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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第一百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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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第二天早上,文丽本打算多睡一会的,不想反比寻常醒得早。人真是怪哟,平常最怕听到闹铃的声音,想多睡却不能,现在放假可以多睡了却又睡不着。她又迷糊一会,看看时间不早不迟的就索性起了床,刚把早点准备好时,听冬洁在喊妈妈,说要起床。文丽的身子探出厨房说:“你想起床那就起吧!” 冬洁便顾自起床漱洗,这些事情都不要妈妈操心。因为平时早上的时间很紧,母女俩都各做各的。
用过早点后,冬洁说:“妈妈,今天我想练毛笔字,把考试那几天落下的都补回来,好不好?”
文丽说:“好呀,不过不能急,一天多写两页就可以了。”她一边说一边把取暖器拿到冬洁的近旁。冬洁便开始写作业,文丽自己则东一搭西一处的在整理着,看上去外表沉静,手脚麻利,其实心绪纷乱,焦躁不安。那心里一边似乎天天都在等待着什么。一边又很清楚,他是再不敢来了,就是自己也不敢让他来,到时弄出一些莫名的风声,那真是向谁都无法交代啊!可是老这样焦急的等待也不是个办法。她看看窗外,天虽阴沉却没下雪。忽然想,是不是去医院悄悄地打听一下?只要得着他的消息,那自己的心才会安宁一些。想定后她便对冬洁说:“妈妈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的。”又叮咛几句后就下楼去。
她虽已在这里住了几年,但却没去过那医院,遇上感冒咳嗽的都在学校附近的医院就诊。冬洁头次烫伤和后来的腿伤都是潇儒上门来的。不过还好,没费什么周折便找到医院,稍事观察后,她走近门卫室悄悄的打听。那门卫大伯是此地的原住民,夹杂着本地的土音告诉说:“哦,倪医师呀,他现在的上班时间吃不准,上几天又休息几天的,就像是半休那样子,不过前几日来的,还和我招呼一声呢!今天没来,估计是休息了。”
这时有别的医生进来打电话,听了这事便有口无心的问了句:“找他有事?”
严文丽路上早想好说词,她说:“我家亲戚的病一直是由倪医师跟踪治疗,现在药没了,这可…”她一边说一边搓着手。
那医生一边拿起听筒,一边随口说:“我好像听谁说起过,他平时就住在这附近。哦,对了…” 那医生一边看看门卫一边用手指着北面问道:“大伯,往那边去叫什么村的?”
门卫大伯脱口说道:“临江新村,不过有好几个村子连在一起,一村二村三村的,中间只隔着一条马路。”他停了停后接着又热心的说道:“我想应该就是一村,因为离医院近。”
那医生也建议说:“如果很急那不妨去找一下,或许真能找着也不一定呢。”
严文丽一边搓着手,那嘴上却连着“啧啧”几下,门卫大伯见此光景便随口告诉说:“这里过去不远的,走走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
严文丽嘴上:“哦…那就算了,还是等他上班再说。”然后道了声谢谢就离开了医院。一边走一边想道:“他原来没回自己家去,就住在宿舍里啊!那说明没有什么大碍。”她虽这么想,但究竟放不下心去。自从冬洁的腿受伤后,三个人几乎天天在一起,可是自那一晚后就再没得着他的一点音讯,现在最让她牵肠挂肚的就是潇儒了。要不要去看他?这让她犹豫不定,如果遇上那女人就糟糕了呀!她在路边徘徊,想去又不敢,不去又放不下心,踌躇了好一阵子,终于下了决断,先找到那地方再说,至少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她向路人打听,那人告诉说:“去坐那小面的就路过。”
她按那人的指点,坐上小面的,只坐了两站路司机就告诉说,这一片区域就是临江新村,你自个儿下车去找吧!下了车后,她只知道是临江一村,但不知道往哪走,也不知道怎样问才好。她迟迟疑疑地往前走去,拐进了一条小路,想找个本地人打听。她四下里看看,见后面有位大姐,看上去应该是本地人,手里拎满了年货正往里走来。她转身迎上去问:“大姐,你是这村里的人吧?”
