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第五十章 ...
-
看过石磬晚状态的人都不会对T的病情有任何幻想,陈锡两人从侯府出来,心情都很沉重。两相无话。
而在这时,一个妇人忽地在陈锡面前刹住了脚步,迟疑中带着些惊喜,语气慌慌张张的:“你……你是戈垅街的陈大夫吗?”
陈锡点头,微微垂眼向T扫视一下,道:“有什么事吗?”
妇人得到了确认,一手抓起陈锡的腕子拽着人就走:“神明庇佑,总算是找到了您。拜托您去看看我女儿吧!”
陈锡下意识地缩了缩,T右掌的四指被奕斩断,现在对此也有些敏感;但T之后又反应过来,放松了筋肉,朝吟稣的方向一瞥,乖乖跟着妇人去了。
妇人的女儿只有十五六岁,全身上下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外,遍布了血腥露骨的凌虐伤痕,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发臭。这姑娘也是强健,常人若是经受了这些,早就一命呜呼了,T却还留了一口气。
陈锡先将四肢的伤处理了——T的手臂、腿脚都有多处烫烙的伤口,形色恐怖;然后停住了动作,道:
“夫人,需不需要找位女医来看看?”
作为有着现代思想的正常男人,陈锡自己是觉得没什么的,只是怕T们介意,到时姑娘在这个社会的规则下,也讨不着好。
妇人紧紧地皱了眉,T显然也是意会到了陈锡的意思;T在犹豫中更加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被苦痛折磨的女儿,猛地一咬牙——陈锡都能听见那“格”的一声响:
“不,不用。T最重要,辉儿的命最重要。”
陈锡抬头看T神色,知晓这世界情况的T不禁动容。T不再多话,和妇人一起解开了姑娘的衣带——分离衣料的过程是艰难的,陈锡最后用上了刀子,一小片一小片地割下布料。
这姑娘不仅遭受了躯体上的虐待,甚至被强J过,□□惨不忍睹。每过一秒,陈锡的眉心就愈紧。
好容易将伤全部处理完毕,陈锡不仅是身体受了一通劳累,汗珠结片,精神还受了一番打击。T起了身去,不停地掐着眉心。
吟稣在刚刚处理伤口时全程背着身子。不过即使T的举动给了姑娘尊重,但法则还是使T将姑娘的伤痛看在眼里。T忽然道:
“这不是第一起了。白城近来发生了多起这样的事,只是其T姑娘没那么命大,被丢出去后还能坚持走到家附近。”
陈锡点头,T现在不便出声回答,只能用表情询问。
吟稣跟T这么久了,也是有了些默契,紧接着就答道:“是官府的人。”
只这几个字,陈锡就明白了:哦,权贵人士,仗势欺人,满足私欲是吧?呵!T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也不看看奇朝是怎么亡的!
而且哥与石方修定了律法,对这种事可是严惩不贷的。现在干出这种事,不是顶风作案,给人抓现行吗?
“陈大夫,辉儿……T能好吗?”妇人小心翼翼地问。
陈锡满腔义愤又化作了伤悲,T沉默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姑娘能活下来的概率实在是……
妇人当即明白了陈锡的无言,T的泪霎时就滚落下来——T的动作表明T很想抱抱女儿,但T又不敢抱满身是伤的女儿,T只能在床边坐下,贴在姑娘最近的位置,伸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对方额头的鬓发:
“我的女儿……怎么就偏偏是你遭了这种事啊……”
陈锡问:“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令爱到底是为何……”
妇人回头:“我……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只是辉儿旬日前说,自己交到了个朋友,能……能带T进大户人家的府邸——您别误会!辉儿T想进去做工,是因为做大户人家的婢女,酬劳多些。”
“我也没多问。那几天,T常常去见那朋友。后来……后来就是昨儿,T……T就成了这副样子,倒在巷子口……”妇人忍不住大哭,T缩着头身子直发抖。
陈锡想了想,道:“您见过那朋友吗?T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过一次,”妇人压住悲愤,努力回忆起来,“T……T长得不出众,年纪还有些大——是比起辉儿来说,大概……三十多岁吧……额头很宽,眉骨高,这儿——”妇人指指自己的鼻梁中部,“有一颗痣。”
T说着说着又恼怒上来,愤恨中是化不开的哀伤:“T明明也是女人!做什么去当这伥鬼!”
陈锡一边听着T的描述,一边据此在脑海里想象这女人的外貌;过不一会儿,T猛地缩紧瞳仁。
陈锡捺下惊讶,与吟稣对视一眼。
妇人又道:“陈大夫……您问这些,是,是有办法为辉儿找回公道吗?”但T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唉,瞧我这说的。无权无势的黎民百姓又有什么能耐去抵抗那顶头上苍呢?”
陈锡道:“平王可跟前朝那些尸位素餐之辈不一样。您没听说吗?平王改革律法,清减官吏,现在这种事可有人管了。而且按新法所述,这,还是死罪!”
妇人叹了口气:“平王T老人家当然与别人不一样。我们在T手底下,也松和不少——只是,只是这民告官之事,实在……实在是古往今来都没有过。”
“您准备怎么做?”
