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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学海无涯,回头亦不是岸,那就只能努力划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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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资质是这一届里最佳的,有她三人打头阵把条件抬高,弄得除了她三人,其他的都有些不够看,通通被留在了外门。
入门大典结束后,她们便被各自的师尊带走,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未曾见面。
时间眨眼便过了一个月。
三人恰好在食堂里碰见。
这才刚打了个照面,便发现人人俱是眼下一片乌青,显然是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许折英手上绑着绷带,她说她练剑练出水泡,练出了水泡还是不能休息,直接把水泡磨破流出了透明的组织液,组织液里还掺着淡淡的血丝。
她说得云淡风轻,师白薇和徐云中听了直呼好疼。
师白薇问:“没感染吧?”要知道,这里可是修仙世界,是没有青霉素的!一个不慎就会破伤风然后死人的!
许折英摇头:“无碍,就是有点疼。师尊说我右手有伤练不了也不能荒废学业,让我在右手好之前把左手也给练会。”她抬起左手,果然左手上也是一片水泡,眼看着就要破了。
师白薇看了一眼不忍再看,看着就好痛啊卧槽!她摇着头,太卷了太卷了,内卷是坏文明!
许折英遭受百般磨练,其他两个境况也不怎么好。
师白薇师从药圣朱鹮,因着一身天赐的伴生异火得到青睐,入门后自然是被师尊予以众望,被师兄师姐视作竞争对象。她每日卯时起子时睡,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一天到晚不是坐在书桌前摇头晃脑的背书,就是在药田里除草。
她怒而干了一碗汤,忿忿将木碗撂下,气道:“这邪门玩意儿!药田里的东西我一个都不认识,名字各个还老长。”
她气道:“你敢信,这世间没有任何我们所知道的药材,反倒是有《大医精诚》《黄帝内经》和《伤寒杂病论》!”
许折英不由问道:“有《本草纲目》吗?”
师白薇摇头:“没有。”
徐云中听的云里雾里,她见这二人口中老是有些奇奇怪怪的话,遂想,她二人怕不是有些奇异的机缘。便这般给她二人找了借口,再不发问。
师白薇抱怨了一通,将她起了薄茧的双手摊到众人面前,一个一个指给其他人看:“这是握药铲磨出来的,这是握药叉磨出来的,这是碾药时被药草汁燎出来的血泡,这是抄录药方写出来的茧子……”她不会用毛笔,写字如狗爬,朱鹮长老便拿戒尺轻轻一敲她手背,让她在做日常功课时多练一个时辰的字。练了月余,她的字总算是能稍稍入眼一点,没有现代医生开药方的狂野了。
许折英和师白薇两个人的双手已是伤痕累累,徐云中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自幼练琴,手上本来就有薄薄一层的茧子,如今随了妙音仙子而去当了人家座下弟子,练功越发刻苦,即是戴了护甲,手指上也仍有一圈勒痕。音修同剑修一样,欲练琴先修心,心境不止,琴技亦不增进。她性格坚韧,不会轻易言弃,吃得了苦,发得了狠,每日头悬梁锥刺股,门下弟子中最早来,最晚走,甚至连入睡前都要细细给琴弦上油。
她抿抿唇,浅笑:“我比你们稍微好一点,练琴虽然辛苦,但是我却自得其乐。每每心中略有焦躁,抚琴一曲便心如止水。”
师白薇闻言好不羡慕:“你倒是好,自得其乐。”她叹了口气,抱怨,“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说归说,倒还是老老实实掏出一册药理边吃边看。
许折英凑过去看一眼,上方密密麻麻用蝇头小楷写着文章,她看得懂字,内容却犹如在看天书。
她道:“吃饭不要看书,不然不消化。”
师白薇嗔怪:“你不也在看?”她瞟一眼许折英手里的剑谱,看着对方默默将书收到怀里。
徐云中也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将乐谱收起来。
师白薇:敢情我们三个都是卷王?
内门弟子入门后会随师尊在各自主峰上修行三个月,等到师尊把根骨,底细和教导方案制定下了,便会被送入公共学堂,和其他人一起上基础课程。
基础课程不分内门外门,但却门第有别,内门坐的是高阶学堂,外门是低阶学堂,二门都从同一个大门进来,却分流到两边走。
这一届内门弟子只有三个,可谓是人丁稀少,另行开课又不方便,遂被分去和师兄师姐一起上课。
许折英率先迈过门槛,她们来得有些晚了,前排已被占了个干干净净,后排还有几张空余的桌子。
许折英寻了最后一排靠中间的位子,师白薇坐她左边,一张桌子最多只能坐下两人,徐云中就坐了师白薇旁边那张。
待三人落座,还有人匆匆赶来。
许折英定睛一看,正是她师兄段守一。
段守一素来守时,他总是所有人里来得最早的,今日却有些离奇。
只见他擦去额头上的汗,对讲台上准备讲课的夫子行了一礼,目光在人群里逡巡了一会,最后发现只余下徐云中旁边那块地方,遂直直走过去,对徐云中作了一揖:“只余下这处一个位子了,还请师妹多多担待。”
徐云中让出一半来,也回了个礼:“师兄言过其实了,不碍事的,师兄请坐。”
他二人只是客套了两句,一旁的师白薇却好似打了鸡血,她扯着许折英袖子激动道:“我cp同框了!”
