着铁棒,而空条承太郎手无寸铁。准备去浴池打工的汐华岚山路过,纠结之下,大喊一声警察来了,趁众人惊慌失措的间隙,拽过空条承太郎的手臂,死命狂奔。
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他以为是他救了空条承太郎,殊不知,梦境之外,他才是需要被救的那一个。
现实中他的伙伴们正在为救他,陷入苦战。
……
“听说转来了一个A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长得好帅啊!”
“叫什么?”
“花京院典明……!他怎么和JOJO一块进我们教室了!!!”
花京院典明是他的幼驯染,恶劣的很。周围经常围着一群朋友,三五成群。不知道为什么就逮着他一个欺负。汐华岚山心道。
“啊啊啊啊!确实好帅!他们都好帅!”
汐华岚山打了个哈欠,抬头,看向停在自己桌前的粉发少年,没声好气,“干什么,你们不知道你们在我们班上引起多大的骚动了吗?”
花京院典明:“不是说好了,你们俩今天带我去熟悉周围的新环境吗?”
帽子依旧端正戴在头上,但是不再扣制服扣子的空条承太郎不耐烦地应和:“快点,走了。”
“不要,跟你们走在一起太引人瞩目了……喂!”
汐华岚山被一左一右架起来,花京院空出来的手拎起他的包,朝围观他们的女生俏皮地眨眼,“岚山我们就先借走啦,拜拜~”
引起一阵尖叫。空条承太郎压低帽檐,“真是够了。”
汐华岚山面瘫着一张脸:“……放我下来啊!”
花京院:“一放下你就跑,才不要呢。”
“跟我们站在一起这么丢人?”空条承太郎幽幽问道。
“……没有。”汐华岚山回答地不情不愿。
高中一年级的他比这两个人都矮了一截,被架起、双脚悬空的汐华岚山郁闷极了。
……
“欧拉欧拉!”
“闪开,承太郎、波鲁纳耶夫,绿宝石水花!”
“可恶啊,这只乌贼也太大只了吧……”
人鱼低吟浅唱,乌贼拖着汐华岚山,一只长而粗的触手横扫三人。
“是他吸引了『美梦』,你们救不了他的。放弃吧。”
“不然,身为人类的你们很快就会溺死在深海里。”
“不可能!”波鲁纳耶夫打断她的话,怒吼,“我们绝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伙伴!”
*
一个暑假,汐华岚山的身高从一六五窜到了一八零,直接超过花京院典明。他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花京院还是看出汐华在嘚瑟。
不过,长到这个身高还是有坏处的。比如——他常会在一些天花板较低的地方磕磕碰碰。
汐华岚山收拾干净浴池地面的头发,停在地闸前有些犹豫。他得下到地下关浴池的水闸。
上个周末被空条和花京院两个损友拉着一起看了几部恐怖片,他口嗨自己才不害怕,手下在窸窸窣窣抠着怀里的抱枕。
花京院还有闲情评价背景音乐的滑稽,下一秒被突然出现扑脸的女鬼吓到死死抓住汐华岚山的胳膊连身尖叫,空条承太郎脸也绿了。
三人都因为害怕,睡大通铺。结果左右两人睡得别提多熟了,他却大半宿没睡,后来几天跟姐姐借走小初流乃,抱在怀里壮胆。
汐华岚山深呼一口气,脚抖地爬下楼梯。周围静悄悄一片,没有光亮,黑得很。他打着手电,寻着记忆往前走。
心脏扑通扑通快速跳着,混杂不知道哪处的滴水声,汐华岚山浑身的神经紧绷,“砰”的一声,他的额头撞上某处突出来的水管。
“疼疼疼……”他捂上额头蹲下来。那里起了个大包。
手电筒掉在地上,闪烁两下,灭了。而周围静悄悄的,依旧只有水声,没有光亮。
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汐华岚山只觉得浑身孤独得很。明明现在的生活是他想要的,心里到底还是空落落的。
少了一个人。
他心想。
大概是中二病犯矫情,他去找空条打一架算了。
那家伙暑假学坏了,把自己的校服加了大金链,现在比自己还像不良少年,完全没有初见那副乖乖仔的模样。
汐华岚山很快关掉水闸,摸黑上到地面,长呼一口气。
……
他找到空条承太郎的时候,承太郎正躲在便利店旁的小巷抽烟,行云流水点燃吸气,吞云吐雾。
“喂,空条,给我一支。”汐华岚山理直气壮地伸手。
“你抽过?”空条承太郎挑眉。
汐华岚山:“没有。我可以学。”
“行啊,那你试试呗。”
火光亮起,空条承太郎替他点燃了他叼着唇边的烟,“深吸一口气,咽下去,然后把它吐出来。就像这样。”
空条承太郎呼出一道白雾,模糊了他分明、坚毅的眉目。
汐华岚山学着他的模样,强硬地将烟吞下去,被呛进肺里,他开始剧烈地咳嗽。
有种烤红薯皮的碳味在鼻尖萦绕,挥之不去,嘴巴里还有一股木炭的味道,苦涩。
“感觉怎么样?”空条承太郎问道。
“头晕,有点恶心……还想吐。”他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都在晃,天旋地转。
“醉烟了。”空条简单地解释,“如果不过肺,就别强行地咽下去。确实很容易被呛到。”
“是的,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抽烟哦~”金发男人出现在巷口,冷不丁插话道,“怎么便利店会把烟给学生呢?”
