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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嫉妒 ...

  •   “义父,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去寻死呀。”

      桧风颇为仔细地欣赏着有曜脸上的表情。

      “你若死了,柏溺他们都要跟着死。”

      他欣赏着他脸上的不可置信,欣赏着他脸上的失魂落魄。

      “他们若死了,云顶门可没有那么多人能顶得上这几个峰主之位啊。”

      他欣赏着他睁得快要开裂的眼眶,欣赏着其间镶嵌着的,不再那么清亮的眸子。

      “到时,人都没了,云顶门也就垮了。”

      他还欣赏着他的颤抖,他的恐惧,他的愤怒,以及······

      “我相信,义父一定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对吧?”

      他的憎恨—

      “啊—”

      有曜紧紧地抱住头,难以承受地哀嚎出声。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你说谎,你在说谎—”

      被痛苦折磨而借助儿时那段无忧时光聊以□□的有曜在突然之间没办法接受与记忆完全相悖的言论。

      “我可不会对义父说谎”

      一字一句,眼尾微垂的那双黑眸看着曾经满身正气的男子彻底失了方寸。

      有曜说桧风在说谎,可是,他的理智其实知道,这应当是事实。

      “你这个骗子—”
      有曜抱着头,失声大喊,语调中夹杂着近乎崩溃的哭腔。

      不是的,是骗子,是他在骗人—

      “义父,你之前是不是觉得,让云顶门变成现在这种模样,是因为我勾结魔族?”

      很残忍,桧风真的是一个很残忍的人。

      “可是,真正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元凶,难道不是你吗?”

      哪怕有曜已经接近崩溃,他也不会丝毫心软,他毫不留情地剥开他所有的保护壳。
      他一定要看到最里面的,血淋淋的崩溃。

      “啊—”
      有曜疯了,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发疯般地瞪着眼,用力得似乎要将两颗泛着血晕的眼珠子挤出去。

      他彻底失去了风度,发疯般地扑向桧风,像只疯狗一般,发疯地撕咬着他。

      桧风没有让陷入疯狂的有曜伤到,他翻扣对方双腕,膝盖抵住髌骨,居高临下,颇有兴致地看着身()下人白费功夫地费力挣扎。

      “义父,是你把我带回云顶门的啊”

      他唤着他,压着他,凑近他。

      “是你在察觉到柏溺的背叛时选择原谅,选择沉默,选择忽视。”

      他们贴得如此近,近得他能细细的感受他在他身()下的颤栗。

      “是你亲手把那些追随你的,信任你的人,全部推去送死。”

      他爱极了这样的他,爱极了他因自己而产生的强烈情感,爱极了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

      “造成逍遥赴死的,让尔思残废的,全部都是你啊”

      桧风残忍地吐出事实,他低身附在对方耳边,亲昵又无情地看着对方的挣扎一点点失去动静。

      俯身时,颈间坠着的暖玉平安锁熨烫着有曜的喉颈。

      桧风玩味地欣赏着对方失去生息的灰暗眸子,还心情颇好地蹭了蹭着已经平复,不再贲张的青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双目无神的有曜。

      “看来义父是累了。”

      桧风伸手摩挲着对方的脸庞。

      “也是,一下子知道这个秘密,肯定需要些时间来接受吧。”

