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分裂[水仙]》家独行菜

3、第 3 章

　　昆仑山终日清冷孤寂，季玦担心师卿的孤单，便想招些玩伴来，俗称天子伴读。

　　后面干脆搞了个学堂，各大门派都抢着吧自家的尖子生送入学堂，这可是离神最近的地方。

　　其实一个人或者多个人，师卿倒是无甚所谓，季玦不那么觉得，她便遵从师尊的旨意尝试与同龄人相处。

　　春日阳光懒懒洒在枝头尖俏的绿叶上，一位俊秀的少年悄悄遮住了阳光，把一朵花插在师卿发间。

　　“李越。”师卿从假寐中抬头。

　　少年跳开了，嬉皮笑脸的，“这不是来给你赔不是吗？”

　　鬓边梨花柔和了师卿的神情，一射阳光打在她脸上，无暇的皮肤白皙的恍若透明，梨花黯然失色。

　　少年想下次可以多带着精巧的首饰给师卿，师卿总是一根发带，简单一束，简直暴殄天物！

　　“又借我的名头下山了。”师卿说。

　　“都是兄弟不用客气~”少年张扬的笑容，下意识想搭师卿的肩膀又缩回去，“执事长老可不敢罚你。兄弟，你的头号太好用了，是这个。”

　　少年竖起大拇指，师卿的身上被季玦下了保护禁制，只要非他本人碰到就会受到真火灼烧。

　　“山下有什么？”

　　“集市之类啊，馄饨，烧烤，卖糖人的小贩，皮影戏，酒楼……可比山上有意思多了。”

　　师卿看着手中的话本，少年说的这些她只在书上见过。

　　“下次带上我吧。”

　　“好啊，我还以为你对这些没兴趣呢。”少年拍拍胸脯，“放心吧，跟着小爷保证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昆仑山的法阵被触动，不过这次偷溜的人不同，季玦分了一块神魂在后面坠着。

　　然后他看着少年少女一起逛集市，吃美食，在少年买下一朵珠花准备插师卿头上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热闹的集市里，神在街巷现出身影，华丽的衣袍拖曳在地，师卿回首，季玦就站在灯火阑珊处。

　　她身旁的少年顺着师卿看到形貌不凡的男子，还以为是昆仑山的执法长老，下意思的挡在师卿前面。

　　“……师尊”

　　“济清神君，见过济青神君。”少年眼中出现仰慕，又想起他们是偷溜出来，在神尊心中的形象肯定完了，少年心中哀嚎，面上强撑镇定。

　　季玦看也没看少年一眼，只盯着师卿，面色有些阴沉，“跟我回去。”

　　“是，师父。”师卿还没来及的和少年道别，就被季玦施法瞬移到昆仑殿中，她回头的动作被季玦看在眼里，眼底神色更暗。

　　“你修炼至第几层了。”季玦问的是混沌诀。

　　“第二层。”

　　师卿的进度让季玦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师卿以单灵根的吸收速度修炼混沌诀，自然比五灵根要快上不少。

　　“第二层突破第三层有一个门槛。”想到师卿轻而易举的便被那毛头小子骗下山，季玦开始反思，是否是自己拘束了她，正好师卿修为已至金丹，突破元婴需要入世历心魔结。

　　元婴之后才是真正的踏入修仙之途，起道号，选修自己的修仙之道，从一而终，直至飞升。

　　“为师带你一同下山历练。”

　　师卿虽少与人接触，但也知道少有徒弟历练师父跟着的道理，不放手的雏鹰永远无法翱翔于天。

　　不过，她对此并无意见，就像季玦施加在她身上名为保护，实为占有的禁锢。

　　“多谢师尊。”

　　……

　　翌日，师卿到学堂找老师请假，却不见李越。打听得知，李越有要事处理，被急召回师门。

　　师卿没说什么，上山了。

　　季玦收敛了周身修为，幻化成一位平平无奇的青衣客，带着徒弟下山了。

　　此行除了入世历练，还需要寻一些材料，为师卿铸造一把剑。

　　季玦并不急着赶路，他想在一路上与师卿培养感情，因为师卿性情冷淡，点一下给一个回应，加上她喜爱修炼，这几年季玦与她仅有的几次交流也只停留在道法修炼上，再这么下去真成师徒了。

