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个精神病谈对象那些年》张浮白

2、第 2 章

　　杜嘟觉得自己脸在发烫。

　　一股浓浓的羞耻心弥漫上来，完整的包裹住了她。

　　但是她没有办法呀！

　　她没有丝毫的办法，去遏制一颗喜欢梁成肃的心。

　　杜嘟记得那是一个冬天，雪下的很大。杜嘟看着窗外鹅毛般的大雪，心里对于梁成肃的爱意滋生不息，滋生到实在是无法遏制的地步。

　　杜嘟搓搓小手，心想，这可怎么办呀！

　　这没办法呀！这能有什么办法！一个少女爱慕一个少男的一颗水晶般的真心，怎么能够遏制的住啊！

　　况且雪这么大，大的这么浪漫。

　　于是她冒着零下十六度的气温，买了一兜子烤红薯和一把冰糖葫芦，有山楂口味的，有草莓口味的，有紫葡萄口味的，还有山药豆口味的……又从校门口花店捧了一束最红的玫瑰，然后她穿着毛茸茸的棕黄色小靴子，穿越深深的大雪，走到梁成肃的宿舍楼下面。

　　杜嘟是那个时候又一次发现，原来雪在路灯下，是发着光的。雪一粒一粒的聚积在一起，铺平在地上，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发出滢滢的光。

　　杜嘟戴着个毛茸茸的长耳朵帽子，穿着一身白白的羽绒服，站在梁成肃宿舍楼下面，给梁成肃打电话：“你好梁学长……”

　　梁成肃一直话很少，在接电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这人的冷漠。

　　但那个时候杜嘟还年轻，还一腔热血，还傻乎乎的，觉得梁成肃的冷漠只能靠自己温暖的小手，和热乎的烤红薯，来温暖，来融化，来升华。

　　后来杜嘟毕业了，也长大了。她才想明白，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少男少女，想要焐热梁成肃的心，而她只是其中最渺小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杜嘟也终于意识到，要焐热一个人的心，可能需要一双温暖的手。但要是要焐热京城梁家长子的心，那怕是得需要一双身价上亿容貌沉鱼落雁身材修长火辣性格温婉沉静的人的手才行。

　　这也是杜嘟见过温若婉之后发现的。

　　当时温若婉穿着一套修身的小香风套装，脖子上挂着一颗小小的钻石。钻石并不大，在光下显得格外的闪。显得温若婉整个人也闪闪发光。

　　当时温若婉从奥迪上下来，顺手帮梁成肃整理衣襟的形态，那极为熟络不生分的样子，深深的印在了杜嘟的脑子里和心里。

　　亏杜嘟当时还以为，梁成肃和她一起吃过好几次晚餐一起放过风筝一起看过电影一起逃过课，一起坐在无人的天台，这算是喜欢她呢。

　　杜嘟撇嘴。

　　自此把梁成肃整个人放在身后。

　　一次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梁成肃。

　　倒是梁成肃在有一年过年的晚上，给杜嘟打了个电话。

　　杜嘟当时正在电脑上和队友们鏖战，根本没听见手机响。

　　夜深人静的时候，杜嘟躺在床上，盯着手机里那个标红的未接来电，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回拨过去。

　　杜嘟想，如果有要紧的事，梁成肃肯定会打第二遍。如果不是要紧的事，那也没必要接这个电话了。

　　梁成肃果真也再没打来。

　　杜嘟将手机撇到床头。

　　喜欢梁成肃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些年，时间久的杜嘟都记不清了。

　　杜嘟看着镜子里的人，想起当时梁思归的表情，忍不住嗤笑出声。

　　当年的我配不上梁家的大公子，如今的我难道就能和梁家小公子相亲了吗？我什么档次，他什么档次？

　　曾经的事情已经渐忘了，梁思归鄙视不屑的眼神，却一直在午夜时分在杜嘟的脑海里飘荡。

　　有很多次杜嘟都想将手里的枕头砸到墙上。

　　也有很多次杜嘟都在浴室淋着热水，想要疯狂尖叫。

　　杜嘟发现，原来她在意的不是被拒绝，而是自己那点可怜的受挫的自尊心。

　　杜嘟把头发扎了起来，轻笑一声。

　　既然命运把梁思归送到了自己面前，那她为什么不好好和梁思归相一相亲呢？

　　她倒是也想看看，梁思归这样看不起普通人，那作为梁家小公子，他自己倒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杜嘟背个小布包，站在小区门口打车。

