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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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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众人都暗暗观察着乔疏影。
虽然沈楝十年不在府中,存在感很低,但有沈栎在,就无人敢小觑他,更别说他自己也有出息。
所以,他要娶的人,势必会成为沈府众人瞩目的对象。
关于燕婉来的身份和经历,沈府中早已悄悄传遍了,其父原扬州刺史燕霁云因贪腐被杀,她又弄丢了婚书被没入奴籍,罪臣之女,还做过奴婢,众人原以为会瞧见一个唯唯诺诺卑怯内向的娘子,可眼前的燕婉来,与他们想象中的燕婉来大相径庭。
这样晴红暖绿的天气,又是来赏花踏春的,一眼望去,曲江池畔衣香鬓影,都是素雅鲜艳的颜色。
但她穿了件黑色的交领衫子,红色镶边,双肩上绣金色飞鸟纹,下面系一条红黑间色裙,容貌明艳大气,整个人往那桃红柳绿间一站,便显得与众不同格外扎眼。
她双眸明亮,瞧人的时候目光略显冷淡,嘴唇涂得极红,却奇异的并不艳俗,只显得她气势十足,与战场归来的沈楝站在一处,颇有些相得益彰的意思。
沈楝带着她走近中间那片茵席,给她介绍沈家人。
乔疏影配合地一一行礼打招呼。
介绍完中间这一圈人,其余的估摸着都是沈楝的平辈或晚辈,他就没继续拉着乔疏影去认识。
“七娘,坐这里来。”沈栎身边一位穿着淡紫色大袖衫的妇人浅笑盈盈地招呼乔疏影。
这是沈栎的夫人谢令芳,她长得并不十分美,但是细眉长眼下颌削尖,别有一番江南烟雨般的清雅风致,笑起来使人如沐春风。
乔疏影落落大方地过去坐下,一抬眼,只见对面的沈家四娘沈宴宁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疑惑,还未来得及探究,就被她身旁的沈家五娘点了名:“燕七娘子,燕家出事之后的这些年,你都在哪里生活啊?”说着温婉一笑,道:“七娘子也别怪我多嘴,实在是大家都好奇呢。”
乔疏影淡淡地看着她,道:“一个人无依无靠,自是过得艰难。五娘子是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那些心酸往事一点一滴讲给你听吗?”
沈五娘面色一僵。
王璠娘打圆场道:“燕娘子别多心,你五姑姐不过是关心你罢了,你不愿说便不说,都是自家人,别伤了和气。”
“哦,原来这是关心我啊。那我也来关心一下夫人吧,请问夫人,在嫁给国公爷之前,你都在哪里生活?做什么呀?”乔疏影一脸好奇地看着王璠娘问道。
王璠娘双颊涨得通红。
沈德谦本就不满这桩婚事,见乔疏影如此更是看不过眼,训斥道:“放肆,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国公爷此言何意?我是按夫人的意思在关心夫人啊,夫人不愿说,不说便是了,何故骂我?没的伤了和气。”乔疏影看着沈德谦,眼神无辜又委屈。
众人目瞪口呆,沈德谦是沈家家主,从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偏沈德谦被她驳得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若当场发作,这曲江池畔这么多人,难免被人看笑话,若不发作,颜面上又过不去,一时进退维谷。拿眼睛去看沈栎,沈栎却只顾和姩姩逗狗玩,好像全没注意到这里的一摊子事。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外公说话,你有没有家教?”与元明月坐在一处的看上去十岁出头的小娘子气愤地对乔疏影道。
乔疏影:“你怎么能这样对你舅舅的未婚妻说话,你有没有家教?”
小娘子气急:“你——”
乔疏影打断她:“别说了,越说越没家教,给你耶娘留点面子吧。”
小娘子看着挺凶,实则外强中干,两句话就给气哭了。
沈五娘白了乔疏影一眼,带着小娘子起身去了别处。
茵席上一时沉默下来,谁都不说话,气氛很尴尬。
乔疏影恍若不觉,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果酒,尝了一口,扭头对谢令芳道:“大嫂,这果酒真好喝,哪里买的呀?”