　　雨花城，细雨如丝铺再青石板桥上，师徒二人进了城，进城时师卿便察觉到雨花城非同寻常的安静。

　　道路上不见行人，家家闭门掩护。

　　若是常人可能心里犯怵，就绕开这城，师卿却不，季玦世间唯一的神就跟她在一起，有什么地方不敢进，即使没有季玦，师卿也会进去，金丹修为在边缘地带不算弱，她更有无数法宝傍身。

　　师卿停下脚步，城中唯有一家酒楼大门敞开，大堂里还有人吃酒聊天看着好不热闹。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迎上来。

　　“两间上房，再上一桌好酒好菜来。”师卿看了眼大堂喝酒的人，大部分像城中百姓，一小部分穿着白衣白鞋，戴着佩剑像是仙门中人。

　　“好嘞，您稍坐片刻。”

　　跑堂的伙计和掌柜看着也像凡人，毫无修为。

　　师卿拿出一块极品灵石，钱财动人心，若揣着巨宝的还是以个懵懂小儿那就更妙了。

　　“银子是什么？我身上只有这个，你看可行吗？”

　　师卿拿出极品灵石时，整个大堂为之一静，这块灵石足以买下几十间这样的酒楼。

　　掌柜眼睛黏在灵石上，小心打量着师卿的行头，苦着一张脸，哭诉道，“哎呦，这小店怎么找的开啊，客官还有更小的钱币嘛。”

　　“不用找了。”师卿随手放下灵石，灵石与木板相撞，发出清脆悦耳“咚”的一声。

　　“好的好的。”掌柜的把灵石揣在兜里，笑得合不拢嘴。

　　大堂里的自以为隐蔽的打量视线明显多了很多，季玦不着痕迹的护着师卿，两人在大堂坐下。

　　“道友也是接到师门任务来的？”一位白衣剑客上前攀谈，他想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宠出来的大小姐，视珍珠如瓦砾，供养她一定是一件很花费的事。

　　“我与哥哥只是途经此地，这座城出什么事了，一路走来家家闭门掩护还无人气，连飞禽走兽也没有看到。”

　　问及此事，白衣剑客一脸凝重，“城里有一位魔修作乱，他吸食人的生气修炼魔功，好几位道友都折在魔修手里，我们正是为了铲除魔修而来。”

　　“魔修修为很高？”

　　白衣剑客摇了摇头，“修为只是金丹期，但连元婴期都栽在他手里，那魔修手法诡谲，道友还是小心为好。”

　　“修仙者的灵根灵骨对魔修是大补之物，越是天资高绝之人越是大补，已经有好几位道友被魔修吸干灵气而死。”白衣剑客有些踌躇的邀请，“若是道友不介意，可以与我们同行，一行人总比两个人安全。”

　　师卿摸了摸茶杯的杯沿，这是代表思考的作动，“道友对魔修的情报很了解，莫非你们与魔修勾结，是他的先遣兵。”

　　“道友怎会如此想，我们是接师门任务为除魔而来，怎么会与魔修勾结！”

　　“你说先前来的人都死在了魔修手中，而你们又是初到此地没有接触魔修，那么魔修的情报从何而来，如何笃定他是金丹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道友青口白牙要我如何证明？”白衣剑客明显有些愤怒，但他没有一张巧嘴不会辩驳。

　　一行白衣客中一位娇俏的女子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挽住白衣剑客的手，“师兄，你不要与他们说，他们如此不领情，是生是死也与我们无关。”

　　女子又转头和师卿解释，眼中带着悲伤和愤怒，“师兄好心好意你如此污蔑师兄，好我告诉你，栽到魔修手中的元婴期修士就是我们宗门的大师兄，大师兄死前拼命传纸鹤回宗门，你满意了吗？”

　　“这魔修作恶多端，手法诡谲，我师兄不过好心邀请你们同行，却被你恶意揣测，你死在魔修手里又与我们何干。”白衣女子眼眶微红，掩面擦拭眼角的泪珠，她口中的大师兄显然与她感情颇深。

　　“淮音。”白衣剑客低斥一声，“两位道友还是我们同行吧，此地颇为危险。”

