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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盛装赴疾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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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简陋的房间里到处都张贴着大红的双喜字。
唇角有一颗大黑痣的王媒婆正喜笑颜开的对一身嫁衣的女子说吉利话。
“姜家小娘子这么好看,一定会迷死新姑爷的。公爹是咱们庐泽县的主簿,新姑爷从小就念书,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家。家里情况又简单,上边就只有一个老祖父,一对公婆。要不怎么说还是咱们雪樱福气好呢!我从小就看着这小丫头招人喜欢,身量苗条又高挑,瓜子脸上丹凤眼,就是好福气的样貌。”
说了一连串吉利话,王媒婆看看姜家的妇人,只是看着自己笑也没个要打赏的意思不免腹诽:到底是做继母的,真是一个子儿都不舍得出。说吉利话讨彩头的念头放下了,又真心实意地对新娘子交代着:“到了婆家可得勤快点。可别以为嫁了人还是在家里做姑娘呢,五更就要起床,先做早饭,做了早饭要侍候公婆。呀,这打扮自己也不能忘,哪儿有男人不爱俏的?这一日三餐、早晚请安都得做到······”
话还没说完就被清脆的声音打断:“到了婆家要起这么早?还要做这么多事?这分明是要我姐姐去做苦力啊!”
王媒婆不悦地看过来,一旁的妇人连忙捂住说话人的嘴吓唬道:“雪桃你胡说什么?今天可是你姐姐的喜事,你再胡说我就打你了。”
红盖头已经盖着了,王媒婆看不到新娘子的神情,但想着刚才那小丫头说的话,还是决定好心安慰一下:“雪樱你可别听你妹妹胡说。她还小不懂事。这女子到了年纪嫁人都是这样子,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伺候公婆,只要你做的好,就是好媳妇。明天是你到婆家的第一天,可不敢偷懒,要勤快些才好。”
盖头下传来一声轻柔地回答:“谢谢王婆,雪樱知道的。”
王媒婆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着那妇人说:“姜家的,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去门口看着点儿了。”
剩下的话没说完,可是妇人却已经懂了她的意思:向来都是抬头嫁女、低头娶亲的。男方来接亲时为了抬高新妇,女方家要故意不开门,男方则要撒上些糖、蜜饯、铜钱,这么闹上一闹多得些彩头才肯开门。寻常百姓家这礼节只是图个热闹,撒的都是糖果、花生等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可是今日来接亲的是林家。这在庐泽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想来那铜钱必不会少,没准儿攒一攒都够姜家一月开销了。
姜家的和王媒婆都不肯错过这彩头,心照不宣的去院子里等新姑爷。
两人一走,房中就剩下了新娘子和姜雪桃。姜雪桃凑到跟前嘀咕:“姐,你听我的,要是林家人欺负你,你也不要太忍气吞声,不然他们会蹬鼻子上脸的。”
姜雪樱柔柔地说:“你就胡说吧。咱们在家里也是每日洗衣做饭的,到了婆家做些活儿也是应当的。”
听了这话姜雪桃便笑着说:“还没嫁过去呢,已经帮着姐夫他们说话了。”
姜雪樱满脸绯红,幸好盖着盖头,她正要说什么,只听院外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院子里一片喧哗的热闹,姜雪桃赶忙把一个荷包塞进姜雪樱手里:“这是两块点心,姐,你要是饿了就垫一垫。”
哪有新娘子这么馋的?姜雪樱正想拒绝,姜雪桃就跑出房外到院子里去凑热闹了。
院子里热闹非凡,房间里却陡然只剩下了姜雪樱一个人,她不由得握紧了那荷包,手心也沁出了细密的汗。
院子里的热闹很快就越来越近,门帘被挑开,王媒婆大嗓门地喊:“新姑爷来啦!新娘子要出门子咯!”
王媒婆和姜家的一左一右搀扶住新娘子,雪桃和邻居家的几位妇人簇拥跟在后头,送新娘子出了院。
院外是一乘小轿,一个也穿着一身红衣的年轻男子骑着马。
姜雪桃小声嘀咕:“来接亲怎么一直骑在马上不下来?”
旁边姜家的给了姜雪桃一胳膊肘,姜雪桃便立刻不说了,只是颇有些泪眼汪汪的看着新娘子上了轿子离去。
喜事都是办在娘家的,姜松语作为岳父早就被人接去林家吃酒了,林家又差人送来一桌席面给留在姜家的母女二人吃。
酒菜摆满了一桌子,都是些好菜,姜雪桃却有些不快:“爹爹带着小弟去吃席面,怎么咱们不能去?”