“安……安德里欧?”
“诶,你认识我吗?”男人有些吃惊,笑眯眯道,“不过,为什么会叫我的中间名啊,哈哈。你还是叫我西撒好了,我叫西撒·安德里欧·齐贝林。”
“我叫汐华岚山。”
他看自己的眼神很陌生。汐华岚山僵在原地。口腔里仍然无比苦涩。
关于那场『噩梦』的内容,好像一卷画卷跟着苦涩的蔓延,展开,清晰地摊在汐华岚山面前。
原来这才是一场梦。
一场美梦。
“还有事吗,小朋友?”
“如果……如果我说,我正在做着一场美梦,梦里有一切我想要的东西。而现实却像一场噩梦,有无数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我去面对。我该怎么选择?”
“这个嘛……”西撒摸上下巴,饶有兴趣,“现实里,有人在等你吗?”
“……”汐华岚山没说话。
是默认。
西撒虽然没明白汐华岚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提议道:“那就回去吧。逃避可不是一件好事。”
汐华岚山张了张嘴,转身狂奔回了家。留下面面相觑的空条承太郎和西撒。
家里,汐华舅舅躺在沙发里吊儿郎当地看电视,被汐华妈妈拧着耳朵一顿教训,让他赶紧去找实习开始工作,姐姐一家没有在家,但是汐华岚山并不在意。
他冲过去抱住紧紧两人。
汐华妈妈和汐华舅舅都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抱抱你们。”
话落,周围像是一面被击破的镜面,从现实剥落。
“你终于醒了。”
汐华岚山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空条承太郎一如既往平淡的、能让学校女生高声尖叫JOJO的面瘫脸。
“你睡了一天,我们已经到陆地了。”
汐华岚山掀开身上的薄被,活动手脚。这个时候安德里欧还在沉睡。他没叫醒他,左顾右盼。“其他人呢?”
他们大概是在一家旅店里。外面天气很好,阳光分外灿烂。
“他们出去买物资了。”空条承太郎说。
汐华岚山扑的庆幸,面前的人不是花京院典明。因为空条承太郎从来不会多问什么。
汐华岚山鼻翼动了动,“你受伤了吗?”
“嗯?”
“我闻到了,血腥味。”
“嗯。”空条承太郎停顿几秒,补充道,“下海救你的三个人都受伤了。”
“花京院,波鲁纳耶夫,还有我。”他一字一顿,勾起了汐华岚山的愧疚。
“抱歉……我现在把安德里欧叫醒,治疗你。”
“不用了。”空条承太郎打断他下一步的举动,“小伤而已。”
“这样啊……”汐华岚山垂下眼帘,“真的十分抱歉,拖大家后腿了。”
“还好最后我还是选择回来了呢。”
黄粱一梦,大梦初醒。
他走到窗边去碰阳光,烫得他骤然缩手。他盯着指尖被烫伤的痕迹,自言自语,“哦,梦醒了啊。”
空条承太郎看汐华岚山冷静地说出这句话,心脏刹那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
上次见到母亲倒在地上,面露痛苦时,他也是这种感觉。
“什么意思?”空条承太郎故作随口一问,插进裤兜的手却紧紧握紧烟盒。
汐华岚山含糊不清:“没什么,感慨而已。”
“……”空条承太郎沉默地拉过汐华岚山,当着他的面点起一根烟。
真狡猾啊,汐华。知道他好奇也从来不会多问他人的私事。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吗?
空条承太郎呼出烟雾,模糊了彼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