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大耷

106、面试老师

　　3.我开始大量面试老师。我首先确定了川音的学生五十人，其中包括了二十个学舞蹈的。她们是大四的学生，本身有实习的任务，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实习又挣钱，何乐而不为？我用了一个叫金星的为文艺部部长。此人竟然会五种乐器，吉他，二胡，小提琴，钢琴，笛子。她直截了当告诉我她自己打算办培训班，现在就是出来摸索经验的。我问她什么条件她愿意跟我干，拼命干。她说底薪500，多一个学生她要拿走一半，我当即说行，当时就签了合同。我要她带着大家每天晚上去东方广场表演，特别是我请的那二十个跳舞的——这些孩子人很漂亮，身材一流，舞蹈得好，深深吸引了县城的人们。特别是几个跳芭蕾的，成了县城最靓丽的风景。也成了我们招生的活广告。文化方面，我请了一个叫李倩的老师做教学副校长。她是丹丹在二中听课的时候喊来面试的，她什么也没有说，问我要她讲什么，我说你讲《套中人》吧。她一开口就引用了北岛的诗《生活》，然后提到了王小波《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进而又联系到毛姆的《人性的枷锁》，她讲了十分钟，我就让她停了。我让她介绍一下情况，她说自己已经考虑了几年，一直走不出辞职这一步，现在可以了。
　　“为什么？”
　　“离婚了。”
　　我有些吃惊，她说知道我，我不知道她。
　　“你怎么知道我？”
　　“你动静那么大，谁不知道呢？县城很小的。”她说在二中八年，一直被压抑着，始终上不了高三，自己觉得没有意思。现在没有顾忌了。
　　“能够问一下，为什么不让你上高三吗？”
　　“如果我说我让有些有名望的人难堪，你信吗？”
　　我不再说什么，我说月薪1000元，做教学副校长。上课另算，干不干？她说什么时候来？马上，我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万一我这里干不了几天，你二中又辞职了，你以后怎么办？她笑，说如果我这里不行，不是她想的那样，她就去成都办学，她说她不会走回头路。我什么也不说了，当即跟她签了协议。这两个人我都觉得很干脆。我找来金星，我对她说开课后的第一个周日晚上要举办个晚会，是你们尽情展示自己，扩大招生的机会。金星说：“我懂。”那一周真是要会N多人，说N多话，嗓子都哑了。回到家，真是话都不想说了，丹丹见我那样子心痛得都要哭了。
　　“我们不需要那么多钱，我真不想你这样累。”丹丹给我捶背捶腰，一边还跟我端茶倒水什么的。姨婆则把榨好的水果汁端来，喊我喝点。
　　“谢谢姨婆。”
　　我起立给姨婆道谢。丹丹爸妈回来后，一家人就吃饭，饭桌上也聊了一下学校的情况，我说：“人员都调配齐了，就静等开课了。”
　　丹丹妈妈说：“学生又多收了近两千。收费有60多万了。”我们都被惊到了。随即也喜不自胜起来。“至于利润我还没有计算，周末的时候详细算一下。”
　　“辛苦妈了。”我说，我起身有些难掩兴奋地在客厅里走了几步。
　　“爸妈，我打算周日晚上邀请所有学生和家长开个晚会。提振士气，造成一定的影响，增强认可度。”
　　丹丹妈妈和丹丹爸爸对视了一下，问我：“儿呀，要是这样的话，要不要顺便邀请县上的领导来致辞？比如你田爸，据可能靠消息，你田爸马上要做代理书记了。代理一年后就会扶正，一般都是这样。这个县就是他的了。你爸妈这些年的殚精竭虑也算没有用错地方了。”丹丹爸妈热切地望着我，她们现在喜欢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了。
　　“能够请得动？”这话问出来后，我就一下子意识到自己问得很弱智。
　　“肯定呀，咱们不仅请你田爸，咱们还可以把县五大班子一锅端，那不是特别有面子吗？”我没有马上回答，重新坐了下来，我需要思考一下。
　　“亮亮，妈妈说得有道理。”
　　我笑了一下，说：“当然，肯定很有面子。不仅有面子也会有一些实际的好处，大家就更相信学校。这是好的一面。”我看了看丹丹爸妈一眼，在得到他们的首肯后，我分析道：“不过，爸妈，丹丹，事情也有另外一面。我们现在能够收60多万，我们的利润应该有六七成，也就是30多万是有的。因为我们班额比较大，人头多，成本就低一些。爸妈，如果田书记，知道这些，五大班子的人知道这些，万一我们被他们惦记上了，会怎样？”我停了下来。这是一家人肯定没有想到的。气氛有些异样了。“不要说他们有多大的胃口，他们可以不可以安排点人进来，吃点空饷？比如跟爸妈打电话说，我有个亲戚，下岗了，没有地方可去，你能不能够让他到你那里打扫一下卫生？守守门，工资你随便开。爸妈能够拒绝吗？好拒绝吗？特别是田书记这样的人开了口，能够拒绝吗？一个人推荐一个，五大班子有多少人？这个县长的面子要给，那个书记的面子能够不给吗？搞到最后说不定钱没有赚到，人还得罪得差不多了。”我的话让大家的神色都变了。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压抑了，刚才的喜悦一下就没有了。
　　“爸妈，实际上我们不仅不能够去请他们，还要竭尽全力撇清和学校的关系。要在各种场合大张旗鼓地说学校跟我们一家任何人都没有半点关系。学校就是姨婆的，姨婆下岗了，没有收入，又被她自己的孩子赶到了大街上，只能在街上要饭吃。”
　　“你才要饭吃！”丹丹说，一边在我腰上掐了一下，大家笑。
　　“妹妹别打岔，让小亮说。”
　　我说：“就说孩子们看她可怜，就东拼西凑，还找亲戚朋友借了点钱，帮她办了这个学校，这个学校是姨婆的。与我们无关。所以有任何事情找我们没有用，我们可以帮助联系介绍，但是我们不能够主宰。这一点非常重要。爸妈在县城那么多年，认识的人很多，朋友很多，关系很多。学校一旦起来了，有点名气了，找你们的人肯定多，你们一切推给姨婆就是，一切交到李师傅那里就是。李师傅知道怎么处理。坦率说爸妈，我只信任我用的人，其他任何人介入，都会把事情搞糟。”丹丹妈妈点头。“其二，一定要到处宣传说学校不赚钱。管那么多，就是真真假假吧。比如可以说外教的报酬很高，一次课是一百美元。咱们一个班30人，一个学生才收十元，咱们每次上课按照1：8.1的汇率算咱们要赔500元，40个外教班，咱们一周就要赔5万多，一个月要赔20多万，咱们还全靠其他科来补贴。这样做就告诉大家，一咱们在陪钱赚吆喝，咱们随时都可能不干了。二咱们恐怕要考虑提高收费标准。不管人家怎么猜吧，外教只收美元，这一点没有人怀疑。咱们宣传出去，对咱们有好好处，少让人惦记吧。”我最后下结论道：“爸妈，丹丹，谁掏钱给咱们？谁让咱们赚钱？是学生和家长。不是书记和县长，咱们要讨好的是学生和家长。”丹丹一下吻住了我，我身体失去了平衡，趴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完全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