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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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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禾清神情一顿,看向张青松,张院长点点头。
另一人身材矮小,听闻他同伴说完,顺势跪在一旁,道:“确有此事,小人也可以作证。当时每晚宁芫便会按时按点到蒙夫子
处,蒙夫子便秘授她一些课程,且蒙夫子多次嘱咐我们,此事不能外传。”
宁芫看着跪在地上,自己从未见过的二人,不禁冷笑出声。
若是此时,她还未明白跪地这二人是梁禾清找来替她做的局,那她便是真的太傻了。
宁芫站起身,面向在场的梁禾清与张青松二人,道:“我宁芫从未见过此二人,如今他们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讲一些莫须有之事,想将作弊一事诬赖到我宁芫头上,我未曾想过,即便是翠林书院这样的学府,冤枉起人来,也是如今这样一套程序。”
张青松面色一沉,“眼前这二人,自是认识宁姑娘,才会来此地作证。”
宁芫冷笑:“自是认识我?认识我的人多了,难不成每一个都能来此地作证!”
张青松眼睛一横。
梁禾清也笑了,“宁芫,他们二人认识你。甚至将你偷题的细节都一一说了出来,你却还不承认。若是你真的想证明你的清白,
你自可将蒙夫子叫至此处,咱们一一对峙。”
说起蒙夫子,宁芫想起那空无一人的屋子,沉默下来。
梁禾清便又冷笑道:“莫不是你那蒙夫子也自知理亏,早便收拾好了行李,拿了钱远走高飞了?”
说罢,也不欲听宁芫再多解释,只将身子偏向张青松,道:“张院长,虽宁芫嘴上不承认,但此事相信您心中自有公道!人证物
证俱全,只需宁芫签字摁了手印便是。”
说罢便将方才便展开放置于桌上那页纸拿过来,摆到宁芫面前,微抬下巴,眼神满是不屑:“签罢。”
张青松在一旁未发一言,默认梁禾清所为。
宁芫看着面前那满是黑字的纸,骤然笑出声,“我不会签的。”
她目光如炬,大睁着眼睛,一一扫过眼前这些人,一字一顿道:“我不会签的。作弊一事,我从未参与,如今你们二人逼迫我承
认我从未做过之事,难道就符合本朝最高学府翠林书院建院宗旨么?”
乍然听闻宁芫提到书院建院宗旨,张青松脸色古怪,顿了顿,他道:“先前圣上要求建立翠林书院之时,自是希望能为朝廷培养人才。只是宁芫你,所言所行……够得上这哪一条?”
宁芫大笑一声:“张院长怕是忘了,似是还有一句,维护天下正道!”
先前来翠林书院前夕,蒋宗平着下人收拾行李之时,明说要带宁芫去翠林书院。
彼时宁芫心中还不大乐意,觉得自己同书院之地格格不入。
却在收拾行李之时,偶然听武平侯府下人闲聊时说到翠林书院建院背景,骤然听闻“为朝廷培养人才,维护天下正道”这句话时,
怔愣了许久。
如今她看着眼前的张青松,与站在一旁连笔墨同红色印泥都早已备好的梁禾清,不禁冷笑道:“这便是翠林书院所谓的,维护天
下正道么?”
张青松面上闪现出一丝极其轻微的尴尬,梁禾清听完宁芫此番话,不为所动,只冷漠看着宁芫:“宁芫,你不会以为仅仅说这么
几句话,便能洗清你的作弊罪恶罢?我劝你早日将这页纸签了,也少了你皮肉之苦。”
宁芫抬眼,平视着梁禾清。
她想起原先在黑市之时,梁禾清见了裴洹,似是还有些害羞,见了自己,表现的纯真友好。彼时她还在想,这样一个从小被父亲
母亲保护宠爱长大,表现的热情又性子单纯之人,为何会同宋以瑟关系甚密。
如今她便明白了,自是因为她原本便同宋以瑟是同类人,彻彻底底的同类人。
梁禾清看宁芫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面上充满不屑:“宁芫,你配直视我么?还是你觉得能依靠拖延时间,等到谁来救你?高
凤成么?”
提到高凤成,梁禾清突然笑了一声,“你怕是你不清楚,高凤成此次外派,便是我父亲一力促成。”
宁芫心中骤然紧缩。
梁禾清又将那页纸拿至宁芫面前:“宁姑娘或是也不想我动粗罢?”
说罢,又缓和了语气,道:“你原本便不适合书院,画押之后,也只是将你逐出书院。你先前身无一物的来,如今又身无一物的
走,如今,同先前对比,又能有何区别?”
“是,梁姑娘说的是。”宁芫死死盯着梁禾清,“是不是先前埋在后园的谢天香谢姑娘,也是被你们这些人如此逼迫,以致最后埋
于后园尘土中,如今魂魄还不得安宁?
是不是卑贱如我宁芫之人,便从来都不能奢求一个公道?
是不是因为我来时便身无一物,走时便活该一无所有?