她声音不小,引得众人都看过来。
段守一也看过来了,许折英对他行礼:“师兄。”
段守一还礼:“师妹。”
他二人师出同门,关系却不远不近称不上亲昵,两个人都是锯了嘴的葫芦,言谈间没有半点寒暄客套的意思,反而格外冷淡。
师白薇还处在鸡血里缓不过来,她拉拉许折英衣袖,这次声音小了一点:“我cp同框了诶!”
许折英有些无奈,她对师白薇耳语:“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你别太激动了,以免画蛇添足。且让她二人慢慢培养感情就是。”
师白薇一想,这倒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时间还长着呢,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台上夫子已翻开的课本,今日便是讲剑道。
剑道是苍穹派弟子必学的课程之一,不求精益求精到问道峰剑修的程度,但求自保,能斩妖除魔维护一方太平即可。
这些基础的许折英早就从剑尊那听过了,她做事严谨,行事稳重,又虚心求教,基础打得牢固,若放她去讲台上讲一节课,她也是不虚的。
草草浏览过几页,发现都是些她已经会的皮毛,许折英不再花费时间去看这些基础,自己掏出了剑谱研修。
李唯生这人懒散随意惯了,教徒弟也是随心所欲想到哪做到哪。他虽说好了要亲自教导许折英,可实际上只丢了一堆剑谱给她让她自己琢磨。
许折英静的下心,也肯钻研,白日里除了练三个时辰的剑,剩下的时间就是在打坐和研究剑谱。
她资历尚浅,剑术都得从基础来学起,亲自将剑谱上看到了演练一遍很是困难,遂在脑子里用火柴人见招拆招。
有时候想的入神,李唯生还以为她是在打瞌睡,一戒尺便敲在她桌子上将人惊醒。
她学得快也领悟得快,下了一番苦功夫,不多时基础功便提上来了。
她与段守一同时起,同时练剑,李唯生有时会让段守一提点着她点。
说是提点,其实和挨打也差不多,她吃得亏多了,也瞧出了一些门路,从被段守一一击必杀,到后来能撑下三招,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有句话叫承伤决定人的下限,攻击决定人的上限,欲练武功,必先挨打。
头一个月她身上全是淤青,那日与师白薇和徐云中在食堂碰见,她只让她们看见她磨破的手掌,没让她们看见她衣服下青青紫紫没一块好皮的身体。
她不敢说,生怕师白薇看见了掉眼泪,吃完饭与她二人告别,便咬着牙回房给自己上药。
她聪慧,勤勉,好强,凭着一口气在头三个月里就步入练气三阶。
下堂课是讲如何练气如何筑基的。
师白薇听得云里雾里满头雾水,下了课她一手拉着许折英,一手拉着徐云中,三人在藤萝架子上漫步,重重花影落到她们身上,斑驳的阳光也撒在她们衣襟上。
师白薇长长叹了口气:“好难啊——”
徐云中也苦笑着道:“是很难,每个字都认识,可是放在一起就不懂了。”
师白薇把脑袋从徐云中的肩上搁到许折英的肩上,侧着头看她:“折英你听懂了吗?”
许折英点头。
师白薇便嘟着嘴道:“该死的学霸!”她又伸出她嫩白的指尖去戳许折英的腰腹。
许折英哭笑不得连连躲避:“好了好了,我教你们还不行吗?”
三人笑作一团。
藤萝枝繁叶茂,层层叠叠的花浪自竹架上垂下,春光明媚,正是一派草长莺飞的好时候。
师白薇和徐云中盘腿席地而坐,些许紫色花瓣落到她们身上。
许折英轻轻帮她们拂去,低声道:“闭眼,静心,然后缓缓气沉丹田。”
静了片刻,便师白薇道:“丹田在哪里?”
“肚脐正下方。”
“肚脐正下方不是小肚子吗?”
许折英无奈:“它就在你的小肚子那里。把气沉下去试试看。”
静了片刻,只听见师白薇又弱声弱气道:“我觉得这样好怪啊。”
“哪里怪?”
“好像在上厕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