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化雪追风去》青云悦悦

12、第 12 章

　　姜雪樱心上不免惆怅：原来不仅是在林家自己是个外人，现在，到了姜家自己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了。

　　无人欢迎，姜雪樱吃过饭只能苦笑着说：“雪桃你在家里好好练女红，我这就回去了。”

　　姜雪桃拉住姐姐的手：“姐，林家会欺负你的。”

　　姜雪樱笑着安慰她：“没事的，我再怎么说也是林家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倒是我不好，不该把这些事告诉你，倒是叫你小小年纪就对嫁人害怕了。”

　　说罢，姜雪樱看看禁闭的房门，只轻声交代雪桃：“我走了。”

　　姜雪桃十分不愿意却没办法，只能看着姐姐走了。

　　游魂一样走在街上，天色渐渐黑下来，姜雪樱慢慢地走回林家。

　　而此时林家也在为姜雪樱的离去商议。

　　“你连你自己的媳妇都看不好吗？”周洁最近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就来气。

　　林念春这几日一心忙着收拾房子接绵儿进来，哪里顾得上姜雪樱：“腿长在她的身上，难道我还能管着她不成？”

　　林梦秋也在一边帮腔：“就是，她爹爹不过做着一个小官儿，能嫁给我哥哥就该知足了。如今她没保住孩子，哥哥再娶一个嫂子又怎么了？她倒是先委屈上了，还敢离家出走。那就由着她去好了。”

　　林念春本是个心软的人，听了林梦秋这么说反倒有些担忧：“儿子是不喜欢她，可是她这样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周洁翻个白眼：“她能去哪儿？左不过是回了娘家。你也不用愁，要是她不回来，等到把你的新人接进来了，你亲自去一趟姜家，给你岳丈道歉，把人接回来就是了。”

　　事儿就这么定下了，林念春也就回了自己的东厢房。站在新房门口打量着，心里很是高兴，后日就是绵儿进家的日子，往后，两个人就可以长相厮守在一起。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有声音，林念春回头一看，正是面容憔悴的姜雪樱。

　　这倒是省了去姜家跑一趟了。林念春本不想理会，又想后日绵儿进了家门，总是要长久地和姜雪樱相处的，于是也就抬步跟进房间。

　　姜雪樱听到了林念春跟着自己的脚步声，心却微微有了一些期待：自己一日不在家，他于情于理总是要问上一问的吧？

　　林念春进屋坐在窗下的圆桌边：“这事你知道的吧？”

　　姜雪樱坐在床边：“何事？”

　　要把这事直接讲出来倒是让林念春不好意思：“就是后日有人要来与你作伴的事。”

　　姜雪樱以为夫君是要有些什么话对自己说，却不想还是说旁人，方才有的那一点期待落空了，只轻轻地回一声：“哦。”

　　林念春却并不离去，而是继续说：“她性子和顺，最是个柔弱的人，要是她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那必定是无心之失，你千万不要同她计较。”

　　姜雪樱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只见他也许是想到了那人，眼睛里全是温柔，嘴角也不自觉挂着微笑。这样的神情他从未对着自己流露出过。

　　姜雪樱垂下头：这话倒像是提前预备下的一个陷阱，倘若日后自己和这位妹妹有了任何的冲突，岂不是林念春都要归在是自己与她过意不去了？

　　没得到姜雪樱的回应，林念春心上有些微恼，也不愿再多说，直接站起身就出去了。

　　门被关上，姜雪樱四处打量着这房间：白天回了自己过去和姜雪桃一起住的小屋，相比之下，林家的这家房大的多，可这大也显着空，自己不过小小一条身躯，又何必用得了这么大的房间呢？

　　姜雪樱突然就死心了。也罢，就这样吧。就这样在姜家扮演好一个好儿媳也就是了，就这样混着吧······

　　不管林念春如何郑重，但是绵儿也终究就是一个妾室，又何须大张旗鼓呢？林念春只得在自己预备的房间里贴上大红喜字，又备了许多点心吃食，还命陈婆子去如意楼买一桌酒菜回来。

　　“二少爷！这如意楼早就没了！老身从哪里去买这酒菜？”

　　林年春这才想起来如意楼已经没了，打着手说：“不论从哪儿弄来，横竖是要在新房里摆上一桌酒菜的。”

　　陈婆子只好答应着去了。

　　妾室只能晚上进家门，林思远虽然支持儿子纳妾，却觉得到底不过是个妾，更何况还是个孤女，也就不愿多给更多的体面了；周洁则是看着儿子如此为这个女人神魂颠倒，还没见面，就已经不喜上了，更是不愿抬举了叫她得意。

