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画符箓》柒九六十三

28、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事情结束得比贺银朱预想的还顺利，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她们家小五居然现学现做还帮了大忙！
　　她将人高举转了好几个圈圈，张桐宁有些头晕：“师姐，我有点想吐。”
　　贺银朱忙将人放下来，还是忍不住摸摸她的头。
　　她们家小五真是太聪明了！

　　虽然危险被解除，却不能继续留在幻境里了。
　　贺银朱带着张桐宁往秘境入口飞，一路上看见许多撤离的修仙者。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们发现了蒙霜的踪影。
　　见到二人没事，蒙霜松了一口气，旋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说幻境内部有异变。”
　　天坑的存在在苍穹派并不是秘密，因而贺银朱简略把事情经过讲了，又道：“离天虚幻境关闭还有一段时间，得赶紧通知长老他们过来看一看。虽说天坑是封印了，保不齐还能找到其他的线索。”
　　蒙霜点点头：“也好。那我回去一趟，银朱你留在这里。”她看了一眼张桐宁，“张师妹也跟我一道回去吧。这一路上你一定吃了太多苦，我给你把下脉看看身体情况。”
　　张桐宁点点头同意了。
　　飞舟载着她们和其他的同门又回了苍穹派。
　　祝枝歌听了事情原委二话不说就动身赶往天虚幻境。除了她，还有好些个长老也跟着出去了。
　　蒙霜给张桐宁把了脉，还好只是灵力透支，稍作休息便能恢复，初此之外也就是些不太严重的皮外伤。
　　她松了口气，有些愧疚：“是我没看好你。”
　　张桐宁摇摇头：“这不是蒙师姐的错，当时情况危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见她如此体贴，蒙霜叹了口气，摸了摸张桐宁的头：“那你之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我怕有些隐疾没查出来。”
　　张桐宁乖乖点头。