妇人道:“这……这……此事我还没想过。”
“您要去报官吗?”
妇人面部明显一凛,T眼神畏缩:“大夫,不瞒您说,这官是报不得的。我们得罪了上面,躲还来不及,怎么能傻傻地往前冒呢?”
陈锡也叹了口气,但T没有对妇人产生丝毫的怨念——不在这个时代切实生活过的人,是不会明白酷吏暴官对于底层人民的影响的。就像一场群体层面的PTSD。T只是觉得,T哥实在任重道远了些,不知要操劳到几时。
“没关系,我在这方面有些人脉,帮你们讨个说法还是可以的。”
得到陈锡的承诺,妇人反而担心起来: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若要让您承担这些,我……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陈锡摇头:“放心好了。”T说完便告辞了,约好明天再来给姑娘换药。
陈锡径直回到相国府。T进去后直接向家丁道:“把弘娘叫过来。”
家丁答是,朝院外去了。
陈月恒没有妻子,掌管中馈的便是一个换作“弘娘”的仆役。T在相国府的家丁中势力数一数二的大,相当于副管家。
弘娘走进院子,朝陈锡跪礼——T心里咂摸,这个性情古怪的主子不喜人跪T,这次怕是也要半途免礼叫T起来。于是T的动作就没做实,随时准备被“喊停”。
但这次出乎意料的,陈锡静静地看人跪下,只侧过了身子;弘娘只得扎扎实实地叩地道:“小爷。”
陈锡道:“你抬起头来。”
弘娘抬头——宽额头,高眉骨……还有鼻梁上的那颗痣。陈锡转头向着吟稣眼神询问,得到了T肯定的答复。
陈锡心中疑虑更甚。T哥当然不可能做这种事的,陈锡想都不用想;只是,弘娘到底是相国府的仆役,也算T哥的人,T话还是要先问清楚的。
弘娘久久得不到回应,此时开了口:“小爷找弘娘是有什么事吗?”
陈锡想了想,道:“白城近来的人命案子,是你做的么?”
弘娘刹时一惊,又赶紧垂了头去,道:“小爷说的是什么?弘娘久居府中,对外面的事情不大清楚。”
“我没把握会找到你头上?”陈锡冷了眼,“老实交代,你诱拐少女是为何人办事、是何人指使的!”
弘娘紧了紧拳头,额头抵地,道:“弘娘答应了大人,本……本……不该说的。只是,只是,小爷也不是外人,弘娘说了也无……无妨……”T似乎真是被口中的“大人”威胁怕了,脊背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这,这事……是,是,是相国大人叫弘娘做的——”
“放你的狗屁!”陈锡抄起桌上的茶碗就砸,“哗啦”一声碎了一地,碎瓷溅到弘娘身上,T一动不敢动,“我要听的是你胡编乱造吗!你再不说就等我哥回来理骂吧!”
T哥的理念是“严法宽政”,自当权以来,杀鸡儆猴之事能止小儿夜啼。再加上T本来就冷淡的脸很容易教人理解成残酷无情,久而久之,人们便对其望而生畏、闻风丧胆起来。
陈月恒早出晚归,在府里时也常常关在房中处理事务,与家中仆役亦不亲近——果然,听陈锡这话,弘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T还是道:
“不管小爷您怎样说,事情就是如此。”
陈锡皱了眉,T苦恼着,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时吟稣站到了弘娘身后,道:
“四月初八,三月廿十,廿十九,还有这次,四月十三,你把那些姑娘骗去了一座叫‘两沁欢’的酒楼,供达官贵人玩弄。那些人里有太常、太仆、大理寺少卿,还有,”T用顿音做强调,“御史大夫——你说给T听。”
陈锡依言照做。
弘娘渐渐睁大了眼:“你……你……”
陈锡笑:“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过了,没有把握没有证据是不会找到你的。”T临场诳道,“你怕是忘了,相国那些时候在干什么。单单是三月廿十,T与平王正在宫里议事呢,怎么就能分·身去两沁欢虐害姑娘了?”
“我本来看你在府上也是勤勤恳恳,愿意给你这个担白从宽的机会。”陈锡转而厉声,“结果,你却是个不懂事的,非要拿脑袋撞那铡刀!那敢情好,这便去报官听审吧!”
弘娘到底是没历过这种场面,一时恐惧填满了心头,来不及多想便扑拽住陈锡的衣摆,哭道:“不要啊小爷!我……我实在没想到相国大人有这么大的神通,不然,不然就是再……我也不敢这么做的呀!”
“你说说,这事儿谁是主谋?”
弘娘惶惶惑惑:“是……是,是……御史大人。”
与陈锡猜想不错,吟稣特别的强调果然有T的道理,这时吟稣又插了句:
“御史大夫可是熟人。”
陈锡稍稍疑惑,T从石方建国后,就不曾牵扯过政事,对朝中官员知之甚少:“那你可保留有与对方联系的证据?”
弘娘这时对自己供出主使的行为又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T也知道无法挽回了,道:“没,没有。真的没有!我不骗您!那位大人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