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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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迎来了连绵不断的阴雨，维多手握一捧白色的雏菊，身穿黑色的正装，给一旁的维多利亚撑着伞。
碧绿色的眼睛下是深厚的乌黑，他已经三天没有闭眼了。
三天，他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来说服自己，但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厄运会降临路易斯的头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路易斯呢。
维多利亚哭的几乎就要站不稳了，白皙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挺立的西装抓的一团乱麻。
总该说些什么，说些什么才行，维多心里这样想着。
“脸都花了，真丑啊，维多利亚。”
维多声音嘶哑，说出声来还吓了自己一跳，这是他这三天来说的第一句话。
但是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的妹妹哭得更凶了，扑到维多的怀里，将头捂得死死的。
负责挖土的两位警官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工作，因为他们兄妹年幼丧父丧母，也和各路亲戚断的差不多了，所以并没有别的亲属到场。而得益于路易斯这个傻瓜的天然亲近力，在警局里有不少的朋友，所以葬礼也算撑得起来。
在众人的示意下，铁锹递到了维多的手边。
“啊，我要给路易斯推第一捧土。”维多拿着花撑着伞，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去拥抱自己的妹妹，看到那把铁锹递过来的时候，心里还有点不和情宜的想笑。
如果是路易斯那个家伙在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在嘲笑我了吧。维多的嘴角微微翘起。
......
啊，对了，这不就是那个家伙的葬礼吗......
维多迟钝的将视线移向停放在坑底的棺椁。
啊，那个家伙，现在就躺在那里啊......中了三枪，一枪在左胸，一枪在右腹部，最后一枪落在右腿，死因是失血过多，枪击发生在是三天前的晚上，九点十八分，确认死亡时间为九点四十，抢救无效，死亡地点是......
维多将洁白的雏菊扔向坑底，空出一只手拍了拍维多利亚的肩膀，另一只手将雨伞递给她，随后走进雨内，接过铁锹，铲了一铲土盖在路易斯的棺椁上，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路易斯的死亡档案。
牧师站在旁边，对这场静默的葬礼送上结局。
“愿他在上帝的乐园得到永恒的安宁，阿门！”
铁锹落地，维多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似乎还是在疑惑，为什么这样的灾厄会落到那个一向天真乐观的兄长头上。
身边的人群开始默默低语。
“那个人......”
“雷欧.阿帕基贪污.....真是可惜......”
“......连累了.....真是可怜......”
离开俱乐部之前阿帕基愧疚的表情，巡区新来的刺头......所有的线索连接在一起，这是刹那的明悟。
维多开始颤抖，过分用力的咬紧牙关导致英俊的五官蜷缩在一起，他红着眼眶在葬礼巡视，但是却没有看到那一抹紫色。
片刻之后，他紧紧抱住维多利亚，双腿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此刻确是他柔弱的妹妹将他搀扶着。
迟来的悲痛在这一刻才到来，路易斯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人生里了，他再也见不到路易斯了，他没有了兄长，维多利亚失去了哥哥，没有路易斯了......维多的思维开始混乱。
深深的愧疚缠绕在他的心脏。
如果可以再细心一点，再多问一句，如果当时没有直接走开，如果直接解决掉街区的那些人，如果当时没有答应路易斯被收养，如果......维多细数自己的罪过，如果当时死在那一场大火里......
都是我的错，这不是灾祸降临到了路易斯头上，而是我将灾祸带给了路易斯......我注定得不到幸福。
火光，父亲的嘶吼，粉色的人影又再次回到他的脑海，代替了阳光下维多利亚的微笑，他永远不会得到幸福了，因为从此刻开始，维多深切认为，自己的幸福是一种罪孽。
......
人群渐渐散去，维多将维多利亚扶着去休息，强撑着自己去完成葬礼剩下的流程。
等到一切结束，维多站在雨中，站在兄长路易斯的坟前，蹲了下来，双手拂过路易斯的黑白色的照片，冰冷的白色大理石上雕刻着“不要为我难过——最好的兄长”，听说这是路易斯早就为自己定下的墓志铭。
“真是讨厌......”没有说讨厌什么，维多静静依靠着洁白的大理石，淋着雨，任由头发湿漉漉的盖住自己的眼睛，任由崭新的黑色西装沾染上泥水。
“真是讨厌下雨啊......”这场大雨让维多想起当年他在这具身躯里第一次张开眼睛，眼前没有大火，没有烧焦的残骸，没有烧焦的烤肉的味道，只是一块没有任何墓志铭的白色大理石碑，后来他多方打听，才知道那是他和父亲的葬身之所。
为什么自己会复活，维多始终想不明白。
如果是上帝对他起了怜悯之心，又或者是什么灵异现象让他得以抛却原来的过往苟活于世，那么，这种奇迹会不会出现在路易斯的身上......我是幸运的吗，不，我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
父亲向他的教父隐瞒我的存在，但还是招致杀身之祸。路易斯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受人敬爱的好警官，如果他没有收养我，说必定现在依旧生活在这个世界，和维多利亚一起。
维多混乱的思维已经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有理性的判断，他开始系数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并深切认为这一切的归因都是自己，是自己给周围的人带了了不幸。
毫无疑问，维多已经陷入了自责过度的死胡同，他的心灵已经痛苦到了极致，如果此刻有人来开导他，或许他就不会看到那一只蝴蝶，但是可惜的是他的身边能够开导他的人此刻都不在他的身边。
于是，他便看到了那一只蝴蝶。
在雨幕之中，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只蓝色的蝴蝶散发着微微的光芒，在雨中向他飞来。
维多的眼睛逐渐睁大，他毫无疑问不曾记得这一只蓝色的蝴蝶，但是蝴蝶的出现让维多感觉到了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像是命运的感召。
会有奇迹吗，蝴蝶停留在路易斯的坟墓之上。
......
