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见春》梅酝

18、18

　　徐向先几位老师和程母交流后，把人送回家，正好也捎带着张瑜几人。

　　许见春坐在车上，看着道路从一开始的窄，到后面越老越宽，从起初的高楼大厦，到后来的满地平原，从城市到农村，车程要两个小时。

　　可能是在烈士陵园哭累了，许见春坐车上没多久便把脑袋靠在张瑜肩膀上睡着了，偶尔的颠簸也未能把她弄醒。

　　黄昏时分，三辆车停在农村偏远的一幢小房子外，程母率先下车，站在大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然后插入钥匙孔打开门。

　　徐向先跟在后面，手里抱着程星传的照片，而张瑜和刚刚醒来的许见春以及几位同学都站在车边默不作声。

　　大门上的有三个牌匾，上面两个已经有些年头，都已经落满了灰，而第三个上面还有着红布，并未摘下。

　　“又多了一个，三个光荣之家的牌匾。”张瑜小声地感慨道，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听徐向先聊到过程星传家里的事情，可当真正站在面前看着的时候，心中是无法言喻地震撼。

　　程母开锁的一瞬间，暗淡的眼睛被垂下的眼皮挡住，“是啊。”

　　许见春望向程母，眼中多了一丝心疼，她说不出感觉，心也一阵一阵地抽痛。

　　进去后就是院子，一眼望去荒草丛生，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可最终还是要回到这个地方，这是他们的家，承载着一家四口共同的回忆。

　　院子里的秋千上早已布满爬山虎，还有这像屋内生长的意思，地面上的灰尘如同沙漠中的沙子般，又多又细，时不时地因为一阵风吹到脚下。

　　盆栽里的绿植也因为无人换水以及辛劳的打扫，叶子泛黄地垂在地上，院内一时有些凄凉。

　　穿过院子又来到一个平房，程母直接推开，里面和外面不同，非常的温馨，墙壁上还挂着一家子的照片。

　　许见春小心翼翼走在墙边仔细地盯着上面的每一张照片，从两个人到三个人再到四个人，从青年到壮年，从孩童到成年，每一个值得记录的瞬间都被打印出来挂在上面。

　　照片里程星传笑得很开朗，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个时候他才刚刚学会走路，也正是因为一岁了，所以程母带着两个儿子跋山涉水去探亲。

　　是在消防队门口，也是程星传牺牲的消防大队，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90年代程父在依山县为保护森林资源而留下，十几年后的程星传依旧为了保护森林前往依山，父子俩也都牺牲在了这片土地，是他们第二个故乡。

　　而这张照片也成了一家四口唯一的合照，程母经历了两次分别，可悲剧再次发生到她神伤的时候，还是那样的可悲。

　　可悲老天不善待她，让她一次又一次在失去中变老，最终成为一个孤家老人。

　　“各位老师同学坐下吧，我去给你们倒水。”程母面色苍白地招待着每一个进入房间里的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是在强撑。

　　徐向先摆摆手说道：“我们不留了，把您送到就行。”

　　或许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劳，程母和徐向先说了几句话后，便没有再挽留，跟在他们后面再次出了大门，站在门口的竹竿处送别。

　　无论从哪个地方看，许见春都能在程母身上感受到孤独，本应丈夫和儿子陪伴在身边的年龄，到头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

　　2017年的春天，是许见春期盼已久的日子，也是程星传空间动态里多次表达最喜欢的季节。

　　许见春见到了属于自己的春天，她不再去束缚自己而是变得更美好，不再去因为过往而影响到现在的自己，不再对未来有着害怕和恐惧。

　　这年初春，程星传等不到想要见到万物复苏的季节，等不到森林中那些隐藏在角落还盛放的鲜花，等不到和队友共同踏青的日子。

　　而这年春天，程星传十九岁，正值十九岁，也永远十九岁。

　　程星传牺牲了，但将来会有更多的十九岁的他们出现在森林消防队伍当中，十九岁的他们会奔赴最恶劣的环境扑灭火灾，十九岁的他们会是所有人心中的骄傲和英雄。

　　少年不需要阳光的照耀，他本身就是光，是照亮许见春生命中那永久的一束光。

　　后来，许见春所理解的程星传的名字，乘风飞扬，终究成为天上的星星，也是消防大队中的传说。

　　许见春坐上车后还依依不舍地几次回头望向程母，最终又默默地低下头。

　　“走吧。”张瑜在许见春身边缓缓说道，早就已经到学校，走到公示栏这边就看见她那满是泪的脸颊。

　　许见春像是黄粱一梦般，她嘿嘿地傻笑了声，叹息道：“走吧。”

　　少年永远存留在她的记忆中，不曾消散一滴一点，以前的喜欢依旧保存到现在，如同地窖里的酒，放得越久味道越浓。

　　此致每一个暗恋的姑娘或男孩，都可以静待花开，在春天万物复苏的日子可以暗恋成真，愿每一位消防员，不管身处城市，或者扎根偏远地区，都可以平安回来，也感谢每一位消防员家属在背后默默支持，支持着祖国消防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