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国纪 戏曲版》李君若

28、第四本 第七折 血染襄阳烽烟狼藉，激战子夜神医殒命

　　襄阳城烽火缭乱，白衣斗笠人向金衣人道：你去救冷姑娘。
　　金衣人点头，猎猎金衣散出万点金刃，周围一群杀手闷声倒地。金衣人杀开一条血路，直奔向冷冰清。
　　冷冰清问道：可见到温如玉了？
　　金衣人犹豫半刻，感叹道：你竟是这般在意他？
　　冷冰清再不是先前淡然冰冷，眉目低垂，而是四处张望，以期看见温如玉身影。
　　金衣人边抵挡四周攻击，便向冷冰清道：先出去再说。
　　冷冰清忍痛道：他便是我的命。
　　【商调】【集贤宾】不见公子，我心懊恼；十二年来相思事，如何这般潦倒。前情匆匆，后恨何时了。秋水横波断，暗损他潘髻沈腰。曾笑他诗赋矫情，今想来心如刀绞。但得个日日花眉西窗下，闲看他写芭蕉。
　　金衣人附身过来耳语数据，冷冰清神色一惊，难以置信。
　　霎时间飞箭过来，金衣人金剑格住。便揽起冷冰清飞越包围。
　　冷冰清不知从何言起，不觉泪下：
　　【逍遥乐】几番醉梦周公，见个人琴棋书画，江湖逍遥。旧事渺渺，几度江湖春花秋月，夏风冬雪，隔着旧梦望天一遥；问相见何时，只记得别时路，雪落梅梢。
　　白衣人道：他一直在等你。
　　【挂金索】东湖梅花十二度，相思暮暮朝朝；他记得你惊鸿一瞥，记得你回眸一笑；他夜夜梦中想，日日天下寻找；他走遍东南西北路，只等你一道。
　　冷冰清止泪道：
　　【金菊花】幸好，他当年语不是玩笑。不负我春花秋月，我亦不曾负他路远山高，从今珍重些相逢，只共他江湖逍遥。
　　冷冰清看向远处白衣人，问道：那是神秘人？
　　金衣人摇头，道：神秘人从不过问江湖事。
　　冷冰清又问：那是古月？
　　金衣人道：古月在长安。这人，神秘倒也算得神秘了。你也可以称他为神秘人。
　　冷冰清道：天下第一剑客，为何叫一线天？
　　金衣人道：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我欲窥这一线天机。
　　冷冰清点头。
　　不过片刻，二人飞到白衣人身旁。
　　白衣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与他不过进来诱敌，转移视线。如今目的已达到，须赶紧撤退。
　　金衣人点头，向冷冰清道：你先退出城外，襄阳军府已有接应。
　　冷冰清犹豫片刻，道：好。
　　金衣人道：嗯，温如玉等你。
　　冷冰清飞不多元，却见那金白两影飞往城楼之上，与几个高手对决起来。不想，冷冰清对面飞来七个衣衫颜色各异之人，都戴着凤凰面具。冷冰清已知这几人为金凤帮七大座首，却也知其人皆受重伤。正设法躲避之际，背后飞来一暗箭，冷冰清躲避不及。说时迟那时快，金衣人飞身过来，金剑格住。
　　白衣人也飞过来，道：撤。
　　当此时，又一个金衣金面具飞身出来，冷声道：天下第一剑客一线天，天下第一女侠冷冰清，天下第一神秘人，今日是约好共赴黄泉么？
　　白衣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天子，化名李无逸。他道：金凤凰，又见面了。
　　金凤凰闻声知人，阴声道：又是你？坏老子好事？
　　李无逸冷道：大言不惭。
　　一时并不多话，两厢激战起来。刀光火影相交，长刀短刃相接。
　　城门处攻城之声隆隆，城内火光映天。民众已被疏散大部，杀手也基本解决。
　　李无逸与一线天入城时便安排军府中人从密道入城，外头攻城之人不知，他们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待后。
　　不刻，襄阳军府便里应外合，将指挥匪首绞杀，可惜那黑衣女子逃脱。余者七零八落，逃窜藏匿，不可细数。
　　四周厮杀之声渐息，独李无逸、一线天、冷冰清三人仍在激战。
　　那襄阳军府都统龚力有万夫之勇，手拿弓箭，射向红凤凰。红凤凰应声闷哼。此后几人皆防备，龚力无下手之机。
　　金凤凰与李无逸厮杀，那厮身手极好，李无逸旧伤未愈。激战半日，体力渐弱。
　　金凤凰欲脱身，李无逸追上前。
　　三人追赶金凤凰在前，另外七凤凰在三人后，李无逸袖中甩出数枚暗刃，几人中标。
　　不料，林中又杀出七人，皆双手握刀。将三人团团围住。
　　李无逸道：是东瀛七煞。
　　东瀛七煞乃东瀛七大杀手，所杀之人，从无失手！
　　金凤凰得意道:本座待尔等不薄吧？请慢慢享用！
　　此时三人已多疲惫，对上七煞，十分危险。
　　李无逸知一线天早受重伤，一直强撑，低声道：这七人交与我，你先退。
　　李无逸说毕，径直与七煞对决起来。
　　一线天却吃了一粒丹药，道：从未听说一线天先退之理。冰清，你先走。
　　李无逸见一线天吃那丹药，喝道：你这般是饮鸩止渴。
　　金凤凰笑道：
　　【醋葫芦】何其可笑，今日送你上道，有几个人作伴，到鬼门关也热闹。今日杀了你三个。明日便将好事天下告。
　　李无逸知一线天撑不多时，更是恨命厮杀起来，若不速战速决，三人必死无疑。
　　一线天吃药之后体力大增。那丹药并非寻常药物，虽能短暂爆发，却是回光返照之状。
　　李无逸一线天二人皆爆发出惊天战力，夜幕之下，刀光剑影，追来的七大凤凰早惊得目瞪口呆，空中激战只有虚影，难辩敌我。
　　七煞擅忍术，李无逸三人对上八人，冷冰清已精疲力竭。
　　李无逸喝道：快护她走。
　　冷冰清回道：天下第一女侠冷冰清退避之说。
　　李无逸欲劝，然一刀刀划过骨骼，身上血并汗流。半个时辰过，李无逸因失血过多，体力渐不支。他亦知，七煞已到极限。唯一线天，此战过后，怕是生死难料。
　　想到此处，李无逸恨上心头，道：挡我者，死。
　　七煞与金凤凰皆皆万分意外，战到此时，这神秘人竟能二度爆发。
　　李无逸竭力一战，人生到此，生又何憾，死又何惧？十七年帝王生涯，三五知音，足矣，死又何妨？
　　刀剑激烈，大地震颤，猎猎风中染血腥，魆魆四野闻鬼哭。李无逸已奋命斩杀二煞，七煞势力顿时一弱。
　　一线天已撑到极处，几回气血上涌，生生被噎下。此时内脏已全然充血，猛地一吐，血飙数丈。
　　李无逸一分神，金凤凰金刀砍向李无逸后背，一线天将李无逸猛一拉，自己挡住，顿时坠落。冷冰清上前接住，背后受敌，李无逸飞扇击杀一煞。
　　一线天坠地昏死，冷冰清挣扎几番扶起一线天，泪如雨注。
　　一线天道:今岁冬日，东湖梅园花应好……
　　欲罢，垂手……

