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的黄丝绢》金参

45、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次日清晨，倪潇儒还在熟睡之中，严文丽就匆忙赶来。她轻轻地摇着他，柔声唤道：“潇儒，潇儒，快醒醒，不然会迟到的。”
　　倪潇儒那个困哟！他拼命地挤着眼睛，以使自己清醒过来，问道：“咦，你怎么来了？”
　　严文丽抚摸着他的额头，说道：“人家不放心嘛，昨晚去哪了，那样迟才回来？我一直都在这等你！”
　　“哦，哦，我…我去同学哪儿了。”倪潇儒本能地回答道，不过那语气是明显的结巴不自然。
　　严文丽根本就没去想什么，因而并未感觉出什么异常来，反而还笑着说：“看你现在都这样，一个人在外面那还不知道会晚到什么时候睡呢？”她一边说，一边为他准备牙杯和洗脸水。
　　这时，倪潇儒的神智已完全清醒过来，他一边刷着牙，一边含混不清地回答说：“不会，不会，我一定记着你的话，就是早起早睡嘛！”
　　“阿门，但愿如此。”严文丽笑着说。过后她又叮咛说：“今天得早些回家吃饭哟！”
　　倪潇儒回答说：“晓得了，一下班就回来，顺便把爸爸的药也带回。”
　　“好的。”接着，严文丽告诉说：“潇儒，知道吗，妈妈还为你准备一些吃的，让你带了去。”
　　倪潇儒动情的说：“哎呀，我丈母娘好得真是没法说哟，我都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她，只有好生爱她的女儿才是。”
　　严文丽甜蜜地抿笑着，说：“你呀…”
　　倪潇儒接着提醒说：“你快去吧，不然你倒真要迟到了！”
　　“哦哟，是该走了，那就晚上见了。”说完严文丽便急着赶去学校。
　　当日下班后，倪潇儒就赶去严文丽家。她家现在的住处要比原来老房子更远一些，得多骑十来分钟的路。到了以后，倪潇儒便喊过妈妈。此时文丽妈妈正撸起袖子在洗菜，颇有些奇怪，问道：“吔，今天怎么这样早回来了？”
　　“哦，下午病人少，所以就早走一步，当然这是和副院长请过假的。”倪潇儒一边说一边把药放在柜子上，接着说道：“这回准备了三个疗程，服完后就请妈妈去找袁胖复一下方。药方得放好，别弄丢。到上海后，我会去拜访王教授，听听他的意见再说。”
　　文丽妈妈连声说：“好的。”
　　倪潇儒接着问道：“爸爸呢？”
　　“说是去楼下走一走的，估计又在那老地方，他就喜欢看别人打扑克。今天是没时间，不然早就去喊他回来了。”文丽妈妈一边顾自低头洗菜一边说道。
　　“这样蛮好的，还可以和别人聊聊天什么的，爸爸心情好了，那身体自然就会慢慢好起来。妈妈，你不要去拦爸爸哟！只要提醒爸爸不能累着就行了。”倪潇儒赞同说。
　　文丽妈妈听了满心喜欢，朝倪潇儒看了一眼，脸上露笑的说道：“也难怪爸爸老念你的好来。”
　　“这是应该的呀！”接着倪潇儒又说道：“今天这么多菜啊！妈妈你…”
　　“不多不多，和平时一样的，就多了两样菜。”文丽妈妈满脸欢喜的说。
　　这时，文莲和爸爸一起进门来，文莲是路过那打扑克的地方，所以就把爸爸给拽回来了。倪潇儒说：“爸爸，只要身体情况允许，这样走走是很好的，既可以活动身子，又可以散散心，就是不要累着。”
　　文丽爸爸笑呵呵的说：“知道知道，都是按你说的那样子做的。”
　　文莲打开柜子，拿出一包东西来在倪潇儒眼前晃了一晃，说道：“潇儒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青豆，是妈妈连夜赶出来的，过会别忘了带去哟！”
