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你寝食能安吗 ...
-
3月下旬的一天。
“陈老师，真像你说的，他们三人分家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老师一见面就很兴奋地告诉我，说通过和家长的联系，家长们说他们分成了三家，于氏在工商大学，贺氏在干部学校，姚氏在一个写字楼，贺氏姚氏一个拉走了一千五百多学生，可能周末班晚托班也是这样吧。
“于老师和贺老师还离婚了。”
杨老师说。
“陈老师你预言真准呀，好快就应验了。”
老师们也很兴奋地围在了一起，
“有家长问，她们想回来可不可以？于氏，贺姚氏她们都不想去，就想回陈氏，反正现在都快解封了，我们陈氏肯定也就可以大规模地上课了。”
“对呀，陈老师，咱们趁机把她们招回来，让她们空欢喜一场。”
“如果我们要招，她们肯定全都回来，于氏，贺姚氏立即倒掉。”
“对呀，陈老师咱们就这样干。”
“有不少老师也想回来。据说她们的工资开始延期结了。”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非常兴奋，我还一个字没有说，他们就在憧憬反败为胜的喜悦了。闹腾一阵，终于静下来望着我。
“陈老师咱们真的可以立即反败为胜。”
杨老师热切地望着我，我想了想，摇摇头。
“不，眼下还不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我缓缓道，“一，就算我们把学生全部召回来，我相信至少八成学生会回来，这当然是立即重重打击了于氏贺氏姚氏三家。咱们完全可能让他们彻底地空欢喜一场，这是肯定的。但是这些孩子经过这样反复折腾后，就算我们花更大的力气，要想让他们考出最好的成绩都很难。出不了成绩，陈氏的名声就大受影响，这是我们不愿意的。”
我停了一下。
“二，如果我们马上大张旗鼓地把学生招回来，而不是低调再低调，那么瞬间我们陈氏又成了她们的最大敌人，所有人会立即调转枪口对准我们，我们瞬间又成了众矢之的，我们刚刚通过极大牺牲获得的生机，有可能被葬送掉。大家想一想，我们现在为什么不被打扰？那是因为我们只有几十人，那是因为于氏，贺姚氏都觉得我们已经不配做她们的对手，她们三家已经把彼此当成最大的敌人，她们顾不上我们，他们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给了我们东山再起的机会，眼下我们还不能引起他们的警惕。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杨老师等人暗暗点头。
“三，就算上面允许我们上大课，我们几千学生肯定要分成三个校区来上课，越分散，管理难度越大，我们和外界接触的人就越多。大家想想爱匹并没有结束，多接触一个人，可能就多了一分风险，如果万一几千人中出现一例，肯定就完全封闭完全隔离，教学百分之一百完全停止，高考还怎么出成绩？搞不好还要迫使我们中途退费，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陈氏绝对不可能起死回生。不，我们绝对不可以冒这样的风险。”
老师们一下都站起来了，
“哎呀，真没有想到这些。”
大家又议论了起来。我看了看大家，对杨老师和教务主任说：
“我们要沉得住气。告诉家长，我们很抱歉，我们不能把孩子招回来。不过虽然不是陈氏的学生了，但是从陈氏出去的，我们肯定也关心，也真心希望孩子成功，告诉家长一定要盯紧一点，她们承诺的一对一一次不能够少，少了出不了成绩。大家可以找教育局告她们，找媒体曝光，还有提醒家长也提醒老师们，说不定有人要跑路。”
这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纷纷喝起彩来。
“她们现在拿到的就是烫手山芋，丢不掉又烫手，有他好受的。”大家就笑，
“好玩，等她们玩吧。”
我说：“我们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做好我们自己就是了。”
“对，做好我们自己。”
老师纷纷叫道，大家散了。诗一陪我进了办公室，诗一让我吃了药。
“我真心服你。”
只有我们两的时候，蓝诗一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她的眼里闪动着一种光。
“做好我们自己，说得真好。”
蓝诗一说，
“如果他们也能做好自己的话，会怎样？”
我叹气说：“如果他们能做好她们自己，我们也就没有了多少生路。只是他们都急，当发觉赚不了什么钱的时候，他们会更急，这样就更难出成绩了。”
“他们会跑路吗？”
“于老师也许不会，她毕竟得到了大力支持，她还可以坚持，那两个就说不清了。”
“他们真跑路那就痛快了！”
蓝诗一很兴奋，那样子就像贺老师和姚老师正狼狈跑路躲债一般。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我拿上准备好的资料，准备给学生上课了，蓝诗一让我等一下，她叮嘱我坐着讲，她把准备好的小蜜蜂，还有水杯和果汁给我带上。我每天都在享受蓝诗一的‘照顾’，心里倍感温暖，可这样的温暖却也越来越让我不安和愧疚。
我想起了蓝诗一妈妈的话，如果蓝诗一爱上我的话，她会杀我或者自杀。而蓝诗一在我身边呆的时间越长，我对她的依赖越深，我虽然从来没有动过爱的念头，可蓝诗一呢，她也这样吗？我应该跟她谈，一，她不可以爱我，这很荒唐，而且根本不合适，我们是师生，我还大她三十岁，我还性无能。二，应该让他尽快离开，陈氏是我的事业，但不是她的，她可以帮我，但不可以天天帮我，这不是她的事业。
我决定一定要和蓝诗一好好谈一谈。下午空点的时候，我约诗一谈话，我们现在人少，空的教室和寝室都多，这次谈话很私密，我们找了一间空的套间。我请诗一坐下，我很正式地开门见山地说：“诗一，你知道中国的很多夫妻在一起很多不是因为爱。你知道这点，对吗？”
“知道。”
“不爱，可以在一起。那么爱呢？因为爱，也可以分开。比如子恒妈妈和我，很大程度上，她是牺牲自己来成就了陈氏，你同意吗？”
“你想说什么？”
“诗一，我这里现在警报已经解除，你该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没有什么事比呆在你身边更让我喜欢的了。”
我完全不敢看诗一的眼睛，但是我不能放弃，我必须说服诗一。
“诗一，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问横店男孩的事吗？”
