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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不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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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顾清林进了刑部的大门,好巧不巧的就碰到了同样也是刚到刑部的右侍郎张明浩。张侍郎依旧是表面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顾清林无法也只得主动同张侍郎行礼打招呼。可让顾清林意外的是,这一次张侍郎也只是不闲不淡的同他客套了几句,并没有过多言语。
虽说张侍郎今日的态度倒是让顾清林觉的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双耳,但又感觉张侍郎的态度同以往有些不同,可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及到到了衙房,才发现右司的试推官洪志远早已到了。顾清林便同他又打了个招呼,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没多久谢崇俊也到了,打过招呼以后,谢崇俊笑问顾清林道,“听说昨日抓了两个酒馆的掌柜的?”
刘忠义带人回来并不是什么秘密,想要瞒是瞒不住的,顾清林便点了点头,按照先前同冯道远他们商量好的口径说了。
一旁的洪志远好奇问道,“还有这样一桩案子?我竟是没有听说。”
谢崇俊老实人一个,听洪志远这样说,也点头说道,“正是呢,我也没有听说。”然后又问顾清林道,“这案子可是你负责?”
顾清林当然不能说是自己负责,“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此案是刘郎中负责的。”
将问题推给上官,让他们去解决吧。只要这两人不傻,就不会颠颠的跑去问刘忠义,“听说你昨天抓了两个人?”
于是几个相当安无事的各自坐在桌前,又看起了卷宗。谢崇俊见顾清林暂时似是没什么事情,便拿着一爹卷宗到他跟前,甜甜一笑道,“顾兄,有没有时间,帮我看看这个案子?”
顾清林现在确实没什么事情,于是便接了卷宗问道,“什么案子?”
谢崇俊道,“是通平府报上来的几起灭门案,下面各县报上来的均是被流寇所杀,但我总觉的其中有些问题。”
顾清林接了卷宗,细细看了起来,半晌之后,顾清林道,“是有些不对劲。”
谢崇俊闻言立马瞪亮了一双本就亮晶晶的眼睛,忙问道,“如何,哪里不对劲?”
顾清林道,“我是感觉有几个问题,其一,流寇多为图财而不会只是为了害命,但卷宗记载的这几户人家也只是普通人家,又没有多少钱,何必要以他们做为目标呢?若是同一时间段这几户人家周围没有别的人家被抢或是被伤人,那么这个流寇的说法大概率是不成立的。”
谢崇俊一拍巴掌,“正是呢,我也是有此怀疑才觉的不对劲,况且若只一家还有可能,可相邻市镇的三户人家几乎同时就有些可疑了。”
顾清林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其二,从尸检的结果看,这三户人家皆是死于自家菜刀之下,而且死因皆是一刀毙命,可见凶手的作案手法十分相似,而且这行凶之人必然是个老手,所以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或是同一伙人所为,这么专业的杀人手法,若说是流寇未免有些牵强。“
听着两人有来有往的分析案情,连一旁原本在看卷宗的洪志远也不由的停了案头的工作,凑到了顾清林的身边。
谢崇俊点头,又说道,“做案手法这一点我也有注意到,可是要怎么确认这是同一伙人所为呢?”
顾清林道,“相似的作案手法已经算是一个佐证,另外还有一个方向可以查一下,这三个县镇虽是比邻,但毕竟相互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假设这是同一伙人所为,按照案发的时间顺序查看一下凶手的行动路线,如若这路线有迹可寻,比如说是三地之间最短路线,或是最方便的路线,也可以做为一项佐证。另外如若这几户人家互相之间认识或者因什么事情有了关联,那就基本可以确认不是流寇所为了 。”
“很是!”谢崇俊有些兴奋,“若能证明是同一伙人所为,那么这案子就肯定不是流寇这样简单,这是有预谋的灭门案!”
说到这里谢崇俊高兴的拍了顾清林一巴掌,“我就知道你肯定有想法。”
顾清林一个没注意,被谢崇俊一巴掌拍的差点趴桌子上,谢崇俊赶忙将人扶起来,“不好意思,激动了,激动了!”
顾清林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听谢崇俊有些愤愤的道,“下面州府的人办事也太糊涂了一些,什么事情都往流寇上面扣。”
几人正讨论着案子,就听有人来请,说是刘郎中请顾推官。
顾清林临出门前又转身对谢崇俊说道,“对了谢兄,或许还可以再仔细研判一下凶手的杀人用刀的手法,看看能不能对判定凶手身份有帮助。”
说完便匆匆去了刘忠义处。
进了门,只有刘忠义一人在。见了顾清林刘忠义也没拿上官的款儿,一把拉过顾清林,“人昨天就抓回来了,怎么一直不审呢?”
顾清林心中苦笑,为啥不审,其实也是他心里也没底。于是便也如实对刘忠义道,“单凭我的推测不一定准确,况且手头目前没有实证,所以先将他们投入牢中,看他二人有什么反应。”
刘忠义点头,叫来一个吏员,让他去牢中将牢头喊来。
及至牢头到了,对二人汇报道,“陈记酒铺的陈掌柜的,自被捉来便不停的喊冤,又要给兄弟人塞钱,想要见家人的,一整个晚上几乎没睡。倒是那个无双酒馆的肖老板要淡定许多,虽也面有焦急之色,倒是比那陈掌柜的要显的沉稳许多,只在刚进来的时候有些焦虑的样子,至晚间就已经基本表现平常了。”
刘忠义挥退了牢头,让他继续监视,而后又问顾清林,“接下来怎么做?”