      那双微垂的眸子带着笑意,让他显得尤为无辜。

      “义父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桧风说完,好不犹豫地翻身离开。

      是有曜先来招惹他的,也是有曜将他带回来的。
      若是他愿意属于有曜,那有曜也应当属于他。

      可是,有曜不属于他,也不想属于他。

      所以,桧风要摧毁有曜,他要一点点地摧毁这个满身傲骨的男人。
      他享受着这个过程,享受着对方眼中的屈辱,愤怒,绝望。

      可这还不够。

      他曾无限次仰望着这个人,对方身后光芒万丈,而他的身后只有黑暗阴霾。

      桧风恨有曜,而他的身体,是「他」,永远被这个人吸引。

      他生在光明,光洁无垢,而他早已深陷黑暗,满身泥泞。

      「他」融入了他,他被「他」影响了。

      桧风不可能放开有曜,既然如此,那他就只能将这个光明的人拉入他的地狱。

      而第一步,就是要摧毁他。

      如今,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他的好义父在被摧毁后的表情了。

      桧风给予着强烈的刺激,这样的刺激让有曜痛,让有曜恨,让有曜绝望。

      同时,他的心也有了反应。

      有些绞痛,还有些窒息。

      但是这种感受,桧风没有拒绝。

      他和那个蠢货不同,他不会不可自控地迷恋上这个男人。
      「他」有多爱他的义父,他就有多恨。

      他不能被那个蠢货彻底改变,否则,在魔界堆积的愤恨迟早会化作浓稠的爱意,将人裹挟,让人疯狂。

      他不屑成为那个蠢货的替身,他也不需要有曜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与「他」。

      看,现在的进展不是挺好的吗,他的义父,正在被他拖入他的世界。

      桧风要让他的义父忘不了他。

      这种刺激还不够,现在,对有曜来说,最能刺激他的,除了毁掉云顶门,还有一个,就是折辱尔思。

      桧风特意找人光顾了清平峰,特意让人来和尔思打招呼。

      桧风还考虑周到地带着有曜,让他的义父安安静静,完完整整地围观尔思被羞辱,被踢翻座椅,被踩碾手指的全过程。

      该怎么说呢,那些在桧风面前半个屁都憋不出来的家伙在尔思这儿倒是生龙活虎。

      不过,桧风没去看那些人,他颇感兴趣地看着有曜的反应。

      而有曜的表现很精彩,没让桧风失望。

      待那群人离开后,桧风很是好心地放开了有曜,他给机会让有曜与尔思见上一面。

      这场相见,一定很难忘吧。

      桧风期待着他的义父会有怎样精彩的表现。

      有曜步伐不稳地走向尔思,脚步跌撞,身形踉跄。

      尔思只是看了一眼桧风,便收回目光,专注地看着背对桧风,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有曜。

      尔思身形狼狈地坐在地上,他看着走近的有曜,笑了笑。

      有曜跪在尔思身边。

      尔思长开双手。

      有曜抱住了尔思。

      “!”
      桧风察觉到不对,闪身向前,分开两人—

      “唰—”
      契立—

      桧风还是慢了一步,他扣住有曜的手腕,将人提了起来。
      有曜的手心出现了生死契成立的黑红纹路。

      共生契,分生契和死契。

      立下共生契,双方息息相关,同生共死。
      有曜立的是死契,契成之后,双方修为止步,只会降,无法升,甚至,一人降也会拖累另一人的修为,终其一生只能修炼巩固,无法进步。
      而且,立契双方所经受的伤与痛也会原封不动地降临在另一人身上,无法分担,无法减半。

      死契唯一的优点便是立契简短,即刻生效。

      而死契唯一解,便是死。

      有曜与尔思结了生死契,就在桧风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结了死契—

      桧风面无表情地带走有曜,回到房内,他毫不留情地将人甩在地上。

      “所以,这就是义父想出来的办法对吗?”

      桧风气笑了。
      他真没想到,有曜居然是在等这个机会。
      之前装疯,还真是为难这个光明磊落的人了。

      “你想让我活着。”
      有曜看着怒极反笑的桧风,平静地开口。

      有曜知道自己无法再修炼,他不想拖累尔思,可是,他真的没办法了。
      他只剩尔思了,他不想尔思也离开—

      “哦?”
      桧风嗤笑一声,反问
      “所以呢?”

