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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丹青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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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苍穹派,全师门开始清点物资。
祝枝歌嗷嗷叫着自己的法器有损耗,打着算盘要从代掌门那薅羊毛,连磨墨的水费都算进去了。
张桐宁摸着自己兜里那点三瓜两枣,看师兄师姐蹲在一旁算损耗,只觉自己被全师门孤立了。
怎么都没人告诉我咱们学的不是一个东西啊?!
她瞄了一眼大师姐,对方算盘拨得飞快,连法器上那点金漆被蹭了都要报到账里。她手里那只笔约有一尺长,整个法器像个修仙版钢笔,外壳上头的镂空不是装饰而是符文,除了外头的纯金壳子里头还有高纯度灵石雕成的瓶子用来装特质墨水,灵力驱动法器时墨水与符文共振,些许蓝盈盈的光从镂空处透出来映在空气里指哪照哪。用来书写的毛也是稀缺的妖兽毛,如果她没猜错,这种妖兽数量稀缺实力强悍极难捕捉,它的毛发市价已经到了按根数算金额的程度。
二师兄慢悠悠的捋着欠条,他自己的账早已经算好了,现在在考虑要不要收此次出行向他借了钱的同门的利息,画了符文的小纸人围着他上蹿下跳随着他的指挥将欠条搬来搬去。张桐宁扼腕,二师兄,做人不能缺德成这样!
而三师姐正拿着丝帕小心翼翼地擦拭法器上的污渍,张桐宁百思不得其解,那平平无奇看起来像普通提灯的法器居然也是要拿丝巾来擦的稀罕物,原以为大家都是穷鬼,结果只有她一个是货真价实的穷,其他人的资金全变成了固定资产。
看见四师兄在算欠条,这让张桐宁倍感欣慰,至少还有人跟她一样在温饱线挣扎,走近了些才听到这人正在碎碎念:“一张符,抵消。三张符,抵消。两张符,抵消……好了,债务全清!”他拿符纸去把欠条全兑了。
张桐宁又默默走回原地待着,整个符宗,好像就她格格不入。
到了饭点,整个洗砚池喜气洋洋,今天总算是不用吃糊糊了。祝枝歌敲着饭碗把弟子都叫出来,围着炉灶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小五呢?”
大师姐朝角落里一指:“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祝枝歌走过去揽着张桐宁过来吃饭:“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师尊说,怎么能不吃饭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说是不是?”
张桐宁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试探着开口:“真的什么都能说?”
祝枝歌自信满满地点头:“你敢问我就敢答。”
“那……”张桐宁欲言又止,最后心一横还是问了:“为什么不能直视太阳?”
“因为眼睛会瞎啊。”祝枝歌一头雾水,她搞不清张桐宁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是这个意思。”张桐宁说,“我的的意思是——天上到底有什么。”
“有太阳,有云,还有……”
“我们被谁监视着?为什么不能与它对视?”
祝枝歌沉默不语。
张桐宁依稀知道自己可能从师尊这得不到真相了,她扭头去看其他人,师兄师姐都把目光错开了。
那种不安的感觉爬上心头,张桐宁喉咙有些梗住:“是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祝枝歌叹了口气:“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只不过对我们不利就是了。小五,别再问了,不告诉你就是因为不能说,所以提到祂都不行只能用代号。就怕祂意识到代号也是在指代祂,所以现在能不说就不说。”
她伸手摸摸张桐宁的头:“你还小,入门才两年呢,有什么不懂很正常,慢慢来,时间久了就什么都知道了。现在我们先吃饭吧,这事不急于一时,你还有很多时间了解符宗到底在干什么。”
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师尊什么也没说,张桐宁听得一头雾水,可又什么都暗示了,可惜她手上信息太少了什么也推理不出。
饭毕她去找了乔江芮和褚松岳,对方正在收拾行李。
张桐宁大惊:“你们要退出苍穹派?”
褚松岳摇头:“不是,我们要跟师兄师姐去出任务。”
乔江芮解释:“先前重伤了盛姑,我们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正巧这次师兄师姐们要出门,我们就求着一起去了。要是能寻到唤醒盛姑的法子自然是最好,如果找不到,能挣点灵石换点天地灵果喂盛姑吃下去给她续命也行。”
她看一眼张桐宁:“师姐打算留在门派里吗?”
张桐宁想了想,有些迟疑:“我没多少自保能力,如果无人陪同贸然出行恐怕有点危险。只能多接门派内部的日常攒点灵石换灵果为伤害了盛姑一事赎罪了。”
乔江芮和褚松岳瞧着她,张桐宁个子不高,在许多弟子里都算矮了,兼之符宗的特性更是让人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刻板印象。外出一趟确实收获颇丰,可与之伴随的危险也超出了符门弟子的承受范围。
乔江芮对这个师姐还挺有好感的,可惜对方实力有限不能同行,只能与她依依惜别。
张桐宁目送二人离开,等到那群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她转身去了领事堂。
即便是再微小的努力也好过什么都不做,万一他们这点积累真的唤醒了盛姑呢?
过了几日,领事堂里挂了新的任务牌子,价格不高不低,张桐宁多瞧了几眼,便被值班的师姐叫住了。
“张师妹。”师姐将牌子取了下来,“你是不是要拿这个?”