谢令芳道:“这是自家庄子上酿的,你若喜欢,明日我派人送两坛过去给你。”
“好,谢谢大嫂。”乔疏影冲谢令芳笑得人畜无害明艳万端。
沈德谦看她实在碍眼,刚想出声叫沈楝带她去别处转转,旁边突然传来一妇人的声音:“哎哟,这不是王夫人嘛,国公爷也在,好巧啊。”
王璠娘扭头一看,原是礼部侍郎赵惠伯的夫人和女儿,身后跟着几个仆妇丫鬟。
王璠娘与赵夫人并无来往,不过是经常一起参加别人家的宴会,混个脸熟罢了。眼下气氛尴尬,这赵夫人又是个外向的,惯会说笑,王璠娘乐得有她来打岔子,便起身与她见礼,邀她坐下说话。
赵夫人在王璠娘身边坐下,她女儿赵小娘子坐在元明月旁边。
赵夫人和沈德谦打过招呼后,王璠娘就将席上之人一一介绍给赵夫人,介绍到乔疏影时,她道:“这是我家十一郎的未婚妻,燕七娘子。”
“哦,原来这就是燕家七娘子啊。”赵夫人看着乔疏影道。
王璠娘问她:“怎么,你认得燕七娘子。”
赵夫人笑道:“我上哪儿去认得呢?不过是最近长安大街小巷都在传,说你们沈家十一郎少年英才重情重义,为了先前的婚约拒了圣上赐婚。燕七娘子真是好福气呢。”
乔疏影喝着果酒,侧着脸看姩姩在一旁玩耍,没理会她们。
有了赵夫人母女的加入,茵席上的气氛又渐渐活了过来。
乔疏影好生无聊,扭头看沈楝,发现这男人在家人面前比在她面前还沉闷,除了偶尔回应沈栎一两句,其它时间一句话都不说,眼睛也基本上只看姩姩,不看旁人。
她正打算逗他两句,赵夫人带来的那群仆妇丫鬟开始出幺蛾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音还渐大了起来。
赵夫人也听见了,回身喝道:“何事喧哗,还有没有规矩了?”
众仆噤声。
赵夫人皱眉,问:“到底何事喧哗?”
一丫鬟上前对她耳语了几句。
赵夫人悚然一惊的模样,着意看了看乔疏影,挥手让丫鬟退下。
“何事?”王璠娘问她。
赵夫人讪笑着打哈哈:“无事,无事。”
这时她身后婆子忽然一个高声:“她不是燕家七娘子!”
其余丫鬟要去捂她的嘴已然来不及。
这一片都是沈家的人,很多人对于这个七八年毫无音讯,沈楝一回来就突然冒出来的燕七娘本来就怀有疑心,如今听这婆子一声喊,顿时都朝乔疏影投来目光。
赵夫人向沈德谦及王璠娘打招呼:“实在抱歉,我一时没想起来这婆子原是在燕家当过差的。”
“这……真是燕家的奴婢?”王璠娘追问。
“是。”
王璠娘看向一旁的沈德谦。
沈德谦沉着脸,道:“让她近前来说话。”
那婆子走到茵席旁,看着乔疏影道:“她绝对不是燕七娘,燕七娘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虽是八年未见,但我依然记得她的模样,此人的眼睛鼻子嘴巴,和燕七娘没有一处相像,她必是冒名顶替的!”
众人哗然,目光闪烁地看着乔疏影。
沈楝想说话,坐在他身边的沈栎不动声色地按住他。
乔疏影鲜红的唇角冷冷一勾,放下酒杯看着那婆子问道:“你谁啊?”
“我是燕七娘的乳娘,你若是燕七娘,怎会不认得我?”那婆子道。
“证据呢?”
“燕七娘右耳后有一颗红痣,就在这个位置,你有吗?”婆子用手指在自己耳后比划了一个位置。
众人都下意识地去看乔疏影的右耳朵,可惜坐在她右边的是沈楝和沈栎两兄弟。
“我问你要的,是你说你是燕七娘乳娘的证据。”乔疏影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婆子:“这……谁出门还会带着身契啊?”
“哦?身契上有写她在燕家是燕七娘的乳娘?”乔疏影问赵夫人。
赵夫人:“……那倒没有。”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证明你是燕七娘的乳娘。”乔疏影重新盯住那婆子,微一侧头,唤道:“丹虎。”
丹虎绕着茵席几步走到那婆子面前,猛的探手一把揪住那婆子的前襟,啪啪啪就是一顿扇,直扇得那婆子嘴角破裂牙齿松动,和着唾沫的血溅了离她最近的元明月与赵小娘子两人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