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大耷

51、烤全羊

　　16.周一一大早，吴校长通知大家到镇上开教研会。学生早已经到校，临时通知不上课，放学生回去了。
　　“为什么不早通知呢？”我悄悄问查老师，查老师冷哼了一声。
　　“他经常这样干。”
　　查老师没有多说。吴校长强调说必须参加，不参加的扣十元工资，参加的有二十元餐费。立即有老师说：“吴校长，我不吃饭，把二十元餐费发给我行不行？”我估计绝大多数老师有这样的想法，二十元差不多就是有些老师半个月的工资，没有几个人舍得一次吃完。吴校长断然说不行，是集体聚餐。大家就沉默了，反正也不要个人再掏钱。人家领导怎么安排，那就只能够服从了。教研会是在镇上的中学进行的。全镇有十个中心校，参会的老师有近四百人，不算少了。后来我知道，这是我们县最大的一个镇，农业人口就有十来万，下辖十来个乡上百个自然村。学龄儿童有七八千，只是有一半左右因为种种原因而辍学了，务农或者打工去了。会议是由区教办的简老师主持，没有想到开会前，他竟然来找我，还跟我握手拍肩，还叫我兄弟，异常亲热。彷佛那次来警告我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兄弟大家以后好好的。”
　　这个康大叔的热情让我浑身不自在。
　　简老师的具体安排是，上午前两节，是上课，后面是点评，表彰等等。上课是安排了两个老师上示范课。一个是张老师，我认识的。今天的张老师特意打扮了一下，看起来容光焕发。另外一个老师，我不认识。上完后，大家就在简老师的安排下，坐在一起研讨，其实就听两个老师谈自己对本课的设想。这样的设想基于什么样的现代教育理论，体现了党和政府怎样的教育方针等。然后就是老师们的赞美诗般的点评，最后就是简老师的总结发言。说些什么，我不知道，基本没有听。不是说自己更高明，而是听着听着就会走神，没有办法控制。我观察了一下，其实也没有几个人在听，这就不能怪我一个人不认真了。在会议结束的时候，就进行了表彰，上课的两个老师都获得了相关的荣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镇长竟赶来跟我颁奖，说我是见义勇为的好老师，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我勇敢的站出来保护了学生。县公安局和教育局，联合镇政府奖励我一千元。整个过程我都是蒙的，要不是丹丹推我，我根本不知道该我上去领奖。下来之后和大家一起就餐，我都处于蒙的状态。
　　中午吃饭是安排在镇上的情深深□□的。简老师说大家吃了饭，下午可以打牌，洗脚，喝茶，按摩，想干什么干什么，全部打五折。简老师毫不避讳地说□□是自己舅舅开的，优惠大家，所有消费打五折。吃饭的时候，简老师和几个校长，还有镇上的几个干部在包间里邀三喝四的，有老师就借敬酒的机会进去看了一下，比较了一下包间和大堂菜品的不同。
　　出来就说：“人跟人确实不一样。”
　　大家就互相看看。我们坐大堂的，一桌十二个人，一个人是二十元。但菜却很差，只有一盘回锅肉，其他全是小菜。大家坐下来没有吃几口，大部分人就下了桌子，人已经散了。丹丹和我也散了，那盘回锅肉全是肥的，丹丹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走，丹丹，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有钱了。”
　　丹丹就笑，查老师等几个人追了出来。
　　“亮哥，请客，请客！你们两个不要私下溜了。”
　　大家起哄，我说行，大家找一个地方，结果基本上是一个学校的人都跟上来了。转了几条街，看了几个地方，丹丹走累了，我说这样，我找个地方。我注意到有家卖羊肉汤的，他们也在卖羊肉串，三毛一根，肉还比较多。我看他外面挂了一整条羊，就问老板一整条羊怎么卖，老板说我买成68，我怎么也要赚点，你给88好了。我说行。
　　“那你会烤全羊吗？”老板眼睛亮了。
　　“我最拿手的就是烤全羊，只是这里地方小，没有人消费整条羊。”“那老板麻烦你，马上跟我烤出来。”
　　我跟老师们说大家可以逛街，也可以在这里守着，大概两三个小时回来。老板架起了火，搬了一堆柴火出来，就在大街上忙活了起来。
　　“要不要学一学烤全羊？”我问丹丹。
　　“我们可以自己烤吗？”
　　“可以呀，跟着老板学就是了。”
　　我要丹丹把外衣脱了，呆会儿会很热，我也脱了外衣。
　　“老板，这样，你来指挥，每个步骤要干什么，你说，我们来做。”
　　老板说好，老板拿了一把尖刀。
