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大耷

70、要当局长

　　等送走丹丹爸妈她们后，丹丹问我：“妈妈说康妈妈把你推荐给田书记，你好像还不大高兴？”“不是不高兴，是太突然，是有些被吓到了。”
　　当时我们坐在山坡上，一阵阵柔风把田野的芬芳吹送了过来。田野很宁静，有几处水田有人在播种。
　　镜头一：春播的田野
　　过了一会儿，我问：“丹丹，今天玩得高兴吗？”
　　“高兴，不过你心里有事。”
　　丹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你不要心里有什么老是闷着，我以后就是你的妻子，我是能够替你分担压力的。你不要老觉得我什么都不懂，老觉得我还没有长大，你有什么不快，有什么烦恼，你一定要跟我说。好不好？”这话让我好感动。
　　“丹丹，我只想你随时都快快乐乐的。”
　　“可是看到你心里不痛快，我很难受呀。你不快乐，我也不可能快乐呀。你说过你的心是为我跳动，我也一样呀。”
　　丹丹捧起我的脸，让我必须面对她的眼睛。
　　“跟我说，好吗？不要藏在心里。”
　　我长出了一口气，抓起丹丹的手来，吻了又吻。
　　“丹丹，爸妈这样苦心讨好康妈妈，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是，爸爸今年才48岁，离退休还早，加上老局长很快就要退休了，爸想进一步。”丹丹说，“现在公安局有三个副局长，大家都在暗中拼命活动，都在全力争取。”我点头，表示理解。
　　“爸认为田书记是个关键？”
　　“是，三年前当罗书记离开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田书记会接班，没有想到从乐至调了一个书记来。但这书记马上就要退休，大家觉得田书记这次会顺利接班。所以两三年前，爸妈就在布局现在的事，从现在的情势看，爸爸应该算是领跑人。”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心里有些沉重。
　　“非争不可吗？”我抬起头，望着丹丹问。
　　丹丹点点头，
　　“一旦官场失势，会连狗都不如的。”
　　我深深埋下头。丹丹说得那么肯定那么有力量。足见这是一个‘天’大的事。我沉重无比，我得非常小心。
　　“所以爸妈也活得累，你看爸才48岁的人，头发全没了，为了维持上上下下的关系，还必须经常喝得醉醺醺的？”
　　“是啊。爸经常说他真的不想去参加很多宴请。但是又不能推也推不掉，没有办法呀。”
　　“丹丹想没有想过，万一押宝押错了呢？”丹丹的神色先是错愕，迅速变得有些惶恐。
　　“亮亮，你的意思是田书记接不了班？”丹丹的声音已经不平静了。
　　“我不能够做出什么判断，更不可能下结论。但是丹丹，我的观察是田书记康妈妈不那么简单，水深得很。”
　　“啊？”
　　“丹丹，千万不要觉得我们已经讨好到了康妈妈，事情就容易办成了。不是那么一回事。丹丹看过钓鱼吗？”我说，丹丹完全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提到钓鱼，很疑惑地望着我。“要钓鱼成功一定要抛出诱饵。第一个诱饵：公安局长，第二个诱饵：书记秘书。一旦钓到你了，那就任人宰割了。”我知道我说的话，对丹丹肯定是个打击，我很沉重。但我觉得还是该说。
　　“比如，你以为康妈妈她今天是随便出来转转山，顺便让玲子来跟我学吉他的吗？这把吉他是随便送出来的吗？”
　　“不就是玲子服你，喜欢你，她豪爽赠送给你的吗？”我看着丹丹，我知道丹丹心思是很简单的，我摇摇头，
　　“不，丹丹，这是精心策划的。这把吉他在康妈妈家放了多久我不知道。但它的来历我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我平静而有理性地分析道，“多半是有人了解到玲子喜欢摇滚，投其所好，专门请人从国外买来送给玲子的。其目的当然是为了讨好田书记，从而办成自己的某件事。没有想到花很多功夫好不容易才带回来的宝贝，玲子可能就玩了几天。她根本就忍受不了学吉他的那种枯燥乏味，这吉他就在他家成了闲杂物品。很珍贵但是毫无用处。怎办？丢了又可惜，放在家，又成了摆设。而且稍微懂行的人就知道它价值不菲。放在家还不安全，说不定还惹祸。怎么办？咱爸妈是不是有求于他？咱爸妈是不是挺喜欢我这个准女婿？这个准女婿是不是又刚好会弹吉他？这个准女婿是不是刚好又是她干儿子？把吉他送给干儿子是不是顺理成章？一让咱们一家感激得屁滚尿流。二神不知鬼不觉处理了一个麻烦。三咱们哪里敢心安理得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一定会找个机会加倍还回去。从某个角度讲，这就叫洗钱。”
