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21 ...
-
普罗修特干脆利落杀死敌人后，一行人从镜子世界出来。
“罗伯特那小子没意识到镜子丢了。他身上也没带多余的镜子。”伊鲁索皱眉。
“妈的，你天天吹得自己多厉害，能靠镜子追踪目标，结果就这吗！”加丘蹲在地上，骂骂咧咧掏出手机，“算了，我问问梅洛尼的位置，让他的娃娃脸去找罗伯特。”
“混蛋，你什么意思！”伊鲁索不爽，“行，你等着，我找给你看！”
“切！”加丘打通了梅洛尼的电话，“喂，是我加丘。你手上有罗伯特的血样吗，对……我们跟丢他了……哈？你没留？”加丘暴躁地站起，怒吼，“他也算是我们小队的一员，你居然没有留他血样的想法？！”
“大、大哥……”
普罗修特抬头看高峻的山崖，“先想办法上去。”
“整个小队的血样都存了，你他妈说你没有他的？！”加丘持续输出，气得狂踹旁边那辆报废的汽车。只是对面的一句话突然让他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加丘顿了很久才迷茫地问道，“什么意思？他的血无法保存？”
梅洛尼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他不肯给我采集他的血液，我就趁他喝醉偷偷给他扎过一个口中取血，结果他的血液会慢慢褪色，最后像水一样透明——根本无法用它生出娃娃脸。”
加丘踢飞一个小石子，“你跟队长说了这件事吗？”
“当然。队长让我去调查。我又采了好几次他的血液，一起鉴定过了成分。发现它们与普通的水无二无别。”
“队长说，罗伯特的血液有可能是水伪装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罗伯特可能是个活死人。他能活着，靠的是他特殊的替身能力。”
普罗修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梅洛尼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加丘的脸色骤变，“开什么玩笑？”
普罗修特忍不住开口，“加丘，你听到了什么？”
“喂，跟我来，我找到罗伯特了。”伊鲁索带着得意洋洋的笑，瞥一眼沉默挂掉电话的加丘，“他在不远处的停车场，汽车的后视镜反射出了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妙啊，别不是死了吧？”
普罗修特：“他的队友都在干什么？”
“他的队友们，只看到了新人、阿帕基和米斯达。他们跟一个奇怪的家伙打起来了，没看到特里休，倒是那个一直跟着老板女儿身边的家伙……是叫多比欧吧，被那个奇怪的家伙逮住了。我们是帮忙，还是偷偷弄走罗伯特？”
“带走罗伯特。”
“旁观！”
普罗修特和加丘同时出声。他们对视，普罗修特蹙眉，“伊鲁索他看起来像是要死了，你还打算旁观？”
“操，你是不是傻，我们出手被他队友看到，岂不是暴露罗伯特跟我们有接触？”加丘暴躁踹一脚车门，道，“那罗伯特不是他妈白费心思获得那群家伙的信任了？他会被质疑的！
“大哥，加丘说的对，罗伯特实际上很喜欢那群家伙，他肯定不希望被他们质疑。”
加丘冷酷到底，“他就是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是我们选择这条路需要付出的代价！”
伊鲁索将辫子甩到颈后，打断他们的争论，“行了，别吵吵了，先过去！”
*
停车场。
戴恶鬼面具青年的替身是力量型，躯体与四肢却像橡皮糖一样可以拉长延伸，甚至能将米斯达射成的子弹反弹回去，飞向不远处生死不明的罗伯特。
阿帕基怒吼一声，“混蛋！”如果不是黄金体验，子弹将击中罗伯特的头颅。
面板速度为A的替身趁众人反应的空挡，掐住躲在三人后面多比欧的喉咙，退到马路边。
“你放……嚇嚇……放开我！”掐住喉咙的手不断收紧，不断传来窒息的痛苦。多比欧软弱地挣扎着，起不到半分作用。
青年转身一跃而起，跳进一辆飞驰而过，却后门大敞的黑色轿车的车厢，留下一句嚣张的“多比欧我们带走了，后会无期！”
潇洒而去。
青年很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抓人行动，殊不知他走向了死亡的深渊。
一切如多比欧所愿，在完成杀死罗伯特的任务后，全身而退。
