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钟》梅酝

42、42

　　“照我看，就不要给她弄这些花里胡哨，往年都有过好几次，肯定猜都能猜到，所以我们就弄个最简单的，去好饭店弄个包厢撮一顿。”

　　姚远牵着栾叶的手走进饭店，西式餐厅的布局她并不喜欢，但一年就一次生日，着实需要重视起来，同样也得安排好的。

　　栾叶一路上是听她念叨了很多次，从郊区开车到市区一个半小时，几个人这样买折腾去就为了吃一顿夕阳晚餐，太麻烦了。

　　“说句不好听的，你还不如在我家，给我做一顿饭呢，便宜实惠还好吃，我对这些不来兴趣。”姚远坐在椅子上，长桌两侧都坐了人，前面姚远、杨连夏和张阳望，右边是钟越和杨林，六个人坐下来正好，桌子的两侧方便上菜。

　　姚远大气道：“今天寿星吃饭，必须你花钱，主要呢这顿饭也是庆祝你，也是我们，本命年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大事，虽然小事都是一大堆，可是能够解决，一群同一年生的伙伴聚在一起，不值得开心吗？”

　　说来倒是巧，高中时期班级里只有小部分同学是九六年，其余的都是九五年下半年，也就导致虽然才几个月的差距，但玩在一起的没有几个，他们这个小团体是目前为止聚得最多，玩得最好。

　　“还没过去呢，别放大话。”姚远可是非常忌讳本命年，虽然二十四，手上脚上红绳金银都戴的，但这一年不过去总是心不安，所以才会这么说。

　　姚远可不管那么多，举起酒杯，“快点都来喝一口，夏夏你别喝啊，待会儿开车带我们回去。”

　　栾叶举手疑惑道：“敢上马路了？”

　　杨连夏意思地碰了下杯又放回去，转移到张阳望旁边，略带不好意思说：“还行，这几天都是自己开车去市区，开久了就熟练许多，也没有最开始的害怕。”

　　“就是嘛，要不是我逼着她上路，都要等到猴年马月，叶子，你也可以考虑去考驾照，其实挺简单的，不要看夏夏科目一，一次没有过，她那是别有用心，你要相信自己才可以。”姚远得意洋洋讲述，还不忘拉着眼前人一起。

　　栾叶可没有这个打算，家里虽然有车，但她从来没想过要考驾照，S市地面地下交通都很方便，加上现在油价摆在这里，还不如公共交通出行。

　　姚远看穿她的心思，直接吐露，“姚远，你想得挺美，我就不学车，以后出去玩就让你一个人开。”

　　满十八后姚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考驾照，到现在都是个老司机，贷款买了车，所以之前几人出去玩她都是充当司机，从S市的西到S市的东，每年去迪士尼或者森林公园的次数加起来不下十次，要不是今天特殊情况，说不定每个月都会去一趟。

　　栾叶最不喜欢眼前的小份沙拉，打算拿起来放到杨连夏面前让她解决，不想张阳望已经先下手为强，她只好默默的深呼吸忍耐，心想早知道就直接说不要墨迹。

　　沙拉里面有一个栾叶无法接受生吃的蔬菜，紫甘蓝，虽然看上去颜色鲜艳，咀嚼起来总有股不好的味道，但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钟越瞧她一直盯着眼前的东西，猜到不喜欢，自说自话的伸胳膊去拿，正在聊话的几人没有注意到他的行为，反而栾叶抿着干燥的嘴唇，舌尖慢慢的舔湿润，嘴角向下撇，眼睛张望四周，观察有没有人看向她。

　　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此刻的她就是做贼心虚地不敢去看别人，七分熟的牛排在她嘴里慢慢咀嚼，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水果盘，短短几秒就目光涣散在发呆，含着还没嚼碎的牛排。

　　“都九月份，天气还不凉快啊，叶阿公那个房子都已经开始动工，里面东西搬走全都刷了新的一层白漆在上面，而且二楼的视野很好，窗户也大。”姚远是非常的满意，和张阳望说着杨连夏这家店的进程，毕竟这个人都还没去过。

