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晚》远山暮雨

14、拒绝

　　第二日一早，豫禾照例推开门，屋内却没人......那人夜里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走就走罢，也省的自己提心吊胆。豫禾现在就盼着林远朝那边有好的结果，仔细算算，林大哥走了快三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半月后，盛擎带人围了守备府，锦衣卫以南京守备杨增善欺压良民，贪污渎职为由，查抄了杨府，杨增善被压起来还不消停，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小人，知道我是谁吗，敢抓老子，小心你们人头不保！

　　”盛擎使了个眼色，立即又属下将一块破抹布堵住他的嘴。盛擎冷笑，“”哼，除了皇上，能让锦衣卫人头不保的还没生出来呢”，锦衣卫自守备府查抄出来大笔银两，最重要的是从密室中抄获的往来文书及信件，这些东西，足以诛某人九族了。

　　等一系列罪证递到皇帝龙案，天子大怒，又有兵部尚书递上奏章，告原户数尚书，现任阁老杨鸿，在任职期间，勾结外贼，贪污隐匿军饷，导致军中缺衣少粮，几千军士没有冬衣，在边境战争中无辜丧命，朝廷一再吃败仗，皇帝气急，没想到自己最宠信的大臣，尽然是如此的该死，直接把奏章砸在地上，“查！彻查到底！”

　　盛擎将最终结果递交锦衣卫指挥使，毕竟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指挥使大人眉头拧成了绳，还是硬着头皮报到皇帝跟前，原来这杨鸿是信王的人，这信王是皇帝的叔叔，当初皇帝被俘的时候，想篡权某位，随拉拢了杨鸿，为了敛财，这二人胆大包天，勾结漕帮，在运输饷银的过程中偷梁换柱，把银子转移了，后来信王事败被杀头抄家，但是没人知道这笔银子的下落。几日后，杨鸿经不住锦衣卫严刑拷打，终于招认。朝廷派兵在杨增善南京郊区的一座庄子里挖出了失踪多年的饷银。

　　朝会之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杨鸿被判极刑，其余亲族男丁全部流放，女人充入教坊司。又有程阁老代甘肃总兵刘成递上奏章，替原怀远将军林许平反，“陛下，因林许无意中探得杨鸿秘密，才被陷害甚至毒害，忠良无辜枉死，是我朝廷的损失啊 ！”皇帝很是感慨，又一次对自己的政绩质疑了许久。

　　，

　　朝廷的赦免诏书十日后抵达边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怀远将军林许为忠诚良将，特为其平反，林许之子林远朝，为栋梁之才，特封为宣威将军，任在甘肃总兵手下任值。”林远朝接过圣旨，面朝京城方向跪下，一向刚硬的年轻人眼中含着累，“父亲，您听到了吗，朝廷为您平反了，林家无罪！您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磕了三个头，久久不能平复。

　　宁王上前拍拍林远朝肩头，年轻人，任重道远啊！林远朝单膝跪地，“多谢王爷！”

　　“起来吧，是金子总会发光，你非常人，才能自然不会被埋没，以后好好干，要为我朝廷尽忠尽责啊！”，林远朝俯首，“王爷放心，林远朝自当以家国为己任！”

　　林远朝整理一番，随即辞别宁王，到总兵府报到，刘总兵自然又是一番恭喜鼓励之言，冯若雪上前行礼，“林大哥，恭喜你终于达成所愿，为林伯父平了反，以后定然会一切顺遂！”，林远朝作揖道，“多谢小姐，一直以来，大人林某多加照顾，此次事成，多亏总兵大人出手相助，日后林某定当为大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力！”，

　　总兵大人抚须大笑，“好，我有一个好女儿，如今又有了一员良将，要是在多一个好女婿，那就更美了，哈哈哈！”，冯若雪跺脚，又羞又气，“父亲，您胡说什么呢，不理你了，”转头跑出去。

　　林远朝听了这莫名其妙的话，反而皱起眉头，刘总兵不理冯若雪，笑着说道“明远啊，怎么样，若雪虽说是我义女，却像我亲生的一样，人也柔善，相貌也不差，老夫给你们保个媒如何。”

　　林远朝听了这话，很是尴尬，他没料到这总兵大人说的是这个意思，立马请罪，“恐怕要辜负大人美意了，小姐端庄淑丽，明远自知不配，况且不瞒大人，家父生前曾为属下定下一门亲事，当初属下流放至此，父亲受牢狱之灾，正是那女子替属下尽孝道，照顾家父，又不远千里来告知家父遗嘱，属下，实在是不能负了她，还望大人恕罪！”