车里加上他只有三人。车辆不知道在向何处行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多比欧蜷缩在后车厢角落，被青年问及有关老板信息的时候抬眸看去，瞳孔开始变化。
“你们就这么想知道BOSS的事情吗？这可是不被BOSS允许的事情！”
少年音清脆悦耳，却在下一刻变得成熟而低沉，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能发出的声音。
——“不过我允许你们去死。”
……
女人抱着孩童在路边等待出租车，瞥见一辆黑色轿车在自己面前短暂地停留，然后调头，快速向着威尼斯的方向驶去。
她没注意到，有一串鲜红的血迹从门缝里流出，被轮胎映在蓝黑色的柏油路面上，留下不起眼的暗红色痕迹。
……
米斯达朝轮胎开了几枪，可惜无济于事。他转头看向阿帕基，“多比欧被带走了！”
阿帕基满眼不在意，手指摸着罗伯特颈部的动脉，感受不到它的跳动，只感受到体温的流逝。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被带走就被带走了吧，反正他又不是真的BOSS亲信。”
“敌人为了得到BOSS的情报，暂时不会杀他。”乔鲁诺垂眸扫一眼罗伯特，“阿帕基，你能不能回溯罗伯特被杀死的瞬间。”
阿帕基拧眉，“你在怀疑谁吗？多比欧没替身，米斯达不可能动手，如果不是那个家伙动的手，最有可能杀他的不就是你吗？！”
乔鲁诺淡定道，“所以为了洗清我的嫌疑，我需要你回溯。而且，你真就这么确定多比欧不是替身使者？”
罗伯特一直在说着多比欧是老板的『胡话』。然后罗伯特被杀死了。
阿帕基沉默地调转忧郁蓝调的时间。罗伯特模样的替身进了还在原地的那辆大红跑车，重复着他死前的一切。
一无所获。
乔鲁诺看见罗伯特胸口凭空重新的血窟窿，校服内袋的衣兜里还装着罗伯特一直没找到的银色吊坠。它贴着乔鲁诺的心脏。
此刻他的心脏腾升起难以言喻的感受。——居然就这么死了吗？
人类的生命可真脆弱。
回溯停止，忧郁蓝调变回原样。阿帕基却没收回替身，像疯子一样不停回溯慢放。
直到他看到罗伯特受到攻击后，落到裤子上的血滴凭空多出几滴，才隐约察觉——时间像是被消减了。
于是他收回了替身。乔鲁诺扫过空无一人的驾驶座，“为什么车里没有血迹？”
“怎么可能，你也看到回溯的时候罗伯特的血可是……”阿帕基下意识反驳，弯腰探进驾驶座，“怎么……会是这样？”
里面确实没有血迹，只有不明显的水渍，濡湿座位的记忆海绵坐垫。
米斯达的呼喊声从他们身后传来，“这是什么情况，罗伯特的尸体、罗伯特开始腐化了——”
乔鲁诺回头，入目的是罗伯特脸上腐烂露出的森森白骨。
死了也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地响起，“走吧，我们已经耽误很长的时间了。该去车站了，不能让布加拉提他们久等。任务不能出任何差错。”
米斯达起身跟着阿帕基身后，“我们不管罗伯特了？”
“……乔鲁诺说的对，时间不多了。而且我们不能带着一具尸体乱跑。”阿帕基死死咬住下唇，走上那辆大红跑车。
乔鲁诺落在最后，他听见金属落地的声音。
尸体心脏的大洞，在太阳底下折射出一道光芒。乔鲁诺走近，捡起了一支古朴的箭头。
……
“阿帕基，你们现在在哪？”
“路上，差不多到了。”
“你们直接去威尼斯，列车已经启动了。”
汽车的后视镜倒映出后方，那被黄色小花覆盖的白骨逐渐变小，隐没在视野盲区中。
贝西头上的萝卜叶像是焉了般，耷拉地搭在额前，“梅、梅洛尼说的果然是正确的吗，尸体居然直接变成了白骨，像是死了几年一样。大哥，我们不管吗？”
普罗修特收回视线，淡漠地闭上眼睛，“新人用植物覆盖了他的尸体。没关系，等尘埃落定，我们再回来找他。先跟上这几个家伙吧。”
伊鲁索嘲讽道：“哈哈，平时跟罗伯特关系多好，死了之后一个两个也就这样。”
“你他妈闭嘴吧，伊鲁索。现在没了罗伯特，我们得另外做打算了。可恶，队长让我们别动罗伯特的队友，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
在正前往威尼斯的人们交织成命运的网，推动齿轮沉默地转动。不过最后结果如何，都不是罗伯特能干预的事情了。
不知是不是有风的缘故，覆盖白骨的意大利雏菊花连带那截森白的指尖一起颤抖着。
*
阿帕基的替身无法回溯被删减后的时间。可罗伯特从撒旦残念的眼中看到了来自多比欧的替身攻击。
但是撒旦没有出手，只是带着狂热的兴奋注视着那即将穿透罗伯特胸膛的红色手臂。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它像是无聊的苍蝇般，不停地说着些有的没的。