　　“来，先在羊身上戳些洞，好让盐味进到肉里。”丹丹戳了几个洞，查老师等几个女老师也要玩，每个人都戳了几个洞。然后就是开始糊上盐和各种佐料，这些做好后，老板就点燃了火，把全羊放在火架上不停地翻烤。中间不时加点必要的佐料，当然火候和味道的把握就靠老板了。玩了好一会儿，我们都出汗了，那羊肉的芳香已经让大家流口水了。“呆会儿，怎么吃呢？”丹丹问。
　　“抱着啃呀！多简单！”
　　“你好烦！”
　　丹丹笑，打我，身子尽量靠在我身上，好像没有生骨头似的。
　　“是不是累了？”
　　“有点。”
　　“那让她们来烤，我们坐会儿。”
　　我们坐到了老板的店子里，老板娘给我们倒了一杯水。
　　“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看到丹丹那艳丽明亮的模样，心里一动，我忍不住吻了上去。
　　“她们都看着的。”
　　丹丹嘴上这样说，但也没有躲开。
　　“你会一直这样爱我吗？”
　　“我说过爱你吗？”
　　“你！”
　　丹丹眼里竟然有泪水。我一下意识到不该跟丹丹开玩笑，我一把搂过丹丹。
　　“丹丹，别哭，是我错了，我不该逗你，我当然爱你，比你能够想象出来的更爱你。”
　　我吻住了丹丹，没有松手，丹丹完全投入了我怀里。
　　羊肉烤好了。
　　“你们俩呀，干脆去开房算了！”
　　查老师进来说，我们分开了，丹丹满脸通红，但她的眼睛却一直望着我，没有离开过。
　　“亮哥，你拿主意，怎么分？还是大家就在这里吃了走？”
　　我看了看大家，学校的人已经到齐，羊肉的香已经让人谗言欲滴。
　　“这样，加上吴校长，肖老师，”我注意到姓肖的没有来。
　　“加上食堂李师傅，我们总共多少人？”
　　“31人。”有老师说。查老师走过来，把我拉到一边，
　　“你还尿他们干什么？”李老师三人也走了过来：“亮哥，那姓肖的恐怕一直在暗中找机会整你，你还尿他干什么？”我叹口气，说毕竟他们都还在中心校，是同事吧，把他们挡在圈子外不好。这是一个小插曲，后来我让一个离吴校长家近一点的老教师给吴校长带了半边羊头。另一半我留给了李师傅。不过实在没有人愿意给肖老师带回去，也就只好不管了。剩下的就按照人头平均分配。
　　我说：“老师们想怎么处理都行，要带回去吃也行。”
　　大家一阵欢呼，每个分到肉的人都说：
　　“谢谢东方老师，谢谢单老师。”
　　丹丹可能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么多人的真诚感谢。她脸红了。有些手足无措，她可能是第一次享受到接受别人感谢时，那种无尽的快乐。
　　“丹丹，要不，下周喊爸妈来，下周油菜花开了，我们来个踏青烤全羊。如何？”
　　“好呀，妈妈她们肯定也高兴死了，那要不喊姐姐她们也来？”
　　我摇摇头，“算了，太远。”
　　“喊我爸爸派车去接。”我凑近丹丹小声说，“不能老公车私用，对咱爸影响不好。”丹丹立即就去打了电话，我跟老板说下周给我们送两只羊来，钱我到时候给他。我要了一些竹签子，把我们那份儿全串在了签子上，我知道有些老师舍不得吃，就把我和丹丹的那份分给大家尝。我们一路往学校走，边走边吃，满嘴流油。
　　“是不是好吃？”
　　“是好吃。”
　　“偶尔这样大口吃肉，是不是很爽？”
　　“是爽。”
　　实际上大部分人都高兴得像个孩子。
　　“累不？”
　　“不累，很兴奋。”
　　“你怎么不说累呢？”
　　“为什么？”
　　“我好背你呀。”我凑近丹丹小声说，“我想把你捧在手心里，不让你下地。”丹丹特别柔情地望着我。我无法抵挡，实在太想把她抱进怀里了。
　　“哎呀，别望着我。”
　　“为什么？”
　　“我会死无葬身之地。”丹丹愣了一下，随即就笑，
　　“你真的好烦。”她捶打我，打着打着，身子就倾了下来，我背起了她。
　　“哎呀，亮哥，我也累了，你背背我。”查老师说，其他几个女老师也跟着道。
　　“大家排好队，让亮哥挨次背回去。”
　　大家大笑。我们也笑。回到学校后，我给李师傅送羊头，我说每个人都送了，吴校长也送了半个羊头。
　　“小亮，你的气量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李师傅感叹道，“这也正是大家越来越服你的原因。”我说这没有啥。我闷了一会儿，还是把受奖励的情况告诉了李师傅，我说这事让我到现在都还是蒙的。
　　李师傅沉默了良久说：“小亮，你这个行为本身就该奖励，就该得到精神的，物质方面的双重奖励。这个事可能单老师爸起了作用，不过你管它那么多，这个钱不是你偷的抢的，不是靠不道德的手段赚的，有啥不能心安理得的？再说你也需要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
　　我沉思了一下，说：“也只好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完全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