　　刘总兵问，“你说的可是若雪救下的那名女子？不是说是你妹妹吗？”“正是她，只是当初为了避免麻烦，只称是兄妹，”，刘总兵叹息一声，虽觉得可惜，心里却也不得不赞赏，“起来，起来，我不过是一说，你恐怕也知道若雪的心思，我虽爱女心切，却也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放心吧，而且你那姑娘虽是女子，却敢做平常男儿都不敢做的事，可见是个好的，等安顿下来，你把它接了来，届时老夫亲自为你们主婚如何？”盛擎行礼道：“多谢大人！”

　　晚上，冯若雪照例去书房给义父送宵夜，结果侍女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父亲，这是顿了三个钟头的鸡汤，您快来尝尝！”，刘总兵端起来喝了一口，“丫头啊，你身体弱，这些事交代给下人就行了，别那么操心，自己多歇着。”

　　冯若雪笑着说，“我好着呢，不过就是盯着他们做而已，也就是父亲疼我。父亲整日忙着军中事务，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义母前日来信，还说让我看着您呢，好不容易这两年安稳些，不然就您的老寒腿，可有的罪受。”

　　刘总兵哈哈大笑，“这老婆子，就是瞎操心，哎，这么多年，你义母在京城替我尽孝，也是难为他了”，犹豫了一下，干脆直说，“你义母那我倒是不担心，左右再有一年，这甘肃总兵朝廷就该换了，到时候肯定是要回京述职，倒是你，当初你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如今你年纪也到了，要是能给你你找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冯若雪摇头，“我要一直陪着父亲和母亲，那也不去。”，“胡说，哪有女儿家不嫁的，又叹了一口气，“按说明远是个不错的人选，为人正直，又有才能，今日我本想给你们做个媒...谁知道明远言明他有未婚妻了，”刘总兵有些惋惜

　　冯若雪惊了一下，“什么，他有未婚妻？这......”，“就是你救下的那个姑娘，我看明远的话语，也是非那姑娘不娶啊！”

　　看着呆愣的冯若雪，刘总兵有些不忍，“若雪啊，为父也看出来你喜欢他，要不我再去提一提！为着前程，那林远朝总会考虑一二！”

　　冯若雪回过神来，强撑笑了笑，“不，父亲千万别这样做，林大哥和豫姑娘是共患难过的，旁的人是插不进去，如果为着我一人，父亲用权势去压他，即便林大哥同意了我也会看不起他，我更会看不起自己，况且，林大哥是个将才，我不能为一己之私，让他心生芥蒂，也让父亲失去一个左膀右臂，那样若雪就是罪人了”，刘总兵欣慰的看看她，“丫头啊，你能这么想很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回到房间，冯若雪很是失落，丫鬟玲珑劝说，“小姐，您那么喜欢林公子，为什么不让大人替你做主，那豫姑娘哪里比得上小姐，只要那林公子不傻，肯定选小姐啊！”冯若雪斥责道，“不许胡说，豫姑娘能在林家落难之际出手相助，又不顾艰险来寻他，这一点，就是十个我也比不上，林公子是我的恩人，豫姑娘又是我欣赏的人，视为姐妹的，以后不要让我从任何人口中听到他们的不是！”玲珑小心道：“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冯若雪身体一向弱，思虑一多，更是不好，接连病了几天。“让父亲担心了，是女儿不孝！”冯若雪笑笑，刘总兵也是直叹气，“你义母前日来信，提到你年纪也到了，想接你回去，在京城为你寻一门好亲事，这样为父也能向你爹交代了，另外，最迟明年，朝廷的调令就要下来了，届时为父也是要离开西北，所以我想不如先送你回京城，那边比西北暖和，对你身体也好。”

　　冯若雪并不惊讶，“其实我也想跟父亲说这事，义母在京城孤单，女儿回去也好多陪陪她！”，“那就这样吧，等你好些了，我让你二哥送你回去！”

　　冯若雪启程前专程去见了林远朝，送上一间亲手缝制的衣服，“林大哥，若雪手艺粗糙，您别嫌弃！”林远朝汗颜，“多谢小姐，林某辜负总兵大人好意，对不住小姐了！”，冯若雪摇头，“这是哪里话，当初若不是林大哥，我恐怕凶多吉少，你没有对不住我，只要别对不住豫禾妹妹就行了，我与豫妹妹一见如故，也是一心希望她幸福，林大哥莫辜负了豫妹妹！”，林远朝双手抱拳，“小姐放心，林某敢不遵命！”

　　次日，冯若雪在自己义兄的护送下，启程归京，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空，身后漫漫黄沙，或许，这就是离别，也是新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