“『你来不及阻止这一击的……已经是第二次接触死亡边缘了哦，我亲爱的契约先生。』”
“『本就是行尸走肉的你已经没有灵魂可以交给我了。』”
“『这次你又有什么可以跟我交换呢？不过一直阻止我与他人交易灵魂的你好像没有什么价值了啊。这下怎么办呢？』”
噗嗤！
手臂穿过胸膛。在时间的流逝中，罗伯特的意识消散又重新聚拢。他猛然起身，大骂一声：“porco dio！多比欧！”
此时是深夜，周围空无一人。
“不是吧，我被他们丢下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带走我！！”他伤心嘟囔着上下摸索，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白骨，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哇啊啊啊，撒旦你干了什么，我、我变成骷颅人了？！”
替身懒洋洋趴在飘浮的古窗边，“『我不是说了吗，你没有能跟我交换的东西了。我只能让你保存这个状态。除非你能诱.骗其他人，让他们献出自己的灵魂。』”
罗伯特摸着自己光滑的头盖骨，不满地大声嚷嚷，“开什么玩笑，这个样子我要怎么在人群里混下去？别说诱.骗了，我连接触都做不到！快让我的血肉长回来！”
“『不要。』”
“混蛋！我要解除跟你的契约！”
“『随便你。』”它有恃无恐地嘲笑着罗伯特的无能。因为它与罗伯特都知道，一旦解除契约，罗伯特将彻底死亡。
多年前那支让他替身的箭是彻底贯穿了他的心脏。
生死之间逼不得已契约的恶魔就成为了他的『心脏』。它能保存罗伯特的躯体像活人一样鲜活。但是无法在高空的环境维持平衡，会周身破裂。所以罗伯特让它留了道疤，借那道痕迹退了役。
罗伯特沮丧地坐在花丛中，揪着那些莫名其妙高高长在路边的黄色小花，“那你要我一辈子这样下去吗？我还不如死掉呢。”
面目狰狞的恶魔露出阴鸷的笑，“『如果你去诱骗乔鲁诺出卖灵魂，我就让你变回活人的模样。』”
罗伯特揪花的动作一顿，“为什么是他？”
“『他的替身拥有制造生命的力量，我想要他。』”
“你想要他，我还想要他呢。”罗伯特嘟嘟嚷嚷。
“『你在顾虑什么，出卖灵魂又不是什么坏事情。顶多会跟你一样变成活死人罢了。』”
罗伯特不想干这种缺德事儿，但他也不想以这幅模样活着。
许久他才无可奈何答应道，“好吧，成交。”
先让替身把自己变回活人，至于下一步……能拖就拖吧，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乔鲁诺是个新人，他也好下手。应该问题不大……
罗伯特是这么想的。可惜他不知道自己躺了两天一夜。
——两天一夜，足够组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
白骨长出血肉，细胞组织器官系统，一层层向上包裹，最后是皮肤，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细腻光滑。
当然，重塑的过程一如既往的痛苦。结束的时候天边正泛起鱼肚白，罗伯特瘫在花丛中长吁一口气，打了个滚后，站起身舒展筋骨。
却不想，对上金发少年祖母绿的眼睛。少年一身黑色西装，庄严肃穆，像是降临人间，悲天悯人的圣洁圣子。
“你还活着。”
罗伯特结结巴巴，“乔鲁诺，你什么时候到的？”他心道，不会被看见了吧？
“我刚到。”
“你们这群家伙把我丢在这里，现在你又来干什么？”
“我们没有打算把你丢下。”
米斯达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罗伯特接下来的开口，“BOSS，罗伯特的尸体不在吗——”
罗伯特瞬间呆滞。他头顶刚长出的浓密黑发因为刚才在花丛中的一个滚，凌乱地翘起，上面还站着黄色的细小花瓣。他瞪圆了眼，像只乖巧又迷茫的狗子，注视着乔鲁诺，“BOSS，你？”
乔鲁诺好笑，但没显露出来。他取下手上的白手套，朝罗伯特伸出一只手，“是的，我——尘埃落定，我来替大家接你回家。”
——感动吗？
罗伯特不敢动。
此时他内心刷满了脏话——
该死的恶魔替身，他要怎么诱骗这个庞大组织的年轻教父出卖灵魂？！！！
小窗悄然开在他耳边，响起是恶魔的低语——“『色.诱。』”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