诗一没有回答。
“你妈妈很可能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你妈妈跟我说过，她不能够忍受任何人对你的伤害，这让她觉得很对不起你爸。你妈妈还跟我说，如果你真的爱上我，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她自杀，要么她杀我。你妈妈不会再杀我，她可能会在找到横店男孩，实施报仇后，自杀。”
诗一脸色大变，身子在发抖。我伸手拉住了诗一。诗一靠在了我身上。
“诗一，听我说，无论作为老师还是作为男人，我都视你为珍宝，在我眼里你真的比金子还珍贵，金子有价，你无价。你要相信我的话。我这里每次处在危机时刻，你总是在我身边，我习惯了指使你干这干那，我习惯了有你照顾的日子。听我说，正因为这样，我不能够允许你受到伤害，也不能够让你亲人遭受不幸。诗一，如果你妈妈进去了，或者你妈妈出了意外，你，我在人世的每一秒都不会安生，一定如此。所以你一定要听我话，我们要一起努力，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要有智慧。你要听我话吗？你不要哭，你点点头。”
诗一点了点头。
“你把那个□□号给我，我来处理，我要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诗一给了我□□号。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事已经过去一两个月，诗一妈妈会不会已经找到那男孩？她会不会已经在做某些事？我快要出汗了，但我在诗一面前必须表现得若无其事，必须表现得胸有成竹。诗一表面看起来很有胆量和魄力，但是她毕竟还小，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她也绝对想不到这些事，如果我慌乱，只会让她更慌乱的。
“诗一，你该去召集你的团队了，你离开你的粉丝已经有很长日子了，在爱匹肆虐的时候，你应该给她们安慰给她们勇气，你对她们有责任，就像我对学生，对老师有份责任一样。”
诗一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靠着我，她在流泪，
“诗一你要听话，我们只有分开，你妈妈才可能不做任何傻事，再说，我也跟你说过，我们的人生轨迹是不可能重合的。你要听话好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会走向宁静，我会走向喧嚣。但是这不妨碍我爱你，告诉我在你心里，除了于老师，除了子恒妈妈外，你就一点没有我吗？”
“诗一，我说真话，从一开头，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我和你之间会有什么。一，我的身份不允许。二，我自己不能够那个，我更不可能对你产生任何想法。三，学校已经霸占了我整个身心。我可能去想别的吗？”
“你想没有想别的我不管，但是我在想，我想，要是我得了爱匹，我的生命很快就会没有了，那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最想做什么？最想做什么才让我死也瞑目？”
诗一扑进了我怀里。我不敢动，更不敢伸手抱诗一，我一点一点滑坐到了地上。
“诗一……”
诗一可能意识到我的身子还承受不起她身体的重量，她把我搀扶起来。我们都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
“你不要担心，我会离开你的，明天我就走。”
诗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而且很显然，她这句话说得胸有成竹。
“你今天说要做好我们自己，我想了很久，现在这样，只能叫对内做好了自己，对外呢？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你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至少已经深入到了艺校，已经联系上了学生和家长，已经让专业老师给他们上过课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的广告已经确定了下来，今年呢？到现在为止，还什么都没有做！”
蓝诗一站了起来。
“不行，趁现在全国爱匹防控形势好转，各地措施降级的时候，赶快做这些事，再不做怕就晚了。”
我的眼前有些模糊了，诗一，你会离开，你想的竟是为我的学校为我做这些事！
“诗一，我要你离开，其实是希望你可以回家，一者，在你老家那个山村，几乎与世隔绝，你绝对安全，不会有新冠。二，你回家了，你妈妈可以完全放心，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诗一，我并不希望你马上去拍什么视频，更不要你去为我为陈氏冒得新冠的风险。诗一，你不要让我寝食不安。”
诗一没有说话，她默默地为我擦拭了眼泪。等我平静点后，她问道：
“如果你还不了刘楚楚妈妈的1.5亿，你寝食能安吗？”
我张开嘴，却答不出一个字来。
“如果你这次不能东山再起，你面对杨老师，面对最后留下来跟你一起拼命的16个老师，你寝食能安吗？如果你不能东山再起，你面对为你为陈氏做出了牺牲的子恒妈妈，你寝食能安吗？你某一天去见子恒妈妈，你能给她说，对不起，你牺牲了你自己，但陈氏还是失败了，你能说这样的话吗？你能让子恒妈妈失望吗？如果你不能东山再起，你的整个人生，几十年的奋斗就什么都不是，你寝食能安吗？”
诗一的话说得我浑身发抖，我站了起来。
“诗一……”
“为了这一切，你不能阻拦我，就像谁都不能阻止我的爱一样。”
诗一告诉我她已经约好了团队的几个伙伴，她要马上去成都，西安，昆明，济南，合肥，毛毯厂镇等等，她已经约好了那几个专业老师，今年她们必须发挥更大的作用，诗一说陈氏大规模退费，可她们的钱一分没有少，她们是很感动的。诗一说她会想办法再给我筹集几千万，要做广告，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失去的要一分不少找回来。”
望着诗一，我泪流满面。诗一说她的工作马老师可以全部接手做，而且完全可以做得很好，我不用担心。
诗一第二天就离开了学校。
作者有话说
第180章 你寝食能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