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记》宋晴天

5、姐姐就是老大

　　翌日，暖风吹的微醺，阳光都是温柔洒在人间，是难得的明媚好春光。
　　沈景煜的内心却没有天气般平和开朗。小少年仍然穿着翠绿色的衣衫，高高马尾以玉簪挽起，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却写着难堪二字。细看下，少年手里正握着一张皱皱巴巴的宣纸，上面有几个歪扭潦草的字迹写着“巷子见”。
　　夫子合上书册，嘱咐下各自需温习的功课便转身离去。
　　“走啊谢景煜，平时夫子前脚走你可是后脚就等不及离开了，今日怎么还不舍离开似的”有同窗招手唤他同行，小少年不自然地连连摆手，“你先走吧，我今日...我今日要等我阿姐一起回呵”。
　　说罢却仍是踌躇着装作收拾东西，迟迟不离开。
　　“不是要同我一起回家，走吧”
　　一声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谢景煜抬头看去，竟是沈明月穿着一身天青色百褶裙，身段纤弱，头发梳了两个团子鬂，一双眼睛像是小鹿般灵动。看到沈景煜的目光，沈明月抿嘴露出微笑，
　　“怎么，看到阿姐竟如此惊讶？”
　　小少年竟像是看到救星般露出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向沈明月走了两步脚步忽而慢了下来，似是犹豫了许久后懦懦开口道，“你...你先回去吧，我还...还有事情处理”。
　　“哦？”女孩露出一个狡黠地笑，
　　“喂沈景煜，你是不是惹到什么麻烦了”
　　少年像是被说中了心事，面露几分尬色，两手在衣袖内握紧，嘴上仍是硬生生道
　　“我是堂堂沈大将军的公子，谁人敢惹我麻烦，你...你莫要多管闲事了！”
　　“沈景煜，说的没错。”
　　女孩突然收起笑意，一字一句道，
　　“你是沈大将军的公子。父亲在外征战沙场，杀外敌除奸佞，身为他的儿子，你自要打起精神来。若有人欺你十分，你便反击十二分，不会使刀剑，你至少还有拳头，断没有遭人欺负还要忍气吞声的道理”
　　说罢，女孩定定看着少年，“现在，告诉我，你究竟惹了什么麻烦？”

　　小少年听完已泪水决堤般涌出，委屈倾诉起来。原来学堂里的几个公子哥儿看沈景煜不顺眼很久了，许是他嘴巴甜在学堂对夫子礼貌有加，没事还会帮夫子或学正做些跑前跑后的杂活儿，在那些公子哥儿眼里便成了“狗腿子”般的鄙夷行为。
　　昨日便有人拿了号称是前朝书法大家的《行云帖》，以让大家传阅观摩的名义流转到了沈景煜手中，却不知为何再打开的时候已被墨迹晕透。那人是李丞相的小儿子李居，便不依不饶，说是沈景煜弄坏了无价之宝，定要父亲讨回公道。
　　十岁的孩童哪里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更不会去想堂堂丞相怎会因为小儿玩笑去找镇远大将军的麻烦，只听下人说丞相位高权重，怕是自己惹下大祸，若是还要连累爹爹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于是便应他们要求到巷子里，任由那群顽童取笑打骂，甚至将他脸按在冰水里看他扑腾挣扎来取乐。
　　沈明月已经气的说不出话，这弟弟平时看着在家里耀武扬威，在外头竟成了纸老虎任人处置了。她表情冷的像要结成冰，目光像腊月寒天的冰锥，
　　“带我去”。

　　几个华衣少年正百无聊赖等在巷子里，不等小厮禀报，沈景煜已经站在他们面前。
　　“哟，我还当沈公子不敢来了，正想回去告知父亲个中原委要父亲为我讨回个公道呢”为首一个高个子少年道，少年比同龄人要高还要壮实些，生的肥头大耳，正是丞相的小儿子李居。
　　“李公子说笑了”
　　沈明月从后面悠悠地走出来，“前朝的行云帖竟被李公子当作不值钱的物件随手就拿了出来，不愧是丞相府的公子，都说丞相府中富丽堂皇，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今日算是领教了”
　　话锋一转，“不知圣上可否知道丞相府这富可敌国的家室？或许我可以在春日宴之时代为传达，举手之劳倒也不足挂齿。”
　　李居的脸色一变，他已至束发之年，父亲自是自小灌输朝堂上这些曲曲绕绕，春日宴圣上体恤边关将领，每年都会宴请文武百官并对将士们进行犒赏，沈睿作为镇远大将军自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原是看沈景煜不顺眼想吓唬吓唬他找些乐子罢了，若让父亲知道了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嘴上却道“你弟弟弄坏了行云帖的真迹，这可是无价之宝，我自是不怕对峙的”
　　“哦？可是前朝柳易的行云帖？”
　　“那是自然”
　　“自是如此，那更是说不清了，前朝柳易可是说过许多对当今圣上大逆不道之言辞，李府竟将此人物件当作宝贝，是不是也别有用心？”
　　此话一出，几个正嬉笑看热闹的公子哥儿都愣住了，圣上乃前朝令妃之子，因与太子党派意见大相径庭而对立两边，柳易乃是太子门徒，当朝丞相竟私自收藏其作品还当宝贝供起来，任谁听了都生出点其他心思。
　　“休要胡说！”李居脸涨的通红，怒气冲冲的圆脸配上人高马大的身子竟有些滑稽，“今日...今日本公子懒得同你们计较！哼”
　　说罢拂袖而去，步履飞快，竟像是要赶快逃离。其他几人也悻悻离去。
　　沈明月回头，看到沈景煜正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己，“阿姐，你太厉害了！你以后就是我老大！”
　　女孩哭笑不得，几句话竟然收了个傲娇弟弟。嗯...想来也不算坏事。
　　“那你以后跟着我，可要事事听我话”
　　“一定！”
　　二人随即说笑离开。
　　殊不知二楼酒楼的角落正坐着两人，将刚刚发生之事尽收眼底。一身玄青色长袍的少年玩味地敲着手中的瓷杯，高高束起的乌发随春风飘逸，他五官生的极为精致俊俏，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说“我看这盛京城也很有意思”，眼神却冷漠的很。
　　旁边的红衣少年看起来要开朗许多，他坏笑着问“二哥，那可是沈将军家的大姑娘，你俩倒是门当户对！”
　　“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