　　过了几日，祝枝歌依旧没回来，反倒是先前组团出门的剑修弟子回来了。
　　乔江芮晒黑了些，隔着老远就跟张桐宁打招呼：“张师姐！”
　　她一路小跑过来：“许久不见了！”
　　等到乔江芮走近了些，张桐宁发现她眉尾多了一道浅淡的疤痕，不由问道：“这伤是怎么回事？”
　　乔江芮摸摸伤痕，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对付妖物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好在伤口不深。”
　　褚松岳也走过来了，他小声跟张桐宁打了招呼，张桐宁注意到他手上还缠着绷带，从手掌一路绑到小臂，脸颊上还有着未掉的血痂。
　　这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按道理作为天命之子，要吃亏也不该在一开始就吃这么大的。
　　张桐宁将面前二人细细打量一遍，这才发现他们身上伤口都不少，有的已经愈合了只余下浅浅的疤痕。
　　她忍不住皱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群人出去怎么会受这么多伤？”
　　乔江芮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有些轻敌了。”
　　原来他们一群剑修走走停停去了许多地方，最后乘船到了停弦渡，那里鬼怪横行时长会有妖物跑出来危害百姓。
　　停弦渡本是一处险恶的海湾，许多船只因遍布的暗礁沉没。沉船残骸、堆积的白骨与常年阴云密布的天空让这里成为了鬼怪滋生的温床。
　　剑修一行接了任务前去降妖除魔，不料实际情况远比他们预料的要危险，一行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挂了彩。
　　他们被困在停弦渡好几个月，总算是斩下鬼王头颅得以凯旋。
　　说起这事，乔江芮还有些心有余悸：“倒也是奇怪，我们到了地方才发现那里已经成了鬼城，城中居民尽数遇难，那些鬼怪装成平民百姓险些将我们一网打尽。如若不是有只小妖怪露了马脚，我们怕不是要喝下毒药被送去鬼王巢穴让它美餐一顿了。”
　　张桐宁对停弦渡并不了解：“怎么会一开始就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乔江芮道：“全是意外，跟我们一起去的人里去过停弦渡的师兄师姐也不在少数，他们都说那里原本是新入门弟子最好的试炼场。说是鬼怪化形之初祓除起来并不困难，哪想到这才隔了几年没去鬼怪就变得这么凶狠了。”
　　褚松岳也道：“现如今还不知道停弦渡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师兄师姐他们都在四处找人重组队伍去扫荡一遍。”
　　这让张桐宁有些在意。
　　先前在天虚幻境里她也经历过内圈的强大妖兽跑到外圈的事情，后来查清楚是天坑所致，如今停弦渡也异状频发，难免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出现了新的天坑。
　　她思忖片刻，抬头对师弟师妹道：“你们随我过来。”
　　她带着二人去找了师兄师姐。
　　二师兄动身去鬼市还未归来，三师姐薛荼白和四师兄周元青却还在。
　　张桐宁将发生的事简单说了，又提及自己的担忧。
　　薛荼白和周元青对视一眼觉得这倒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乔江芮道：“我们离开停弦渡比较匆忙，并未探查过全境，也许真有天坑的存在也说不定。”
　　褚松岳补充道：“据师兄师姐所说，停弦渡比之以往发生了不少变化，也许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捣鬼。”
　　薛荼白与周元青对视一眼：“既然如此，便带我们去见一见此番出行的队伍吧。”
　　再探停弦渡的队伍已经准装待发。
　　由长老崔成败领队，她座下弟子和先前去探过虚实的剑修弟子里挑选出的带路人以及临时加入的符修三人共同组成。
　　在去往停弦渡的飞舟上，薛荼白做着最后的准备，她的灯已经修补完毕，剩下灯芯还未完成。
　　张桐宁看到周元青在保养自己的法器，那是一把连发弩，符纸卷起塞进替换腔内，只要扣动扳机，符咒便会如子弹一般射出去。
　　她盘腿坐在原地，抚着手上的魔杖，垂头将一切理顺。
　　那股不对劲的感觉从麓山便开始了，自天坑现世，一切似乎都围绕着封印天坑展开——不，丹青镇算是个例外，他们并没有在丹青镇发现半点天坑的踪迹。可偏偏到了天虚幻境里又得知了一些和丹青镇藕断丝连的消息。
　　张桐宁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丹青镇的任务没有完成，所以导致后面的任务也出了问题。
　　周元青趴在船舷向下看，他吹着风看了会风景，觉得百无聊赖，于是对着张桐宁挥挥手：“小五，你过来看看。”
　　张桐宁闻言起身，她走到周元青身旁，顺着对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底下是崇山峻岭，险恶的山道隐没其间。
　　周元青往前一指：“此处是明岭，以明岭为界划分南洲的中部与西部，过了明岭还有二百里便到了停弦渡。”
　　“小五你鲜少出门应当不知，明岭是鬼修的地盘。”
　　“鬼修？”
　　“不错。”周元青道，“世间修炼之法千千万，这御鬼之术也算是其中之一。”
　　张桐宁：“听起来像邪魔歪道。”
　　周元青笑了：“算一半吧，不算正派，但也没有邪门到哪里去。”
　　“众所知之，作恶多端的人雷劫难渡，那鬼修真想得道成仙也得受点约束。”他伸手比了个“二”字，“他们修炼有两个方法。一是驯化厉鬼让其听凭调遣不再作恶，二是逐步弱化厉鬼身上的怨气将之度化积攒功德。”
　　“听起来倒不像是什么害人的邪修。”张桐宁有些好奇，“为什么说他们不算是正派呢？”
　　“不正就不正在这驯鬼之上。”周元青好似个说书先生，把人胃口吊足了，自己却慢悠悠喝起茶来。
　　张桐宁看着底下皑皑青山，却迟迟听不到后续，扭头一看那人居然悠哉悠哉地喝起茶来。
　　她推推对方胳膊：“四师兄，为什么驯鬼之法有问题？”
　　周元青将茶杯放下：“很简单，因为他们的法子邪门。与厉鬼定下契约，完成它们的心愿换取驱使鬼魂的力量。若是一些复仇或洗刷冤屈一类的愿望还好，如果那鬼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呢？也要帮着它屠杀无辜百姓吗？”
　　张桐宁一愣，四师兄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总会有钻空子的人，也会有钻空子的鬼，万一真的和恶鬼签下契约，岂不是要当它的帮凶了？
　　周元青又倒了一杯茶，他好整以暇道：“剑走偏锋有剑走偏锋的麻烦，稳扎稳打也有自己的好处。师妹你别看我们符修修行最慢，可实际上我们是最不容易被反噬、出心魔的修士了。”
　　张桐宁趴在船舷，随手挥着身边飘来的云，想了想还真是，迄今符修都只有陨落或飞升这两种可能，虽然陨落的可能性占了99％。

　　飞舟于夜间到了停弦渡。
　　此处更深露重，城中的鬼怪已经被收拾过一番，只是不知道捉鬼的修士离去后是否又出了新的变故。
　　夜晚是鬼怪的主场，饶是有长老在也不能擅自闯入城中。
　　崔成败命弟子城外扎营，她自己则拔剑立了道剑阵，将所有人都护起来。
　　她座下的弟子有几分自豪：“我们师尊就是这样，虽然不太爱与人亲近，但是对徒弟都挺好的。”
　　那道剑阵一出，周身环绕的阴冷之感瞬间就消失了。
　　张桐宁抬头看看那枚破败的牌匾，上头“停弦渡”三个字都已经模糊了。
　　她有预感，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也会在这里得到什么线索。
　　系统不声不响地又上线了。
　　它发出了一阵电流声，随后发过来一段乱码，乱码波动许久最后终于变成了张桐宁认识的字——
　　“停弦渡：寻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