过了许久，维多所期盼的奇迹依旧没有发生，期间他甚至神经质的再次扒开路易斯的棺椁，“万一他活过来了呢。”抱着这种荒谬的想法，维多等待了很久，但是依旧没有奇迹发生。
就连那一只蝴蝶也消失不见了。
......
如果在场有一个替身使者，定然会感到惊讶，因为此刻维多的身后聚集了无数的蓝色蝴蝶，挥舞着翅膀。
......
葬礼结束了，维多因此获得了一周的假期来缓解自己的心情。
维多利亚在葬礼那一天哭过之后，人就好多了，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给自己打气。
这是个坚强的姑娘。
看着逐渐回复元气的维多利亚，维多在心里这样感叹到。
毛毯飞来盖在维多的头上，维多利亚穿着校服将维多夹着的体温计拿出来。
“你发烧了，维多，笨蛋也会发烧吗。”维多利亚生气的打趣到。
“只是淋了一点雨......”维多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有点痛，看来是真的发烧了。
“水，药，张嘴！”维多顺从的张开嘴，任由维多利亚将各色小药片塞进他的嘴里。
“饿了就自己点披萨或者意大利面吃，生病了就不要做饭了。”
“......”
“我今天向老师批了假，晚上会回来看你，东西不要收拾我来就行......”
“......好”
等到维多利亚收拾好东西出门，维多拿下夹着的体温计，扶住自己的额头。
“果然，发烧了啊……”
维多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起来，打开窗户，一边吃着维多利亚为自己准备的三明治一边倚在窗边，透过窗户看着维多利亚背着书包远去的背影。
顺手给维多利亚养的小花送了一下土，几天的阴雨天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今天是个晴天呢……”
维多放下松土的小铲子，将三明治的袋子扔进垃圾桶，回到厕所简单清晰了一下手，又洗了一把脸顺带着刷牙。
水从发梢滴落，维多抬眼望去，镜子里的自己有着黑色的短发，小麦色的皮肤也遮盖住不住自己眼下的青黑。
“该休息了。”维多心想。
将口中的泡沫吐掉，维多将牙刷放回，看到了属于路易斯的牙具。
维多愣了一下，随即叹了一口气。
那不勒斯这几天刚刚下了雨，作为一个正在低烧的几天未眠的人，实在不应该这个时候出门。
但是维多还是简单的穿了一件大衣出门。
“啊，这是路易斯的衣服。”
闻着大衣上传来的淡淡的松香味，维多心想着。
绕过一条条街道，维多站在拳击俱乐部的门口。
“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人，也不知道阿帕基跑去哪里了，不会有什么长期的任务吧？”
“没有见到，他两三天没来过了，这也正常……”
……
询问俱乐部的人都没有看到过阿帕基，于是维多压下心底的烦躁，开始逐一排查阿帕基的常去场所。
警署的前辈们送来慰问，并告诉他阿帕基已经离职了，原因是收受贿赂。
“并不意外，这个已经知道了，所以这个时候他去了哪里呢……”维多心里烦嚣的想到。
巡逻的街道没有，医院没有，拳击俱乐部和警署都没有，甚至还去了一趟路易斯的墓地。
……
“真是疯了，那么大个人能去哪里，死了不成……”
维多这样想着，内心更加烦躁。
最后决定去路易斯之前和他提过的酒吧碰碰运气。
早上的酒吧冷冷清清的，维多到的时候只有几个酒保在吧台清洗杯子，擦拭吧台。
“一个紫头发的人吗,你是他的朋友？终于有人来找他了，昨天喝了一整天了。”
老板指着角落里的沙发说到。
“在哪里躺了好久，然后被几个小混混带走了，去的后巷。”
等维多赶到的时候，只见阿帕基皱着眉头靠着墙边上，隔着老远便能闻到这个家伙身上的酒气。
紫色的头发凌乱没有搭理，嘴上的唇彩也已经所剩不多，高大的身躯蜷缩着，身上沾染着泥水，脚边是空空如也的酒瓶……
维多蹲下身子，注意到阿帕基的衣服上布满被踢打出现的脚印，嘴角也留有青紫的痕迹。
“为什么不还手……”维多掀起一小部分的一角，毫不意外的看到满身的青紫。
察觉到动静，阿帕基微微睁开眼，于是维多便看见一双暗淡的紫色眼睛。
雷欧.阿帕基，他眼里的光芒已经完全熄灭了，他的正义也已经死亡了……
维多叹了一口气，将风衣披在阿帕基的身上，然后将他整个人抱起。
“我们回家吧，老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