姜家的正夹了一大筷子鱼肉往嘴里送:“林家现在的家主可当着主簿,当然是有些规矩的。”
姜雪桃叹口气:“那姐姐······”
姜家的瞪着眼睛打断:“什么姐姐?小弟和你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不和小弟亲热亲热,倒是一天和姜雪樱亲热?这一桌好菜还堵不住你的嘴?你要是不吃就出去玩儿去,别杵在老娘跟前倒胃口!”
姜雪桃不敢再说话了。
而第一次坐轿子的姜雪樱也觉得极不习惯。轿子颠簸了一路好容易到了,她也只能任由旁人搀扶着她,这种看不清路的不安全感让她很不舒服。
跨过了大门、火盆,很快地上就出现了一个软垫,有人递过来大红的喜缎,姜雪樱捏在手中,想着另一端正捏在自己的夫君手里,忍不住脸上又是一阵火烧。
跪在垫上,听着司仪的话“一叩首二叩首三对拜”后,又来了妇人搀扶着姜雪樱向里走。
身后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喧闹声,姜雪樱却是一路走向安静的房间。妇人搀扶着姜雪樱坐在床上后也就走了。
姜雪樱只觉身下有什么东西硌着,伸手摸了半天拿起一看原来是花生、桂圆一类的。又想起来这些东西的寓意是“早生贵子”,姜雪樱烫手似的又赶忙将这些东西丢回床上。
一早起来就梳妆打扮,又怕路上内急出丑,姜雪樱连口水也没喝,此时坐在这里已经又累又饿又渴了。
姜雪樱有心想去桌上倒杯茶喝,又怕夫君进来后发现自己掀了盖头觉得自己是个不知礼数的新妇,又忍下了。
突然间摸到了怀中的荷包,想起来那是雪桃给自己的点心,心中不由得一暖。
点心虽小,却也垫了垫肚子,叫姜雪樱不至于饿的太难受。
姜雪樱就这样坐定般,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觉得神思恍惚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姜雪樱想到这就是自己的夫君林念春,羞赧更甚,低垂着头。那身影带着酒气而来,一下子也坐到了床上。
还没等到姜雪樱做好心理准备,红盖头已经被掀起,姜雪樱吃惊之余又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正好和一双有些迷离的桃花眼对上:原来夫君生得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亮晶晶。
姜雪樱只一眼就害羞地低下了头,却没注意到林念春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愠怒。
林念春陡然站起身,兴许是喝多了酒,身子有些摇晃,姜雪樱忙抬头去看。只见他径直走向高高的烛台,一手还拿着花剪,似是要去剪烛芯,可是却走的七扭八歪,姜雪樱心里担心,眼见着那身子晃得厉害,姜雪樱起身冲到他身边接过花剪说:“放着我来。”
姜雪樱专心剪烛芯:新婚之夜这蜡烛可是要燃上一整夜才寓意着新人长长久久的。
等到她剪完烛芯才低头迎上了一双带着怒气的眸子。
姜雪樱还没想到为什么夫君会带着怒气,就已经被男人抱到了床榻上。开始解她身上的衣裙。
王媒婆虽然隐晦地说了几句,却没有说会是此刻这样的情景。
俊秀面容的男人沉着脸毫无喜色,却压着姜雪樱的身子,姜雪樱惊恐之下伸手去推他,却根本推不动。三下五除二,嫁衣都被解开,只剩下了身上的一件水红色鸳鸯肚兜。
姜雪樱感觉到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一凉的瞬间,就看到自己花了三个月功夫才绣好的肚兜被甩出去,再接着就是带着怒气的男人压上来。
与林念春斯文俊秀的面容极不匹配的是此时他狂风暴雨般的动作。姜雪樱身下一痛,连呼吸都一滞,但是林念春却并不怜香惜玉,只是毫不留情地继续动作着。
痛意与羞耻感交织在一起,叫姜雪樱泪眼模糊,只能看着上方的天花板,祈求着痛苦的时刻快些过去。
男人翻到一边,带着醉意睡着了。
姜雪樱只觉身下很痛,起身时才发现铺在红色被褥上的一块白色绢布已经落上了点点红梅。
本就一日没吃没喝的她那点子力气也在方才的挣扎中耗尽了,好半天她才从床上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发痛的喉咙得到了水的滋润变得好受多了,她捡起床边的肚兜,一件一件穿好衣服。
床上的男人已经睡着了,发出了深长的呼吸声,他的面容还是那样斯文俊秀,仿佛与刚才对自己施暴的不是一个人。
姜雪樱咬着唇,抱着双膝蜷缩在床尾,好像是怕他突然醒来又欺负自己。
过了许久,才终于支撑不住困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