顾清林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那一角印章图案的复制品,说道,“相比较陈家酒铺,我倒是觉的无双酒馆的那个肖老板或许有点秘密。”
刘忠义也看了一眼那个图案,同样从未见过,问道,“要审吗?”
顾清林问,“以什么由头呢?今日已经有人在问为什么抓了两个酒馆掌柜的回来了。”
刘忠义扯起嘴角难道露出一抹坏笑,“就是醉酒致死的由头,找个原告人而已,昨天我就已经安排好了。”
顾清林闻言不但睁圆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连嘴巴也不由微微张大。
刘忠义见他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哥儿两好的笑道,“老哥办差这么多年,如何能被这区区小事难住?”
顾清林保持着张嘴的姿势摇了摇头,半晌之后闭上了嘴巴,心底由衷的蹦出了一句话,“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刘忠义见他没有表现过多的想法,也不似别的书生一般的张嘴闭嘴的正义道德,心下倒是对顾清林又多了几分好感,问道,“那现在怎么样,是接着关啊,还是去审审看?”
顾清林想了想,“那就以这个案子去审审看,正好也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破绽。”
刘忠义道,“那走吧,还等什么呢?”
于是二人一道去了大牢。按顾清林说的,先提审了陈家酒铺的陈老板,顾清林仔细留心观察了一陈老板。虽只关了一夜,但这陈老板明显的双眼布满血丝,面色煞白,显是一夜不得好睡。头发有些凌乱,连身上的衣服也变的皱皱巴巴。
再观其神色,发现除了惶恐不安,满目绝望之外,并没有发现其它异常。
刘忠义看了顾清林一眼。
这还是顾清林第一次这样相对正式的审问犯人,他不由的也心底有点小兴奋,手心也有些微微的出汗。见刘忠义看自己,他回想了一下前世看过的电视剧,学着剧中的情节清了清嗓子端着架子问道,“陈西海是吧,知道为什么把你抓到这里吗?”
陈老板浑身又是一哆嗦,心底虽也害怕,可还是常规性喊冤,“大人,大人小的冤枉啊,小人卖了这许多年的酒,从未出过任何问题啊!如何,如何就会牵扯到人命啊大人!”
“没问题?”顾清林挑眉一笑,“你未免太瞧不起刑部了,手里没有证据会将你抓到这里?
陈老板额头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仍是咬牙喊冤,“大人小人真的冤枉啊,小人真的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啊,小人的酒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我劝你还是坦白交的,争取宽大处理,否则,” 顾清林故意顿了一下,又继续到,“你就真的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当真就没人知道吗?”
是你们做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事情。顾清林顾意玩了一个小文字游戏。
陈老板一听顾清林如此说,吓得尿都有出来了,浑身抖如筛糠,说话都有些声音发颤,“大人,小人的酒铺开了这许多年,从来只卖自家酒坊的酒,这酒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还请大人明查啊!”
无论刘忠义与顾清林问什么,这陈老板都只是翻来覆去的喊冤,半点与这个案子无关的事情都不提。
刘忠义早不耐烦,招呼着就要让人动刑。
那陈老板一听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后又立马跪起来磕头如捣蒜,“大人,小的招了,小的招了,求大人别用刑啊!实在是日子过得艰难,小人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那些精酿的酒,那些酒小人也是刚开始卖没多久啊大人!”陈老板边说边哭,声泪俱下,“是小人猪油蒙了心啊!”
顾清林仔细观察,发现这陈老板一番做派不似作假,顾清林还没说什么呢,刘忠义却是呵道,“谁问你卖酒的事情了,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交代!”
那陈老板一听刘忠义这样说,痛哭之声戛然而止,鼻子下面还挂了半截鼻涕,迷茫的看着刘忠义。
对陈老板来说本是提心吊胆的事情,顾清林却硬是从陈老板鼻尖下的那半截鼻涕里看出几分喜感,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陈老板呆呆的愣了半晌之后才小心的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刘忠义虎眼一瞪,“少在这装糊涂!”
那陈老板看起来更加茫然,然后眼神一闪,不知道自行脑补了些什么,顿时又哭嚎起来,“大人,小人真的不知还犯了何事,还请大人明示!”
说完便又恢复了马力全开的磕头模式,“小人,小人愿意献出全部身家,只求大人明查啊!”
“你。。。。。。”刘忠义正要恼怒,却被顾清林拉了一把,刘忠义回头,顾清林冲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刘忠义会意,挥了挥手,让人将这陈老板全须全尾的又送了回去。
人走了之后,刘忠义立刻问道,“不是他?”
顾清林点了点头,“看起来他的确没说谎。”
见刘忠义不明白,于是又解释道,“他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显是过于忧虑一夜未得好眠,这些都是人在恐惧之下会有的自然反应;而回答问题时声音发颤,浑身发抖,眼神里的慌乱,恐惧,以及你问话时的茫然都不是作伪。”
刘忠义笑道,“怨不得大人常说你观察入微,我算是服了。”
顾清林抿嘴笑了笑,“大人别笑话我,不过是一点小聪明。”
刘忠义见他不好意思,也没再继续,而是又问道,“那再接着审那个无双酒馆的肖掌柜的?”
顾清林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