　　倪潇儒还不及说话，那文华倒已一步跨进门来，嘴里故意用阴阳怪气的声调说：“反正我是看得见，吃不着的。”
　　他爸爸笑着瞥了儿子一眼，说道：“你又不是小孩子，还想着吃呢！”
　　文华不禁“噗嗤”一笑，瓮着声说道：“我是不小了，可人家小着呢！”文华那滑稽样子和声调引得一阵笑声。
　　文丽是最后一个到家的，等文丽一到，她妈妈便让文华挪开桌子，文丽和文莲一个摆放碗筷，一个则去端菜。大家围坐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说笑，极是开心。饭毕后，又稍坐了一会，她妈妈催女儿说：“早一点过去，好替潇儒准备用的东西，不要落下什么，否则又得花钱去买。”
　　文丽说：“好的。”于是两人便一起回小屋。
　　第二天，两人一起回了倪家，他妈妈一见儿子和文丽，立刻满脸喜悦的说：“哎呀，果真回来了。哎…文丽，快进屋来。”一边说一边随手把拖鞋递过去，接着他妈妈又说道：“刚才你爸爸一直在说，今天你准回来，因为已有好些日子没回家了，他说等过了七点，要是你还没来，我们再吃饭也不迟。你看，果真被你爸爸说中了。”
　　倪潇儒问道：“爸爸呢？”
　　“在后面院子里弄他的草药，哦…他还说有事要问你呢！”倪潇儒妈妈说。
　　两人换鞋进门。倪潇儒便往院子里去。倪齐安听到里面好像有说话的声音，估计是潇儒回来了，因而赶紧洗手回屋里来。见了儿子，他高兴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是在等你呢！”
　　“爸，有什么事啊？”倪潇儒问。
　　“是治疮毒的事，不急不急，先吃饭。”倪齐安说。
　　他妈妈说：“文丽，你先坐，我再炒两样菜出来，这是预备在哪儿的。你们来就烧，不然就明天吃。”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厨房去。
　　文丽赶紧起身拦着，嘴里说：“妈妈，你歇着，还是让我来好了。”
　　他妈妈一意推让并说道：“哎，不行不行，不能一来就让你做事。”
　　文丽哪里肯依，说：“妈妈，你这样说，我多不好意思呢！”一边说一边把他妈妈按在椅子里坐定，然后去厨房料理。
　　不一会功夫，文丽已把两样菜炒好端了出来。大家便坐下准备吃饭，这时听见有人敲门，文丽便起身开门，原来是潇佚回来了。潇佚见了文丽自然极是亲热，文丽姐文丽姐的不绝口。过后，她对爸爸说：“爸爸，我送你一个新杯子，这个杯子不但可以保温，还有磁化功能，对身体蛮有好处的，哥哥，你说是不是的？”
　　“当然是喽，孝顺女儿送的东西肯定是好的喽！”哥哥调侃妹妹说。
　　潇佚冲哥哥“哼”了一声，然后说：“都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你倒好，见了面就这样来戏弄我，不像当哥哥的样。”说得大家都笑了。
　　她妈妈催说道：“快坐下吃饭。”
　　“我刚才和同学在外面吃过了，你们吃，文丽姐，好长时间没来了，多吃一点哦。”其实，潇佚的话中有一点不是真的，她是和才好了几个月的“地下”男朋友在吃饭，是高她两届的学长，名叫：陈宇。这个杯子就是陈宇送的。因为还没有公开，更没有和自己爸妈说起过，所以才说是“地下”男朋友。潇佚拖过凳子坐在文丽身旁。
　　一家子一边开心地吃饭，一边高兴的聊天说事。倪齐安说：“你妹妹说得没错，是有些日子没回来了，所以我估计你今天准要回来。”
　　“今天呀…说什么都得回家来的，王副院长给我争取了一个绝好机会，让我到上海去进修一年。”倪潇儒告诉说。