　　要不是姚远这么说，杨连夏都忘了要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也才过去半个月，其间几次想起因为工作上的消息而忘记，再退回到和他的聊天页面都已经十点多，想着不打扰他休息。

　　张阳望一点儿也不疑惑，很淡定说：“她做的事情不会有错。”

　　一句话奠定了家庭地位

　　姚远啧了声，朝着杨林隔空揍了一拳说：“你看看别人对象，再看看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杨林委屈道：“怎么了？又拿我和别人比，你是和我过日子，又不是和别人。”

　　“又开始了。”栾叶撇过脑袋不去看姚远，别人待久了都是热情逐渐褪去，他们两倒好，依旧每天如胶似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来不觉得对方烦，这倒是值得令人佩服。

　　嘴角沾染的酱料被钟越看见，把桌上的纸巾拿出一张递给她，语气柔且平说：“擦一下嘴巴。”

　　栾叶接过后迅速用纸巾在嘴角抹了下，眼睛不敢再去看钟越，小时候多丑的样子都被见过，现在倒开始顾及在他这里的印象，有没有减分的地方。

　　“不需要不好意思，不分你我。”钟越笑道，眼前人突然不自在是他没想到的，本以为几天不见依旧可以如正常相处，不想好像变得更加陌生。

　　不分你我，大小两家都是这样，从打小事情到孩子，她穿他的，他玩他的，大家都习惯，毕竟小孩子们玩得来，可现在要是像从前那样，可还真的会变生疏，光是男女有别就隔绝了许多事情的可能。

　　栾叶埋头把剩下的肉吃光，耳朵听着杨连夏说的话，“礼物就在茶室门口，放在那儿不怕被人拿走。”

　　往年生日礼物都是直接问她需要什么，如果有就买，要是没有就随心随便为她挑选合适的，但几年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问，也就是说一个个都保持着神秘，让她更加好奇准备的是什么，想要快点回家拆开。

　　“猴急什么。”姚远见她这急不可耐的样子，继续说：“没出息，我要是送你的东西拆开来，你肯定非常地高兴。”

　　栾叶可不相信她说的话，往年姚远都是积少成多的一些日用品，比如她现在脖子上戴了一年的项链，还有手腕上的运动手表，这些都是非常实用的，所以在心中定下了大概物品。

　　栾叶的生日是在九月一号前面，八月三十，要是晚出生一天不可能和姚远她们一起读书，就要下一届，所以无数次提过这生的时间是真的卡点。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不过这个酒一般般。”姚远对酒可以说是有那么点行道在里面，但真要让她多说点，那就是臭皮匠的程度。

　　栾叶不能接受这些酒类，只能一口就结束，换了饮料之后就是狂喝，包厢隔音效果一般，并没有她想的要好，所以在隔壁非凡热闹的情况下，他们一行人是静悄悄地离开。

　　“桂花没开，是栾树花开。”栾叶打开窗户望向外面，在外环高架上看见了郊区公园那风吹栾树的场景，“十月份前后，栾树叶就会有变化。”

　　姚远点头嗯着，“没有错，所以今年你又要手机栾树叶？”

　　栾叶傻嘿嘿的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哼，我什么不知道啊，你每年栾树叶掉落都会收集起来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在阳台上，还会挑选里面最好看的放到玻璃罐里储存，你这都养成了习惯好不好。”姚远笃定道，她可是见过栾叶认真寻找漂亮栾树叶的样子，要是时间充裕，她一整天都会耗费在上面。

　　栾叶对栾树叶的执着，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字，更多的是外婆和花语，奇妙、震撼和绚烂的一生。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着不同经历，好与坏，易与难，苦与累，但这些就是堆积起来组成的一辈子，而这样的人生或许会很平凡普通，或许也会糟糕透顶，但栾叶希望自己在未来可以过得轻松自在一些，因为青少年时期被母亲管得严厉，导致她心中的情绪释放不出来，如今就这样已经是她走出的最大一步，同样相信未来的自己也会更加勇敢，同时不会再犹豫，不管做出怎样的选择，于她而言都是绚烂的。