那位大姐停住脚步,但并未马上作答,而是急着把手里的几个大尼龙袋放在干净的雪堆上然后甩着手说:“哎呀,酸死我了,酸死我了。”
严文丽说:“大姐,呆会儿我帮你一起拿好了。”
那位大姐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说:“哦…不用不用,我前面就到了。”她接着问:“怎么,想租房?”
严文丽说:“不是,想打听个人。”
这时有人往路中过来,那位大姐往雪堆上靠了靠,说:“这村里的人没有我不认识的,若是隔壁村的那就难说了。你说,是哪一家?”
严文丽说:“嗯…他不是这村的,只是租住在这里。”
那位大姐说:“啊哟…这就难了,在人堆里找个陌生人,叫我怎么找啊?”她稍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嗯…你说说那人的情况,或许我知道也难说!”
严文丽说:“他是这里医院的医生,叫倪潇儒。”
那位大姐一听这话后就紧盯着对方,足足停留了十几秒时间,然后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原来,严文丽碰到的这位大姐不是别人,正是倪潇儒的房东大姐,刚办完年货回来。
严文丽被房东大姐盯个好不自在,又听她这一问不知怎么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口气也不禁结巴起来,说:“哦…我…我是他的…”
房东大姐先入为主的联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相貌极是标致,看上去文气又端庄的,一条粗长的辫子在身后微微地甩动,两人倒是极般配一对,应该就是他的女人,因而不等对方说完就笑着说:“哦…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在纳闷,怎就不见他家里人来,你看,这不是来了么?”
严文丽赶紧解释说:“大姐,误会了,我是他的病人,哦…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家有人是他病人。”
房东大姐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自认感觉没错。因而她重又打量了对方一番,觉得对方神情语气大可怀疑,脸皮那样薄作啥,大方一点么,这也用得着脸红的?不过,这位倪医生的事情她不敢深问,怕惹他生气,也怕家里人埋怨,在这上面吃的苦已是不少。她说:“好好,算我张冠李戴弄错了。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吧!不过,这事问我算是找对了庙门,因为他就住在我家里,我带你去。”
严文丽说:“啊…真有这样的巧事?我原本只想来碰碰运气,不想让我一下就找着了。”她一边说一边帮房东大姐拎袋子,两人一起往前走。
房东大姐说:“哎呀,不知他现在回来了没有,他和我是一同出门的,说是去医院配点药的。”
严文丽说:“哦,是这样啊,那倒没事,我抽空再来找他就是了。”她心里想,房东大姐说他家里人从未来过,这怎么可能,她一定是搞错了,自己曾亲眼看见那女人来这里的。她故作随意的问道:“他平时都住这里?家里人却从不来看他?”
房东大姐说:“是的,反正几年了,我是从没见过他家里有什么人来过,就连他有没有老婆…”她虽继续没说下去,但那眼睛却紧盯着对方。
严文丽急忙低头躲了开去,她的鞋尖无意识的锥着雪堆,然后故意笑着将她一句:“这个呀…你哪会知道呢?”
房东大姐瞥对方一眼,那神情好像在回答:“怎么知道?哼,我当然知道。”不过她嘴里却说:“我家开着小店,天天见他早出晚归的,只是后来不开了店,这才难得见他。至于他么周未了才回去,不过很多时候周未也不回去的,因为我看他房间的灯亮着。”
之前,严文丽一直担心,要是碰上那女人就麻烦了,所以就一直心神不宁,东张西望,瞻前顾后的,好像真做下什么亏心事一样,现在听房东大姐这样一说,总算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他们两人同在一把伞下的那一幕情景仍历历在目,只是房东大姐没有撞见而已。她想还是避嫌为好,因而就支支吾吾的说:“大姐,你走前头,要是他家里有人,那我就不上去打扰了。”说着便停在门口不挪步。
房东大姐脸上立刻写满问号,她猜疑地看着对方,心想,说是来找人却又不进去,这是啥意思?