　　“哦，这是件大好事，王副院长对你真有那个…嗯…是叫知遇之恩吧！你呀，好机遇都让你给撞上了。潇儒，好好学技术，就像念书那会一样，这样才好向王副院长作个交代。”倪齐安叮咛儿子说。接着他问：“什么时候走？”
　　“后天一早就走，车票早已买好了。”倪潇儒说。
　　“啊，后天一早就走！”他妈妈嗔怪说：“你倒好，也不提前说一下，说走就走的，我一样东西都来不及准备呢！”
　　“妈妈放心好了，我都给潇儒准备下了。”文丽说道。
　　他妈妈口里“哦哦”的应着，一边却想着为儿子准备些啥东西，因而三口并作两口的把饭吃完，搁下碗筷就去了房间。可是进房间后，一时间居然不知拿什么好，这里看一下，那里挪一下的，最后只好搜罗了几样吃食，这些还都是平时潇佚买在那的，再拿些短裤袜子之类的用品，然后一样一样的装入袋子。
　　他妈妈在房间里给潇儒准备东西时，外间的人也吃完了饭，文丽马上起身收起碗筷去厨房里洗。潇佚不阻拦，因为是多余的，只是帮着一起收拾，口里说道：“文丽姐，你一来，我就省事了，本来这些都是我的事。”
　　文丽一笑说：“这点事情算什么呀，在家里都是我干的，不干还不自在呢！”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洗碗收拾。这时，倪潇儒问他爸爸说：“你刚才说要问的是什么事啊？”
　　“我遇见一个比较特别的疮毒病人，他头一次来时，那疮是长在耳朵后侧上方，又红又肿，浓浆快要冒出来的样子。我按照老办法先作了处理，接着就给他用了膏药，又复了方子，配好药交给他回家煎服。第二天和第三天来换药时，效果和以前一样，非常好，浓也排尽了，肿也退了，接着又用了两天膏药，那疮就基本好了。可是过了半个来月，他又来了，这一回是长在背上靠近肩膀处，我仍用老法子，效果依旧蛮好。没想到是，过了没多少日子，那人又来了，这一回是长在屁股上，我给他上了膏药。看起来，回回都治好的，但这样反反复复的，总有问题在哪儿，可我又想不明白这原因，所以就想着问你，有没有办法可以对付的？”他爸爸说了事情的大概。
　　倪潇儒说：“哦哟，这真是巧了…”
　　不等儿子说完，他爸爸就急着问：“怎么，你也遇到这样的病人了？”
　　倪潇儒喝了口茶后说：“这倒没有，我是说，上两个星期，我在爷爷一叠治疗骨伤的方子中，居然发现几张治疗疮毒的方子。我当时想，这里面怎么会有这方子的？估计是奶奶在整理的时候给混在一起了。我仔细分析过了，爷爷的方子处得很有依据，是内服汤剂。本来今天是带来的，哪知事情一多给忘了。这样好了，明天我交给文丽，让她抽空给送过来。”
　　他爸爸说：“好的。”他想了想后接着说道：“我在想啊，这膏药的疗效又好又快的，这方子也一直用得好好地，像这个病人的情况很难得才能碰到一回。”
　　倪潇儒耐心的讲解道：“这个么…哪怕是特例，那总归是有。在处方上就要有所区别，也就是常说的对症下药。中医和《易经》的渊源极深，注重五行生克的相互关系，因而中医的医理是：“病在上者治其下，病在下者治其上，病在左者治其右，病在右者治其左，病在内者治其外，病在外者治其内。”这个病例的症状，是邪气内侵，湿毒外泄之象，如用爷爷那方子，真是再对路不过了，祛湿清火，内外兼治，有驱毒除根的疗效。”
　　他爸爸听了很是开心，说道：“好的好的，下次遇到这样的病例，我就用此方子应对。”
　　这时文丽和潇佚一同从厨房出来，文丽顺便拿了热水瓶，给他爸爸和潇儒倒了水。刚想坐下，他妈妈拎着两只袋子出来，又拎到齐眉处晃了晃，说道：“潇儒，这些东西是刚找出来的，过会带了去。”
　　倪潇儒说：“妈妈，你不用忙乎什么了，该带的东西都准备齐了。”
