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大耷

36、过年

　　醒来的时候屋外竟然是阳光灿烂，太阳温暖如春天。可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乔军和她妈妈已经走了，昨晚的一切就如一场梦。
　　桌上放了一封信。
　　“东方老师我不忍叫醒你，更不想跟你道别，我怕我本人，还有乔军都会舍不得离开你。乔军多次说过，如果你是爸爸该多好呀。东方老师，请原谅，乔军从小没有父亲，他心里是把你当父亲的。东方老师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为乔军做的一切，我们走了，不再回来了。屋子里的一切和屋子，还有地里没有收获的庄稼，这些都不值几个钱，有人要就拿去好了。你醒了，带上门走就是。东方老师我对你有一种渴望——女人对男人的渴望，我不觉得这是羞耻的事。老实说，昨晚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刻。不过我还是有些惶恐，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未来的妻子，希望这个事不至于影响你以后的生活。东方老师如果咱们还有再见的那一天，希望你可以做乔军的干爹。谢谢你。乔军妈妈即日亲笔。”
　　乔军妈妈！
　　我颓然地坐着，屋子里瞬间显得特别寂静，特别冷清。
　　这个家被废弃了，以后这里不再有乔军和他妈妈了。
　　我有点想哭，这里的冷清已经在我心里泛起了寒意。
　　我走出屋子，拉上门，我不想去学校，我是想和李师傅说说话，说说乔军妈妈的。可是我一定会忍不住落泪，我不能回学校。我非常失落地向镇子走去。
　　一路上也终于遇到了赶集的人，也听到远近不时有鞭炮的声音。毕竟是过年了吧，可我却没有过年的喜悦。乔军母子俩在这大过年的时刻，在人人回家去的时刻，他们却离开了自己的家，放弃了自己的家，他们去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深圳。她们的心里会是怎样一种凄凉！尽管乔军妈妈表现得非常勇敢。
　　一想到从此见不到乔军母子，下学期学校再无乔军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心里实在有些空空落落的。
　　走到了镇子上吃了点东西，一路走向县城，身上坐车的钱肯定是有的。可我根本不想坐车，走吧，把自己累个半死才好。万一这母子俩遇到什么不测怎么办，种种设想涌上心头。越这样想，心里就越发沉重。进了县城，在一家国营商店，买了一瓶酒，一条烟，这是给父亲的。从县城一路回家，回到家，给侄儿侄女一人十元压岁钱，就已经郎中羞涩了。工作半年了，就这样拮据，实在没有什么面子，加上总想到乔军母子俩，心情难于开朗起来。
　　父亲和三个姐姐最关心的：一是我的工作。二是女朋友。关于工作，大姐说已经做好了工作，下学期你回省重点中学县一中，他们现在青黄不接，缺人得很，已经主动向县上要了人。大姐说，还没有动用教育局局长这个关系，他可是父亲的老朋友，父亲对他有救命之恩。一中的贾校长说去就接高一一个班，还当班主任。大姐说据说有人都已经提前回城了。父亲和姐姐们关心的第二个问题是：我的个人问题。
　　“有人给你介绍吗？”
　　“没有。”
　　“你自己有喜欢的吗？”
　　“没有。”
　　这个事讨论时间最长。父亲说我翻年就22了，不小了，要抓紧。我除了点头就是点头。
　　晚上看春晚的时候，因为父亲没有钱买电视，就去表叔家看电视，大人小孩拥挤在一个屋子里。空气很龌龊，看了一会儿，没有兴趣，一个人闷头睡觉去了。
　　初一给祖父母上了坟，又给母亲上了坟，回到家很无聊，昏睡了半天，跟父亲说想早点回学校，要学的东西太多了。父亲和姐姐们都很惊讶，说有那么多亲戚都要走，我说你们代替我去就是了。
　　我很内疚，我知道父亲和姐姐都希望我多在家里呆几天的。特别是父亲，肯定希望我多陪陪他。可是我心里很急，我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我有那么多英语磁带要听，课文要背，广播要听，歌曲要练习，我要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我把这称为积累，我完成积累的时间越短，也许改善处境的时间就会相应缩短。
　　我耍得心慌呀。
　　我跟父亲说要回学校，父亲很不舍，但也没有办法，父亲只是强迫我背了一大口袋他做的腊肉香肠——父亲恨不得我把家搬空。不背上他就不准我走，我初二就回了学校。

作者有话说

　　反对胡编乱造的无脑网文，做真正的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