严文丽恳求说:“大姐,你不要这样看我,其实…我不过是…不过是来找他看病。”
房东大姐怀疑地看着严文丽,不相信地问:“你真是来找他看病的?”
严文丽说:“真的,真是找他看病的。”可脸不知怎的又热又红了起来。
房东大姐“哦哦”的应着,一边却拿眼瞥她,嘴里说:“看你心事重重的,怕遇见什么人似的,跟你说从没人来这里,你还不相信!”
严文丽红着脸,不自然地否认说:“没有,没有。”
房东大姐指指院墙外的那扇门说:“喏,倪医生都走这门的,旁边就是我家小店,不过现在不开了,租给人作了仓库。从我家院子也可以去他房间。”她开了院门走进院内,把东西搁在水泥板上。严文丽也跟着走进院内,房东大姐说:“把东西搁上面好了。”一边说一边打开那扇不常打开的楼梯间门,转过头对严文丽说:“你在这等,我先上去。”
房东大姐这才顾自上楼去了。她心里想,潇儒这人蛮好的,只是有点怪,你央他帮忙,他没有拒绝的时候,可是你想照顾他一些,或是吃个便饭什么的,他总是要推脱的,更怪的是,他从不提家里的事。起先问他还只是客气的回避,后面再问他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她便识趣的不问了。凭女人的直觉,两人间定然有什么瓜葛在里头。若真是来找他看病,用得着这样支支吾吾,鬼鬼祟祟的?还老脸红的作啥?出租房里这种事情多的是呢!她虽心存好奇,但也不敢再多问。她知道,若真惹出什么是非口角,必要遭老公白眼女儿责怪,大林哪儿也没法交待。到了倪潇儒的房间口,她一边敲门一边咋咋呼呼的喊:“倪医生…倪医生…”里面毫无响动,她一边下楼一边朝外对严文丽说:“还没回来呢! 要不就到我家坐一会再说。”
严文丽连着称谢说:“哦,那就不麻烦了。”她一边说一边四下里随意看看,又随口说道:“哦哟,大姐,好大的房子哟!不知他怎么找过来的?”
房东大姐说:“哪里是他来找的?是王局长给他找的。”
严文丽依稀觉得那“王局长”三个字很是耳熟,便随口问道:“王局长…是不是就是王院长啊?”
房东大姐脱口就说:“大林呀!他是我家亲戚,不过他早不当院长当局长了。”那语气颇为自豪。接着她便问道:“怎么,你也认得?”
严文丽说:“我怎么会认得呢?不过是随便问问。”给冬洁治疗的那一段时间里,两人几乎天天见面,不过潇儒是绝少提起他医院的事情,偶尔提及也不过是“我们院长怎么怎么说”而已。怪不得他会住在这里,原来又是王院长在照顾他。
这时房东大姐又对文丽说:“到屋里坐一会吧,说不定只一会的功夫倪医生就回来了呢!”
严文丽婉拒说:“哦,不了,已经够麻烦你的了,再说我正好还有别的事情。”她心里忽然想好了什么似的,说:“大姐,我先回去,过几天去医院找也可以。”说完便匆匆往回赶,她先去了菜场,因为冰天雪地的路不好走,又是年边,索性多买了一些,反正家里什么年货也没有,省得一会儿买这一会儿买那的,又百里挑一的买了一只野生甲鱼。刚到家,冬洁就急不可耐的告诉妈妈:“外婆打来电话,让我过去,外婆说你忙,让舅舅来接,妈妈,你说好不好?”
