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大耷

90、别墅

　　一出公安局家属区，我就叫了一辆三轮。我说去锦里小区。锦里这个名字是从父亲嘴里听到的，我们队的张三娃就在里面买了一套房子。
　　“你是去看房？”车夫问，
　　“是想去看看，那里是全城最好的小区吗？”
　　“可能是，我拉过一些人，听说里面都是有钱人。”
　　锦里是在县城南大街的尽头。县城就四条大街，东西南北四条街，其它就是小巷，弯来拐去的。居民也不算少，号称有十万。到售楼处的时候，售楼小姐有些爱理不理。
　　“我们现在只剩下大户型的和几套别墅了。”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的售楼小姐没有看我，心在她手上的一个很精致的小圆镜上——她在照镜子。
　　我说：“别墅。”
　　售楼小姐仿佛这才意识到她眼前有个人似的。
　　“别墅临湖，环境位置最好，精装修的。从80万到120万。”售楼小姐的表情就是你不要没有钱逗着玩。我让她带我看看现场。售楼小姐多看了我几眼，我说：“你总得让我看看现场再说吧。”小姐也不好拒绝吧，拿了钥匙带我看房。
　　我问：“听说你们是最好的小区？”
　　“肯定，你找不到第二家。”
　　我注意到小区绿化还不错，栽种的都是高大乔木。
　　“我们是县城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全商品房小区。书记县长的房子比我们的都要差好几个档次。”
　　小区是坡地建筑，逐次下降，错落有致，每栋楼的视野都很开阔，临湖是几栋独栋别墅。小区已经入住，但是几乎不见什么人，很安静。也许是大太阳天气吧。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小区三面是郁郁葱葱的矮山，一面临湖，绿水青山，环境确实不错。特别是那湖面很开阔，离最近的岸边起码都有一千米，湖面如平镜，连一丝波纹都没有，湖水还特别清澈。
　　我问：“这个湖叫什么？”
　　“北庙子湖，原先叫北苗子水库，现在这周围都已经规划为风景旅游区。你看湖里原先都有网箱养鱼，现在都不准了，湖水非常清洁了。先生，不是吹嘘，我们这个小区的环境在全城是无法复制的。”
　　售楼小姐要比刚才热情了些。
　　我看了剩下的三栋别墅，装修算精装修，地面是全大理石的，墙面也是大理石干挂，门是厚重的高级实木门，卫浴，灯具都是名牌货，连普通的插座用的都是西门子的。整个屋子外面看一般，里面却金碧辉煌。一个客厅的水晶吊灯可能就值上万。售楼小姐的介绍我还是认可的。我看上了临湖最近的一栋。
　　“先生好眼力，这一套是我们小区最好的。是楼王。”
　　这套房子产权260平，两层，赠送地下室180平，赠送空中花园160平。赠送花园六百平，花园旁边还送了两个私家车位。花园里，栽了树，种了草，高大的密密的乔木让偌大的花园都处在树荫中，多毒的太阳也无法直射到人的身上，夏天坐在花园里，泡上一杯茶，吹着从湖面吹来的徐徐的风，绝对惬意极了。而且因为有高大乔木的遮挡，整个院子整个别墅的私密性很好。不过，我觉得如果花园再做点景观设计。比如有假山喷泉流水金鱼，那就完美了。空中花园也是，只做了防水铺了大理石，全无景观设计。这是唯一让人觉得美中不足的地方。不过，没有任何东西是十全十美的。
　　“多少钱？”我问。
　　“先生，这个房子原先卖120万的，一口价。现在是尾盘，老板想赶快卖了，优惠价100万，一次性付款99万，免两年物业费。”
　　这个价格在九十年代初的一个西部小县城绝对是天价了。我说我马上买，一切手续马上办，马上交房。我说我到中国银行等你们，你把一切手续都带来。我说我提现金不方便也不安全。售楼小姐一下激动起来，声音都变了，她可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爽快的客户。
　　“先生哪家中国银行？”
　　“你知道哪家？”
　　“那就政府旁边那家可以吗？”
　　“可以，我马上去那里等你们。”
　　“好好。”
　　小姐有点语无伦次，我看得出她想说几句感谢的奉承的话，但一时又说不出来。交易很顺利，结束的时候我叮嘱小姐不要说出去，县城很小。我说我要给我妻子一个惊喜。
　　那小姐脸都红了。
　　“先生放心，我们会保密的，你妻子可真幸福呀。”售楼小姐说后面她会协助我办好一切手续，比如交3%的契税，办房产证等。我说好。
　　我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了大姐。我当天下午就去了泸州，在江边找了好几个船家，大多是机动船，而且是铁船。这个不符合我的想法，机动船的声音一路上就让人受不了，哪还有漂流的好心情！后来到了晚上，在船家们多方的介绍下，租好了四条大木船。吃东西，找了家旅馆。躲在旅馆里，一边翻看户型图，一边写东西，后来出去复印了户型图，在图上一一注明——比如那些地方配什么家具家电，那些地方摆上绿植鲜花，墙上那些地方挂上丹丹的照片，卧室买几米的床，配什么床头灯，窗帘什么质地什么颜色等等，我写得很详细。我现在有这笔钱，我要求一切用最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赶回了县城。我想丹丹了。

作者有话说

　　完全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