　　这个点车流太多，过去了好几辆车，都挂着“有客”的牌子。

　　杜嘟没有办法，打开了约车软件。

　　车来的很快，车主好像是个年轻人，打电话问杜嘟上车地点的时候，声音很轻柔。

　　杜嘟蹲在马路牙子上搓手机，等车过来。

　　不到两分钟，一辆车就停在了杜嘟前面。

　　杜嘟抬眼看着车上显眼的宝马标志和流畅的车型，心神一凛，不禁肃然起敬。

　　杜嘟眨眨眼，打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上。

　　车主核对她的手机尾号，声音含糊，杜嘟没有听太清。

　　杜嘟自己大声报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尾号，然后看了一眼司机，司机是个年轻男孩子，在后视镜对着她温柔的笑。

　　杜嘟觉得哪有些不对。

　　但她具体说不上哪不对。

　　杜嘟打开手机屏幕，距离梁思归约的吃饭地点，还有十分钟。

　　杜嘟放下心，整个人靠在车座后背上。她虽然比较烦梁思归，但她更烦自己迟到。

　　杜嘟想起这整件事都觉得很搞笑。

　　梁思归那么看不上她，兜兜转转竟然要和自己相亲。想起这件事的讽刺，杜嘟都想仰天大笑三声。

　　她自己也奇怪，A城简直太小了，怎么相亲都能相到熟人，还恰恰是相到梁思归。

　　杜嘟眯起眼，有些走神的看着车窗外的树，她突觉不对。

　　杜嘟警惕的看了一眼司机，悄悄的掏出手机，打开正想给他爸发消息，就看司机转过脸，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他眼睛黑的发亮，带着个乳白色棒球帽。他转过身杜嘟才发现他左耳上戴着三个金属耳环。

　　“姐姐你在干什么呀？”他宛若天真的问。

　　杜嘟握着手机的手捏紧。

　　司机看了一眼前方，又偏过头，用刚才的语调又问：“姐姐是要给家里人打电话吗？”

　　杜嘟握着手机，脸色一瞬间变白了。

　　就听司机轻笑两声，“你别怕，这只是一个小游戏，今天姐姐陪我玩，好吗？”

　　杜嘟警惕的说：“我待会约了人。”

　　司机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耐烦，但他马上又变回那副天真的样子，“姐姐约了谁呀？比我好看吗？”

　　杜嘟暗吸一口凉气，竟然还有空心想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你想干什么？”杜嘟沉下气。

　　“不干什么呀，不是说了嘛，就是想和姐姐玩一天呀。”司机眨眨眼，杜嘟一直看着前面，车快要撞上路口屏障了，杜嘟的尖叫就在嘴边，司机像是有预感一般，头都没回，就猛的把放线盘拧到左边。

　　车头堪堪错过前面的屏障，杜嘟整个人心脏提了起来。

　　她艰难的咽了口口说：“好，你说，怎么玩？”

　　很奇怪，杜嘟马上感觉到司机仿佛开心起来，车速都变得平稳了。

　　杜嘟举着手机小心翼翼问：“我能否给我朋友发个消息，说约会我去不了了，不然我担心他可能会等。”

　　司机又转过脸来，这回天真他也不装了，直接面无表情的看着杜嘟，生硬道：“不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也不想今天回不了家吧？”

　　杜嘟心里一紧，放下手机。

　　司机没有说话，车一直往前面开。路七绕八绕的，杜嘟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方位。

　　她看着窗外，风景正在从市内的繁华逐渐变得荒芜。路上的行人也在逐渐变得稀少，从一开始能看到的偶尔几个遛狗的人，到现在的荒无人烟……

　　杜嘟拼命的想最近有没有相关新闻上热搜。

　　又想拼命的想，如何才能从如今的处境中脱身。

　　然后她惊悚的发现，如今这种状况，她没有办法打开手机和家人朋友报信。

　　司机是不是的盯着后视镜，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杜嘟的动作，妄图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动作。

　　杜嘟意识到，自己的汗毛，早已经直立了起来。

　　不用摸她也知道，她的后背，浸湿了一片冷汗。

　　车越开越远，路边的风景正在变得荒芜。

　　杜嘟整个人瑟缩下来，她意识到，在这样没有任何一个摄像头的荒野，这个男生想要杀人分尸，都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杜嘟竟然出奇的冷静下来。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杜嘟想，待会我跪下来涕泗横流的求他，我把所有的现金和银行卡都给他，只要能保障我的生命。

　　杜嘟又想，万一他要的不是钱……

　　杜嘟盯着窗外，眼神冷了下来。

　　车越开越远，杜嘟捏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

　　期间手机震动了好几次，杜嘟知道，都是她爸爸妈妈发来问情况的。也可能梁思归会问一声她怎么还没到。

　　拿着手机却没法回复消息，杜嘟内心非常焦灼。

　　司机从鸭舌帽下露出眼睛，咧开一个开朗的微笑，“谁呀，老这么给你发消息？”语气故作活泼，掩盖不了其中的试探。

　　杜嘟想了想，决定照实了说，她想让这个男生知道，确实有人在等着她。如果等不到她，梁思归他们可能会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