严文丽心想这样也好,正好可以抽空去照顾一下潇儒,她说:“好的,过几天妈妈再来接你。不过玩归玩,作业可不能落下哦。”
冬洁高兴地说:“妈妈,不会的,先做完作业我才会去玩的。”
严文丽说:“好,待会儿把书包理一下,把要用的东西带去。”一边说一边进厨房准备午餐。这时门外有人一边敲门一边喊开门。冬洁 “哦”地一声,一边说:“妈妈,是舅舅来了。一边去开门。”
严文丽赶紧从厨房出来,见了哥哥便说:“哎呀,哥哥,真不好意思,大老远的让你来跑一趟。”
文华笑着说:“这是应该的呀!说实话,两处隔得是远了一些,可妈妈差遣哪敢不听的?”接着他对冬洁说:“冬洁,全好了?来,走几步给舅舅看看。”
冬洁边走边说:“喏,舅舅你看。”
文华笑着连声说好,接着说:“舅妈说过,明天只要不下雪便带你和阿翔去公园!作业呀什么的都带好没有?”
冬洁一蹦一跳地说:“哦,太好了,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严文丽对哥哥说:“你先坐一会,等吃了午饭再走也不迟,我马上做去,面条加荷包蛋,将就一餐。”
文华说:“将就什么呀,有吃就好。”然后点了支烟,不过只稍坐一会便度去厨房,他说“当时冬洁遇上这样大的麻烦为什么不吭一声,累不累呀?不然,我和你嫂子多少总归好帮一下的。”
文丽说:“哦,这个呀,我也不是故意地要瞒这事情,只是想你和嫂子工作忙,还得照顾妈妈。”
文华说:“照顾什么呀,反倒是妈妈在帮着照看阿翔。”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小声问道:“哎,我来时,妈妈让我多留心你这边的事,问她却又躲闪着说没事。我想来想去地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事,你说究竟有什么事?”他妈妈之所以不想告诉儿子,是怕他惹出什么祸来。
文丽知道妈妈让哥哥留心的是什么,也知道妈妈是绝不会把事情告诉哥哥的,因而就故作若无其事样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
文华狡黠地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那次妈妈从你处回家后老说,她最担心的就是你。哎,我猜想你是不是在做什么事情?嗯…或者是和什么人在来往?”
文丽脱口说:“没有,没有,真没有。”文丽心里有数,妈妈不会和哥哥说这事,这是那一晚她央求妈妈的,她担心哥哥会去找潇儒的麻烦。当然她也一再向妈妈保证,再不和他来往。可是保证是保证了,怎奈心里装的全是思念,终究没挡住自己的脚步。从小起,妈妈一直就说自己懂事,可是妈妈呀,在这件事情上,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你所认为 “懂事” 的那个样子。
文华不相信地说:“会没有?那妈妈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不说那我就去问冬洁了?”
文丽一甩头说:“你去问好了。”
文华真的就去问冬洁,冬洁乖巧伶俐的回答说:“没有啊,也没有人来我家里,要是有,那我一定会告诉外婆的。”
文华笑笑,冬洁毕竟还是个孩子,只好将信将疑。他重又走去厨房问道:“你嫂子给说的那个人,只和相片打个照面怎的就回绝了?”
文丽只淡淡地说:“没办法,一点感觉都没有。”接着她故意岔开话题说:“或许妈妈是为这事担心。”
文华说:“你呀是活活地被那畜生害惨的,要是让我撞见准揍他一顿。”
文丽说:“哥哥,不可胡来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恨他作啥?”他一边说,一边把面起锅,说:“来,你先吃。”
三个人吃完面后,文华就急着要走,说:“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嫂子说,想把床和写字台什么的挪个地方,让我早点回去。”
文丽说:“也好。”她对冬洁说:“到了外婆家后要懂事些,你可是女孩子哟,要让着阿翔,知道吗?”
冬洁说:“知道,知道。”
文丽一直送到小区路口才返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