　　所以一顶小轿把绵儿接进家的时候，林家在黑暗中似乎与往日并不相同。

　　林念春亲自扶着绵儿从林家后门进来，回了早就为绵儿准备的房间，得意地说：“这房里一应陈设皆是我亲自备下的，你看看可还喜欢？”

　　绵儿四处看看，羞涩地低下头：“恩公有心了。”

　　林念春笑着拉住她的手：“还叫恩公？”

　　绵儿笑着说：“夫君。”

　　烛光下，林念春只觉得绵儿看起来更加娇俏可人了。

　　姜雪樱这一夜睡得不安稳：梦里似乎也有女子的娇笑声传来，再到后面则是孩子的哭声，梦中的姜雪樱也流着泪。

　　到了第二日，姜雪樱坐在妆台前，想了想，将银发簪插在发髻中后又带上了碧水珠的那对耳坠。

　　等下早饭终于是要见那女子了，姜雪樱不愿让人看了笑话，于是也细细地用粉饼遮住了憔悴的神色和青黑的眼下。

　　只是意外的是，今日全家人都到了，却唯独少了林念春和那昨夜进家门的女子。

　　周洁脸上就不太好看，林思远脸上也有些，唯有大哥林语夏偶尔向外头张望一眼，脸上全是羡慕的神色。他的这副神情落在大嫂周莲儿眼中，气得周莲儿直翻白眼。

　　好在没有等太久，林念春身后就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进来了。

　　周洁虽是不喜可是看一眼旁边的林思远也黑着脸便先开口说：“妾室进门向正妻敬茶就是了，先吃饭吧。”

　　林梦秋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女子头上的珠钗：一枚白莲造型的发钗下垂着一排流苏，她轻轻一动作就随之摇动，耳下垂着珍珠。这几样首饰真是特别！

　　姜雪樱当然也看在眼里，想想自己满身不过头上一支银发簪，心上就有些发苦。恰巧听到婆母发话，就打算盛饭。

　　姜雪樱只顾着盛饭，却听到婆母冷哼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就听到婆母说：“念春，你这妾室真是太不懂规矩了，哪里有她坐下的道理？”

　　姜雪樱抬眼去看：可不？那女子已经柔柔地坐在了林念春身边，听了这话吓得花容失色就要起身，却被林念春摁住了。

　　“娘，绵儿身子不方便，等她好些了再行这些规矩。”

　　周洁知道这是在说绵儿有身孕的事，却更是不满：“当初雪樱不方便的时候不也还是照样行规矩？”

　　谁知道林念春却直接说：“所以绵儿的孩子得小心着才是。”

　　周洁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姜雪樱却愣在了桌边：孩子？自己小产不过月余，这新人昨夜才进家门就有了身孕？

　　大嫂周莲儿倒是走过来站在姜雪樱身边，拿过姜雪樱手中的碗盛饭，任由姜雪樱站在一边发呆。

　　林家人对着 姜雪樱有些理亏所以纵使姜雪樱有些失态他们也只当没看见。

　　等到大家吃过走了，只剩下了妯娌俩人，周莲儿倒是拉着姜雪樱坐下来。

　　姜雪樱还是那副呆呆的失魂落魄样子，周莲儿却叹口气：“妹妹，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还是要想开点儿呀。这男人就是这样，”说到这，周莲儿想起了林语夏近来那话里话外的羡慕不由咬牙切齿道：“男人就是这样朝三暮四的，恨不得娶八百个呢！都怪你我命不好，没能早些生个儿子出来。”说到这儿，又想起了姜雪樱小产的孩子和自己始终没能有孕。

　　搞不好，过些日子，林语夏也要纳妾了。

　　周莲儿一想到这个就惆怅起来，也没心思安慰姜雪樱了，胡乱扒了几口饭就收了饭桌自己回了房。

　　姜雪樱回了房间，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终于任由着泪水恣意地流下来。

　　原来，只有自己在为自己那失去的孩儿悲伤！原来，自己那些痛苦的晚上，而自己的夫君却都在与人欢好！

　　姜雪樱的泪水流了又流，冲掉了她今日细细抹上的脂粉。而显出晦暗的皮肤来。

　　她才出嫁半年，就仿佛已经过完了一生那么久。而身处在林家这样的牢笼之中，她却无力挣脱。

　　夫妻不睦，夫君另有新人，往后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姜雪樱做过了努力，可是夫君就是不喜欢自己身量高，她总不能把自己的腿锯掉一段吧？

　　罢了，就算不为着林家，那就为了姜家吧。

　　雪桃还没有说亲，自己的德行代表了姜家女在媒人口中很是关键，就让自己为妹妹吧，在这林家继续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