只是我想问梁大小姐一句,这世上之人,谁来这世上之时,不是空裸裸赤条条?”
宁芫问完,便死死的盯着梁禾清。
却见梁禾清骤然大笑,道:“宁芫,方才你一直说,想求个公道,可你真的知晓,这世上真的存在公道一事么?你出生卑微,低贱连路边一根野草都不如,如此出生,也配得一个公道?你该寻求的,是早日去死,下辈子投个好胎,这是上天欠你的公道,而
不是如今在这处质问我,质问张院长!”
张青松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宁芫同梁禾清对峙,神情严肃至极。
宁芫将头偏向一侧,看向眉头紧锁的张青松,大声问到:“张院长,我想问一句,这世间的公道,便是这般么?”
张青松明显是被宁芫气势惊住了,他面露纠结之态。
宁芫不知他是一时失神,还是骤然良心发现,只是面对着张青松此时的犹疑,宁芫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趁势问到:“如今蒙夫子还未找到,高凤成高大人身在外地,我孤身一人,凭着梁大小姐随意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两人,借着这一面之词,便可以定我的罪么?张院长,咱们书院的规矩,便向来如此么?”
张青松看着宁芫表情,又看了看梁禾清。
斟酌半晌,将梁禾清拉至一旁,小声道:“不如等高凤成回来再说?亦或是……学院已经派人寻找蒙夫子踪迹,找到再议也不迟。”
梁禾清抬眸,似笑非笑看张青松一眼,“张院长这是,怕了?”
张青松未吭声,只撇开眼,不与梁禾清对视。
便听梁禾清笑道:“既然张院长有此顾虑,还有一人,能证明宁芫作弊事实。不妨将她喊来一问?”
张青松脸色沉重,如今听梁禾清如此说,也是一愣,“还有谁能证明?”
梁禾清笑了一声,笑罢,目光直直盯向宁芫,道:“自是高大人的青梅竹马,宋以瑟宋姑娘。”
听见宋以瑟的名字,从梁禾清嘴中说出,宁芫没有丝毫的诧异。
直到这个阶段,梁禾清才将宋以瑟拉扯进局中,宁芫想,她对她这闺中好友,也算是仁至义尽。
不多时,宋以瑟便姗姗而来。
她跟在张青松派去的人身后,进了屋中,先是朝着张院长微微躬身,福了一礼,温声叫了句:“张院长。”才一脸诧异的看向宁芫,用满是疑惑的眼神问道;“这是怎的了?”
张青松似是对宋以瑟这幅温婉姿态很是满意,连面色也缓和下来,同样温声道:“请宋姑娘过来,便是有事相问。”
宋以瑟看了宁芫一眼,又将眼神看向张青松,温声道:“张院长问便是了。”
只见张青松捋了捋胡子,“宁芫月考作弊一事,你可有所耳闻?”
宋以瑟听闻,顷刻间将细眉蹙起。
张青松看她神色,“你只管如实道来便是。”
梁禾清此时也站到了宋以瑟身旁,她拍了拍宋以瑟胳膊,道:“以瑟,你如实说便是。如今我同张院长二人在此,料想她也做不出什么坏事。”
宋以瑟嗫嚅着,抬眸看了一眼宁芫,又轻轻将脑袋垂下,似是不好说。
张青松看她此副样子,宽慰道:“你莫怕,梁大小姐说的是,你若是知晓什么内情,如实道来,我作为翠林书院一院之长,关护学生自是我职责,你莫怕。”
听闻张青松此番话,宋以瑟仿佛终于放下心来。
她咬咬牙,似是鼓足了勇气般,道:“先前我在高大人处见过宁芫,也在不经意间看见过宁芫书桌上题目……只是那题目……”
张青松焦急道:“那题目如何了?”
只见宋以瑟皱了眉,似是真的在回忆般,道:“那题目,同我在月考之时,看到的月考题,一模一样。当时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只是后来有人说宁芫作弊,我便又想起此事来。”
宋以瑟说罢,梁禾清便召唤地上跪着的,已然吓傻了的二人道:“还愣着作甚,事实已明,既宁芫不愿签,自是你们二人帮她一把!”
地上跪着之人才反应过来,方才慌张起身,一人架起宁芫一只胳膊,强硬将宁芫拉扯至桌沿处,一人架住宁芫左胳膊,一人紧紧掐住宁芫右手大拇指,逐渐靠近那罐小小的红色印泥。
宁芫憋红了脸,要将手抽出来。
只是她终究是一名女子,即便小时候时常摸鱼爬树,却始终抵不过两名成年男子的力气。
宁芫用尽力气,要从二人挟制下脱身,额头不禁浸出了一层冷汗。
宁芫胳膊已经被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她耳畔突然听到“咔吧”一声,她心中便是清楚,她的左胳膊,已然脱臼。
就在二人将她的拇指狠狠摁在印泥中,又取出,强行牵扯到纸面最下方落款之处时,外面的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这个声音道:“哟,今儿算是来着了,这戏,正演的欢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