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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沉默二十年 ...

  •   (做传统的严肃的真正的文学,反对胡编乱造的无脑网文)几天后,我在出租屋里正在为万一她们编辑资料,于老师田老师都去跑学校的事情了。

      我突然收到老婆的一个短信,老婆几乎是从不主动联系我的,我不短信她,她不会短信我,我不打电话给她,她也绝对不会有电话给我,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老婆的短信是:我们离婚吧,协议离也可以,上法院打官司也行,协议我拟好了,可以电传给你,你签个字就是。就两点,一,你欠的债务与我无关,我没有用其中一分钱。二,成都的房产我不要,你也不要,全给儿子。你最好回来一趟,拿离婚证是必须双方当事人在场的。

      来得好快呀。我一直隐隐担心的事,来得好快呀。

      20年了,我们一直分居,话越来越少,只是为了孩子没有离婚。我们的婚姻只是名义上的,她知道,我知道,只是这些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离婚。

      没有时间想,每天都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还能够想别的吗?

      再者,我的全部努力和奋斗不都是为了儿子吗?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什么样的委屈,我都可以受。

      我没有想过离婚,现在要离婚了,因为我要办学,贷款欠了债务,还不起,说不定连累她们?手机响了,是儿子的短信:爸,我不希望你们为了我而维持这个家。我也不希望爸把债务留给我。

      我的身子滑到了地上,儿子!儿子!爸就是不要命了,也不会让你来还债务呀,你怎么这样想爸!

      手机又响了,短信进来了:儿子的短信你看了,他的意思你也明白了,你最好回来一趟。拿离婚证必须本人在场。协议我发到你□□里。

      协议里面最重要的当然是我放弃在成都的房产,我欠的债务完全由自己偿还。所有债权债务都与她无关。这些我不用看都知道。

      我想了一下,拨打了儿子的电话,电话里有游戏的声音。

      我问:“子瑜你在哪里?”

      “教室里呀,我还能够在哪里?”

      我心里升腾起怒火,可是我不能发怒。

      我问:“子瑜,短信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爸,妈说你疯了,你跟姐姐她们借了200多万,怎么还呀?你在杭州是不是还借了钱?会不会是高利贷?爸,你都52了,量力而行的道理,你还不懂呀?”

      “子瑜。你不想有个完整的家吗?”我问,

      “爸你说什么?我这里有点吵,你大声点。”

      “你在打游戏?我在打游戏?”“是在打游戏,我们一个班都在打,我不打游戏跟人家不合群,会被孤立的。”

      “你不说在教室里吗?”

      “对呀,教室里不可以打游戏吗?”

      你就这样读大学?我真想怒吼,你在浪费老子的钱,在浪费你自己的青春。你老子在拼命,而你却在打游戏!我觉得自己简直要炸裂了。

      “爸,你可真out,现在的大学不就是这样吗?有什么可读的。”

      我真是想把手机摔碎,我告诉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发怒,不能。这样只会把事情搞糟。我以前每次打电话几乎都是对儿子进行怒骂,太不懂事,太不珍惜青春,不想奋斗不想进取,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我儿子!可没有用,反而让他和我更加疏远,更陌生,更反感,我不能够发怒。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柔声问:

      “子瑜,短信是你的真实想法吗?你不想有我们的家吗?”

      儿子没有回答,电话里听到了凳子挪动的声音。儿子大概是出了教室,来到了一出安静的地方,他的周围没有什么杂音。

      “爸,我六岁的时候,你就离开了家,你要挣钱,你要打拼,你要证明自己,你要给我最好的生活,可是你知道吗?我只要你的陪伴,我被人家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人家欺负妈妈,连学校的一个打扫卫生的婆娘都敢指着妈妈的鼻子骂,我和妈妈还只能躲在家偷偷哭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老说我走路的姿势不好看,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人,你知道为什么?我怕,怕人家打我,我一直有心理阴云,我胆小我自卑,那是因为你一直不在我身边,大小事都没有人跟我撑腰,爸,我不需要你的钱,我需要你陪我,你在哪里?这十多年,你在哪里?我们有完整的家吗?儿子的成长需要父亲,爸,你知道吗?”

      儿子!儿子在电话里哭,我心里一阵绞痛,我应该是倒在地上了。

      我的脸色肯定很不好看,我闭上眼休息了五六分钟,我要让自己恢复正常。

      没有什么可想的了,既然老婆要离婚,儿子也不希望被我拖累,我打电话定了机票,现在是淡季,航班多有空座,我晚上的飞机,一早回到成都,叫了辆车,我说包车回家。

      “老板,贵哟,你这样单边,我回来跑空车划不来呀,高价你干不干?”

      我说我就是来回,办完事就回来,办事要等你多久?两个小时,行,俩千五。在路上我就发了短信,我说我直接去民政局。

      这城市我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回来了,完全面目全非,跟我记忆中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可能扩大了好几倍吧,同样是高楼林立。要找路真难,问了好些人,找到民政局,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没有对话,签字就是。协议一式两份,我们两各一份。办手续的人很多,排成了长队,我实在疲倦,腿也站不稳了,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不一回儿竟打起瞌睡来,还是她把我摇醒的。

      “到我们了。”

      “想好了吗?”

      民政局的人按照惯例要问一问。

      “不是一时冲动吗?”

      “协议都签好了?”

      她要看我们的身份证和协议,她抬了一下眼皮。

      “一中的?陈老师?”

      “是。”

      “你是不是从一中跑出去的那个陈老师呀?”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教过我女儿,她叫刘媛媛,你还记得吗?她对你评价很高呀,我女儿一直想跟你联系,就是联系不上,她们要搞同学聚会,陈老师现在在哪里?留个电话。”

      我的妈呀,我是来离婚的,不是来聊家常的。

      “陈老师,我看你的协议,你等于完全是净身出户呀,这个要考虑清楚呀。”

      我真的好烦,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话,马上跟我们办了,这简直是让我受罪呀。

      “谢谢刘媛媛妈妈,我们都想好了,想清楚了,没有任何问题,麻烦你了。”

      好不容易,她终于把离婚证给了我们,二十年的婚姻,就这样。

      转身出来,想说点什么,总该说点什么,张开口,一个字说不出来,

      她倒说了:“娟子她们的钱不容易,你早点还吧。”

      我上了车,师傅说多等了半个小时,要加点钱?多少?你一共给我三千吧,凑成整数好了。

      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想离开。我知道侄女娟子在县城,应该去打个招呼,可是算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回吧。我闭上眼,了了一桩事而已。我回了杭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沉默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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