　　他妈妈把袋子往桌上重重的一放，面带愠色的说：“你是嫌妈妈啰嗦，嫌妈妈多余了是不是？”
　　文丽赶紧拉拉倪潇儒的衣角说：“潇儒，这是妈妈特地找出来的，还是带着吧，要一年时间，总要用的。”
　　倪潇儒笑着说：“好好，我带去。妈妈别生气，我绝不没那意思。”
　　他妈妈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笑来，其实刚才不过是假装生气，她叮咛说：“出门在外，要懂得照顾自己，凡事小心一些。一去就是那么长时间，家里又没有电话！哎…”
　　“中间有时间我会回来看妈妈的，路又不是很远，来去其实也是方便的。”倪潇儒说。
　　他妈妈看着儿子又说道：“你呀…念大学是一个礼拜回家一趟，开始时很不是滋味，后来才慢慢习惯。等有了工作，起先也是一个礼拜回家一趟，可是后来呢？半个月，再后来就是个把月，这以后呀…一年半载都不一定呢！”
　　倪潇儒解释说：“不是不想着回来，一么是不方便，二么也真有事情。”
　　他爸爸说：“潇儒，以后多回来几趟就是了，你妈妈常要唠叨的。”
　　“是啊，潇儒，爸爸说的对，是应该多回来才好。”文丽替倪潇儒说道。
　　他妈妈转过脸来对文丽说：“幸好潇儒的医院离你家近，多亏有你和你妈妈在照顾，不然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文丽说：“离我家近，再者潇儒工作又忙，在生活上多照顾一些是很自然的，算不得啥。我爸爸说，家里多一个人吃饭和少一个人吃饭是一样的。我妈妈说，潇儒就是自家儿子…哦哟，妈妈我这样说，你可不要…”
　　他妈妈边摇手边笑着说：“哪里呀，你妈妈这样又宠又照顾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然我哪有这样舒坦的！”接着他妈妈对文丽说：“文丽，真是委屈你了，又得让你等一年的时间。按理，你们两个年纪都已不小，事情拖着心里终归不踏实。不过，你放心，等潇儒一回来马上就给你们办。到时如房子还没有分下来，那就先租房过渡。这事还得请你回去跟爸妈解释解释。”
　　严文丽微笑着连连点头，脸上泛着淡淡地红晕，她说：“我爸妈那边肯定没问题，早一些晚一些是不要紧的，相比之下，潇儒的工作和事业才更重要呢！”
　　妹妹潇佚看着严文丽这个样子，就拉着她的衣角俏皮地说：“文丽姐，你们都好几年了，你还要这样的害羞呀！”潇佚这样一说，文丽的脸反倒更是红透的样子。
　　倪潇儒的爸妈对文丽这女孩是极称心的，他爸爸说道：“你这样为我家着想，为潇儒着想，真是难为你了。”
　　妹妹潇佚可开心了，笑着对他哥哥说道：“哥，听见了没有啊？你得好生待俺文丽姐姐嫂子才是！”
　　一家子都被她的话给逗笑了。这时他爸爸说：“潇儒，我看你们还是早点走，不然又要没车了。”
　　倪潇儒扫了一眼挂钟，说道：“哦哟，已经过了，今天又得打车喽！”
　　文丽说：“潇儒，我们绕点路，多走几步去坐另一路车，然后再换那辆通宵车就可以，不用多花钱的。”
　　倪潇儒说：“这倒是哦，多走几步路算什么，要是当初没人拦着，说不定我会从山里走回家呢！”这话除了严文丽没人听得懂。
　　文丽“噗嗤”一笑说：“好的，以后不拦你就是了，让你尝尝走山路的滋味。”
　　倪潇儒对爸妈说：“那我们这就走了。”
　　他妈妈说：“好好，时间真是不早了，不好再留你们了。潇儒，记得照顾好自己啊！”接着自然又是一番叮咛。两人这才提着袋子一路去赶车。回到小屋放下东西后，倪潇儒再把文丽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