　　我停了下来，丹丹木了，明白过来后就神色大变，她哪里能想到这些呀，丹丹完全愣神了。
　　“那咱们是不是该给爸妈说一说？”
　　“不用，爸妈知道，爸不是说这是限量版的吗？说明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这个人情还不起吗？妈不是说收下，后面他们找机会还吗？爸妈知道只是没有说破，而且不仅不能够说破，还要感激，事后还要到处宣扬。”说到这里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这吉他会不会是？我不敢想。“为什么？”
　　丹丹连问了两次，我回过神来。
　　“有好处呀。让所有人知道，特别是让竞争对手知道，咱们和书记一家关系非同一般，这在官场上有好处。那些想和爸做对的人就要仔细思量了，他有没有那么铁的关系。”
　　丹丹望着我，神色很不安。她何曾想过这些‘弯弯绕’？这些事只会让她头痛不已。“我有些害怕。”
　　我心痛了，一把将丹丹整个抱进怀里。
　　“丹丹别害怕，爸妈会处理这些事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凡事都有万一呀，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呢？”这也许是丹丹爸妈不能接受的结果，可是事情完全有这样的可能呀。我心里有这样的担心，是为丹丹爸妈的担心。“再说，就算达到了目的，这些多年的殚精竭虑，值吗？这样的陪尽万般小心，值吗？丹丹如果爸妈的事在某个时候演绎到你我的身上，你和我能够做得比爸妈更好吗？就算我们做得更好，你觉得我们的人生快乐吗？”我看到了丹丹的惶惑不安，可是我有些停不下来。“丹丹，我们整日都在琢磨怎么讨好上司，怎么提防同僚，怎么样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丹丹，这就是我们的幸福生活吗？这是你我想要的吗？”丹丹身子在发抖，更贴近了我。
　　“丹丹我很高兴我们能够进行心灵对话。我喜欢教书，我推崇苏霍姆林斯基，他说教育的本质是让人快乐而幸福。实际上爱情的本质也是，生活的本质也是。不快乐不幸福，活的意义就没有了。而要快乐幸福有一个前提就是身心的自由。丹丹，如果有一天我觉得身心都没有自由的时候，我一定会选择离开。丹丹，那时候，你能够支持我吗？”
　　“我绝对支持你，你到哪里我到哪里，我绝对不跟你分开。”丹丹没有一点犹豫，我大为感动。
　　“丹丹你就不担心从此漂泊不定，可能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跟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不担心。”我认真看着丹丹。想了想，很坚定地说道：“丹丹，我跟你发誓，我一定能够让你过上好日子，万一不行，我就去卖声。”丹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你好烦呀！”
　　丹丹挥拳打我，我干脆就倒到了地上。
　　“你真的好烦，本来说得很严肃庄重，一下就……”丹丹打了几拳，就开始挠我痒痒，我立即投降了，我笑得喘不上气。
　　“丹丹别别……我投降……”丹丹趴在我身上，等我终于平静点后，她又扬起手，假装要挠我痒痒，我立即求饶。“丹丹别别，我最受不了痒痒，我投降。”
　　“哼，你还是有怕的了。”丹丹把手伸进我衣领里，“丹丹……”
　　“我不挠你痒痒，你怕啥，我就是想这样真切地感受到你。”我没有说话，后来就干脆闭上眼。丹丹趴在我胸口上，也不说话。我们就这样听彼此的心跳，听春风细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查老师她们来了。“喂，要不要我们给你们两个抬张床来？”查老师说，我还是没有起身，丹丹半起了身。
　　“我们羡慕你们得很，干脆来跟你们两个一起谈恋爱算了。”几个女老师笑，我起了身。
　　“太可惜！”我说，
　　“可惜什么？”
　　“我不是韦小宝。”
　　“哇，你还想娶七个老婆，丹丹你受得了他呀？”
　　“没事，只要我是正妻就行。”我大吃一惊，丹丹也会开玩笑了？其他几个人当然不依了，大家打闹了一阵。
　　那一周放学的时候，我们安排学生依照班次在泥坑里玩耍了一周。好在天热了，学生不会感冒，那一周河里也空前热闹。

作者有话说

　　完全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