　　这样的想法是在栾叶换了工作后便有，她的话让姚远对她竖起大拇指，“叶子，你现在真的不得了，竟然大道理说一堆，和我们的杨老师一样。”

　　“没杀过猪，还没见过猪跑？”栾叶笑道，思想和行动上的改变或许就在那一瞬间，她其实也明白是因为什么，不过最重要的早已解决，不应该继续回头。

　　几人在一起互相吸收的是对方优点，同样把缺点慢慢地改变，朋友相处的其中一个意义便在这里。

　　杨连夏认真的在前面开学，眼睛就只有前面的路，全程高度集中，后面人说的话她全都没听见，脸色的谨慎让张阳望一开始就在笑。

　　“见识到了吧，夏夏开车就不能和她说话，因为都算不上左耳进右耳出，她脑袋旁边就像有个透明玻璃罩，直接给你隔绝在外面，多大的声音她都听不见。”姚远说的是有些夸张，车辆停在下高架停在斑马线前，吐了口气放松许多，本以为不是工作日路上的车会好一些，不想碰到了附近有大型展览，车辆是络绎不绝，从头堵到尾。

　　杨连夏视线朝上，看了眼后面的姚远不说话，然后踩油门往前开，从这儿距离小镇也就几公里的距离。

　　“错了，哎哟，杨连夏你长胖知不知道。”姚远快要被她压的倒下去，杨连夏就倒了一下然后迅速的离开，小跑回张阳望身边嘴角一抹笑。

　　姚远扶着自己的老腰，不得不说这突然的弯下去还真的有些吃不消，缓慢的向前走，“重死我了。”

　　栾叶咬着糖葫芦是心满意足，最不喜欢的就是山楂，反而是小小的橘子，酸甜的口感比山楂要更容易接受，“你要不要吃一串？”

　　钟越低头扫了眼，栾叶给每个人都买一份，他也就不客气地选择小小的一串蓝莓，价格也是里面最高的。

　　“就知道你会选这个。”栾叶小声自信嘀咕，她想的一点儿都没有错，钟越喜欢是因为小时候被杨奶奶诓骗，吃蓝莓可以得到很多东西，所以长大也就习惯首选，和她喜欢吃苹果是一样的，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这样的话栾叶外婆每天都挂在嘴边。

　　钟越低头瞥眼盯着她傲娇的样子，全都是笑，脸颊圆鼓鼓的就像小兔子吃胡萝卜，不满足塞进整个嘴巴里还要继续吃。

　　地面的栾树花被栾叶绕过，路线是歪歪扭扭，一会儿走到左边，一会儿跨到右前面，慢慢地又和前面几个人拉开距离，沉浸在看花的世界中。

　　留念的古镇是生活在这里的一点一滴，市区看不到栾树，满条街都是梧桐，虽然秋季也很美，但她心中的执念便是栾树，在她这里没有任何树和花，能够将栾树从她的第一顺位降落。

　　“真凉快。”栾叶迎着风，低头走在小路，虽然阳光照得人暖气洋洋，可夏秋风已经在转变，生活在四季分明的S市，栾叶很清楚天气的变化。

　　开心的情绪会带动身边的人，钟越因为她在前面小跳着的脚步而笑，工作上的顺利让她生活中也没有那么多压力，天天下巴后第一时间就是去蹭饭，有时杨奶奶去打麻将还会专门给她留好热乎的饭放在烤箱中保温，而他就是那个被忽视的，几次都是爱吃不吃。

　　钟越双臂摆动幅度很小，身腰板都很直，走在桂花树下头顶都能碰到叶子，花开的栾树要晚，但香味却异常的浓郁，尤其是金桂，会让人忍不住抬手抓一把放在掌心，鼻子用力嗅，好像要把所有香味全都闻到鼻腔中，不过往年只要桂花开就会下大雨，也会导致花期减短，从而欣赏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