“不不不不不——”张桐宁慌忙摆手,“我现在做不了这个任务。”
那师姐看了一眼任务内容:“嗯……杀人案啊,是有点麻烦。”她拉住张桐宁的手将牌子放进掌心,“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可是……”张桐宁蹙眉,这位师姐好像是认真的。
值班师姐语重心长道:“张师妹,上次的任务你也完成了,怎么这次就不可以呢?去找你三师姐薛荼白吧,她会是这次任务最合适的搭档。”
张桐宁接下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只好问一句废话:“这位师姐,你怎么知道我三师姐是合适的人选?”
值班师姐哑然,她想了想,也许张桐宁没见过薛荼白尽全力的样子,遂将惊讶压下去几分,语气温和地解释:“我曾与你三师姐结伴出行,她的本事我见过。”
“去吧。”她轻拍张桐宁的肩,“实在不行把你全师门都叫上更保险。”
张桐宁想,师门里有几个神仙她可请不动。
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拿着任务牌走出好远了。
张桐宁寻来的时候薛荼白正搓着灯芯,特质的符纸轻薄如蝉翼,被小心翼翼地搓成发丝粗细的线。
张桐宁看着如发丝粗细的线再被搓到一起,如此重复几遍直到一根三寸长的灯芯被托到薛荼白的手心里她才敢稍稍放重呼吸。
薛荼白柔声问她:“小五,有什么事吗?”
张桐宁把任务牌给她看:“三师姐,你方便陪我走一趟吗?”
薛荼白盯着任务牌上寥寥数语,缓缓读出来:“丹青镇,杀人案。试笔大会在即,为避免大会出现意外,恳请仙人出手相助。”
张桐宁也知道勉强人不好,当即想抽回手,却被薛荼白按住了。
她抿抿唇,对着张桐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无事,我便陪师妹走一遭吧。”
她将灯芯在灯笼里放好,领着张桐宁去租了两只仙鹤代步。
仙鹤速度不快,骑起来的舒适感却不错。
二人花了五天到丹青镇,距离试笔大会开始还有七天。
因着死了人,镇上排查格外严格,张桐宁和薛荼白出示了苍穹派弟子的名牌后还被仔仔细细搜了一遍乾坤袋和法宝,最后确认无误这才放行。
薛荼白连连叹气:“好严苛。”
张桐宁手忙脚乱将被翻乱的符纸叠好,抽空问候一声:“三师姐没事吧?”
薛荼白抽出丝巾擦拭着灯上的黑手印:“我没事,只是希望别影响了法器才好,修起来可贵了。”
二人收拾完被翻乱的行李,打算先去找发任务的人。
到了镇长家这才发现,来的不止苍穹派一门,还有天垣西部的黄沙客,北部的秋水宗,东部的岳山门和南部的青城书院。
加上地处中部的苍穹派,南洲比较有名的几个宗门全到场了。
黄沙客一行两男一女,俱是带着斗篷看不清面容,一把硕大的弯刀背在背后,腰间插着匕首,腰带上还带着好几个不知道干什么的小口袋。
秋水宗面临无尽渊,毗邻的海域常有凶猛海兽出没作威作福,为保一方太平,秋水宗的弟子分为两支,一支修弩,另一支修天罗地网,一攻一守,配合默契。因着前身是采珠的海女,门派只收女子,又出于安全考虑,出行多为二人一组,此次为解决丹青镇一事就来了两人。
岳山门来了两个小孩子,看着年岁不大,身边跟着灵兽却很是凶猛,猛犬套着嘴笼,脖子上带着项圈乖乖待在主人身边,可怎么看着都有些瘆人。
至于青城书院,只来了一个书生。他只带了一卷书,手里捏着任务牌,正在风度翩翩地问镇长能不能离开。
书生道:“没想到此次任务如此凶险,在下并不习武,还请让在下回去请在下的师兄代为出面解决。”
镇长欲言又止:“这位先生,您这一来一回试笔大会都开完了,既然接了任务,好歹也先试试能不能行呢?”
书生斩钉截铁道:“不行,绝对不能行。在下对自己的实力很是清楚,在下正是那类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百无一用是书生'的书生。”
张桐宁:好清晰的自我认知……
镇长百般无奈,只得放他离开:“这是通行的手信。”
书生收下手信作了个揖:“告辞。”
书生走了,众人便把目光齐齐落到张桐宁和薛荼白身上。
张桐宁上前一步:“苍穹派符宗弟子张桐宁,这是我师姐薛荼白。”
薛荼白点头示意。
黄沙客里较为年长的男性开口:“朽木。师姐流沙,师弟明光。”
黄沙客里的女子和少年便没再开口,只点头示意。
秋水宗的师姐妹二人齐齐抱拳:“在下扶言,这是我师妹万千里。”
岳山门的二人抚摸着猛犬的脑袋,个高的那个女孩子笑嘻嘻道:“我是慎铃。”
矮一点男孩子说:“我是元一。”
这下在场的人都打过招呼了,看着没有剑拔弩张的架势,镇长稍稍松了口气,他一事多投,把整个南洲比较有影响力的势力都问了个遍,没想到居然还都有回复,也不知道那点蝇头小利是怎么把人钓来的。
镇长擦着汗,干巴巴道:“那、那接下来,咱们先谈谈案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