      “你恨我,但是,桧风的身体阻止你杀我。”

      有曜不傻,桧风之前的异样,他早就想通了。

      “你不是桧风,你抢了他的身体。”

      当有曜得出这个结论时,他诘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发现这一点,为什么没有早些意识到桧风已经被这个邪祟······

      “精彩”
      被一语道破的占有者配合地鼓掌,只是,那随意拍手的姿态显得格外敷衍。

      “那个蠢货一心讨好你,为了你,他甘愿将身体献给我。”

      其实,用”让给“更合适。
      但是,桧风没有这么说,他没有承认他与「他」其实是一体。
      他也没有承认,现在的「他」就是他。

      仿佛,只要有曜不知道,那么,就证明有曜是真心对待桧风的。

      “他的医术是为你而学,他为了保护你,也想得到我的毒术。”

      桧风看着有曜,笑容中带着满满的恶意。

      “而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的。”

      “你是什么时候抢走了他的身体?”
      虽是在发问,可有曜的语调里并不存在对于寻求答案的迫切。

      “义父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桧风哼笑一声,歪了歪头,笑道

      “就是那次坠崖。”

      他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若不是义父为不相干的人做太多,那次的任务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若是义父没有大发善心,说不定,那个蠢货也不会向我求救。”

      桧风笑了,那双眼尾微垂的眸子让他看上去格外无辜。

      “义父,你看,又是因为帮了不相干的人,让你身边的人受到了牵连。”

      “······”
      有曜面无表情地看着桧风。

      同样的嘲讽,相似的刺激,这一次,桧风无法从有曜的脸上窥探出他的想法。

      有曜没有如同上次那般发疯地嘶吼,失态地抵制。
      相反,他向着桧风,一步步地走近。

      桧风挑了挑眉,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有曜,不急不让。

      “你是······”
      有曜停住,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过一拳远。
      “在嫉妒吗?”

      话音一落,靠近桧风的有曜捕捉到了对方一瞬间的僵硬。

      “你在嫉妒我为旁人的付出。”

      有曜微仰头,盯着对方黑沉沉的眸子。

      “这种嫉妒,是来自这具身体“

      有曜抬手,起于心口,向上,单手落在颈侧筋脉处。

      “······”
      桧风还是一动不动,他的脸色微沉,却自大地任由对方的手危险地流连在他的喉颈处。

      “还是,来自你—”
      话落瞬间,有曜猛地扯断对方颈间的红绳,无绳牵引的串珠随着外力四处迸溅,而落入有曜手中的暖玉平安锁也被积攒良久的掌中灵力震得粉碎—

      “!”
      声东击西的目的让落入圈套的桧风在一瞬的怔愣之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张开手掌,玉渣洒落一地。

      “你抢走了他的身体,但是,属于他的东西,永远都只属于他。”

      有曜看着桧风,神情平静。

      他仿佛在说玉,又仿佛在说人。
      他这个外来者,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拥有。

      “你真当我不敢杀了你吗—”

      无可挽回的破碎,无法修复的玉渣,一地的渣滓仿佛在嘲笑着他。

      桧风面容阴沉地掐住有曜,撞在博古架上,力道大得架上的瓷器跌落在地,碎成了一片一片。

      被掐住脖子,双脚离地的有曜并未挣扎,他只是看着桧风,未与他多说一字。

      桧风用力,成功看到对方因窒息而暴()起的青筋,发白的唇瓣,进少出多的呼吸。

      “嘭—”

      桧风将人甩在了屏风上,被撞倒的屏风发出很大的响动。

      有曜被摔得浑身都在痛,让他一直无法动作。
      稍缓后,他撑着倒下的屏风站起来,呼吸有些急促,但面上依旧平静。

      有曜看着桧风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附近完全没了那个人的动静,有曜才抬手抚上脖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出。
      白净脖颈上红紫的指印与一片狼籍的碎瓷片直白地诉说着方才的紧张对峙。

      有曜缓了缓头脑的眩晕,慢慢抬步,走向争端起始的那处,蹲下,拨开大块的花瓶碎片。

      什么都没有。

      有曜伸手在地面蹭了一下,指腹没有沾上任何的暖玉碎渣。

      他转头,可以看到敞开的双扇门。

      从这处经过可以直接出去。

      当有曜被甩出去后只留意到了桧风大步迈出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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