　　“凭什么，师兄这般维护他们，他们该给师兄道歉……”少女似有不忿，但对白衣剑客的邀请并没有反驳，对付魔修仙门中人自该守望相助，她不是心胸狭隘之辈。

　　白衣剑客实在诚心相邀，身后的一行人虽然目有不忿，但明显以白衣剑客的为首，连少女也没有很强烈的抵触情绪。

　　“好，多谢道友。”完全无视了少女要她道歉的话，连谢字都轻飘的像九天玄女纡尊降贵般冷淡，似乎他们本就该求着师卿接受他们的与之同行，她勉为其难的接受他们的保护。

　　像大家族里被宠坏的大小姐，认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他们转。

　　季玦只是宠溺的看着师卿，期间旁若无人的给师卿布菜，扮演一个妹控的哥哥，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分毫，实在高傲。

　　入夜。

　　“道友，此城中唯有城主府被阵法遮蔽，我们想去城主府一探究竟，道友留在客栈怕是落了单，被魔修逮住，可要与我们同行，虽然此行凶险。”白衣剑客敲了敲了师卿的房门。

　　“夜半，正是魔气大盛的时刻，你们为何不白天去查探。”师卿打开门，衣冠整齐她似乎在等待什么，没有更衣睡觉。

　　“查探当然要晚上去，白天天光大亮容易被人发现的。”白衣少女冒出来，似乎很不理解师卿为何问这个问题。

　　师卿默默看着一行人的白衣白鞋，少女理直气壮的说，“这是宗门服饰不可脱下，没这身衣服死在外面谁给宗门报信。”

　　“行吧，走吧。”师卿拿起放在桌上的灵剑。

　　“你哥哥不去吗？”白衣剑客问道。

　　“哥哥修炼呢，他不去。”师卿使用传音入密和季玦打了声招呼，白衣剑客没有阻止，那位哥哥表面看只是元婴初期，但白衣剑客总有些不敢对上对方，不去也好。

　　一只精巧的骨哨缠在师卿手腕上，师卿晃了晃腕间的骨哨，“吹响这只骨哨，哥哥就会来到我身边，不会出事的。”

　　她像是在炫耀有一个好哥哥般，像一行人展示这只哨子。

　　随手拿出一块极品灵石，只怕身上的防身法器不知凡几，更可能有家族大能的神魂标记（一种用来保护后背的防御手段），对着诡谲的雨花城，不知底细的魔修，前来诛魔的仙门子弟，师卿都表现出一种超然的游戏人间的态度，彷佛她是身披羽衣的仙人，可以随时从危险中抽身，有着绝不会受到伤害的底气。

　　因为家世，资质，得到资源倾斜，家族宠爱。被保护的天真单纯的世家小姐。

　　白衣剑客看着表现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卿，幽暗的眼神犹如风中的残存烛火，再施加一些外力就会熄灭。

　　世家和大宗族联手垄断了几乎所有的修炼资源，要想修仙要么拜入宗门，要么加入世家，一介散修即使天资纵横也止步元婴，不是他们天资不够，而是再往上的修炼资源被世家大族霸占，没有足够的灵气丹药阵法供修者晋升。

　　但拜入家族和拜入宗门都意味着要接受规则的束缚，相当于卖身给那个世家，就像跟在师卿身旁的青衣客，明明年纪轻轻化神境界却跟在那名少女身后保护他，甚至做些布菜的活像照顾她的下人，而不是哥哥。

　　世家和宗族用已有的修仙资源吸纳人才，培养的人才为他们效力，帮助世家，宗门争夺更多的资源，如此循环，天下无主的灵山宝地，秘境道法越来越少。各地都划上了宗门与世族的标记。仿佛天下生来是他们的，圈了地盘立下规则，便宣称拥有了这块地的主权。

　　散修若想更进一步便要在各大家族世族的围剿中争夺法宝，杀出一片天，更多的人则是选了另一条捷径，堕魔。

　　魔天生为天道所厌弃，前期修炼速度极快，但后期容易产生心魔走火入魔，魔气有腐蚀人心的副作用，各大世家宗门对这部分资源不屑一顾，甚至因为斩杀魔修可以积累功德，而有意放纵其发展。

　　灯火遥遥相映，城主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