　　李无逸心沉，反手击杀金凤凰，胸内怒极恨极，怒火滔天，再度爆发，疯魔一般与五煞厮杀，左右手刀剑齐发，五煞已成强弩之末，不刻，已皆被李无逸击毙。
　　此时，李无逸已摇摇欲坠，幸龚力赶到亲自来扶住。

　　李无逸呕血数升，依旧强撑给温如玉后背伤口上药，道：连夜将他送往武昌梅园，万万不可耽搁。
　　龚力着人扶一线天与冷冰清上马车，亲扶李无逸上了另一辆马车。

　　李无逸知那一线天便是温如玉，叹道：
　　【幺篇】昨夜雨飘摇，今夜雨萧萧。鹏飞青天却折翼，辜负了青春年少！辜负一代天骄。
　　【梧叶儿】侠骨丹心亘古照，对月下江山飘渺；九死不悔为何，说甚功名须趁早。看天下烽烟起，看百姓流离，护不住知己好友，偏心头煎熬。将这些才俊连累了。

　　龚力俯首道：陛下须静养。
　　【□□花】九死不悔皆英豪，陛下不必为此事困扰。虽说自古穷通有定数，到底是干戈天地老。百姓流离，家国不存，若无几个绝代天骄，这江山何其寂寥。

　　另一辆马车上，冷冰清抱着温如玉，感知他脉息渐弱，只低声呜咽道：
　　【青哥儿】记得你说白头偕老。记得你言笑，何故满身血污难洗掉。我此时言语，你可否听到，明日东湖之畔，青梅煮酒可好！
　　【醋葫芦】此时星辰漫天，此时南风软，真真算得良宵。不必江湖潇洒，只要你与我画眉，闲将棋枰敲。
　　【金菊花】去路迢迢，随我回家可好？你应我一声，教我少些煎熬。方今只想与你归隐江湖，只与你抚琴品箫。

　　冷冰清怀中之人渐冷，她道：
　　【浪里来煞】冷冰冰如玉公子，静悄悄将故人抛。十二年相思呵，相逢太潦草，何如不曾相交。恨不能把生死离别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