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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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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一定要跟上这只机械鸟。
它把自己带到这陌生的丛林一定能把自己带回去。
快,追上它——
一个白色的人影急奔在原始丛林里。
黄土道旁一道闪电劈在空中,短暂的蓝色亮光照亮烧焦的大树和树下的三人。
其中还有一个死人。
剩下两人都披着蓑衣和斗笠,一人擎起蓑衣一角,为另一人急书的笔墨遮挡风雨,一盏微弱的灯光闪烁在蓑衣内。
这两人竟然在记录被雷劈死的人身上的纹路。
诗云本来看到火光冲来。
却被二人诡异的举动定在远处。
她抹去脸上雨水,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诡异的气氛让她不敢上前。
那二人缓缓转身看她一眼,随即似记录完毕,收箱离去。
从头到尾除那一眼外,理也没有理诗云。
直到二人走远,诗云才缓缓上前,闪电再次照亮了地上的躯体。
死人!被雷劈死的人。
诗云连退几步,闪电再次照亮那被剥开衣衫的焦黑人影,手臂尚完好的地方出现一道道诡异纹路。
刚才那两个人在记录这纹路吗?
“吁!,吕爷,前方道上似乎有人!”赶车的车夫忙勒住缰绳,透过晨起薄雾似乎能看到道中间有个白色人影躺在那一动不动。
他又揉了揉眼睛才呼唤后方的吕方。
这是一只不小的车队,带有大量武士和兵刃,每一辆车上都是满满当当的货物。
吕方一个示意,马上有随从前去查看。
此时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吕爷,前面是个活人,身着锦缎,小人不敢擅动。”很快那探路的武士就回来禀报。
“锦缎?”
“对,绝非麻衣。”
吕方变得认真起来,由人扶着下了马车。
“爷放心,周围已经探查过了,并无危险,而且此处已入魏国境内,非两国交界之处,这两年未有匪乱侵扰。”
“嗯,”吕方点点头,又示意道,“你们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是。”
那人影离车队不远,正好在驰道中,若非如此,掩盖于旁边丰茂草木,很难被他们发现。
吕方近前细瞧,只见那人身形不高,面上虽有污物,却难以掩盖白皙皮肤,身上所穿似白色绫绸,触感比吕方见过的所有料子都要丝滑厚实。
“面目白皙,身着丝物,必为贵人,快快快扶上马车,好生照料。”
跟他来的几个从人一听,忙要上前扶起地上的人,却又被吕方拦住。
“不可,你等皆是贱人,碰触贵人不得,这样将那几个舞姬叫来,暂时照料贵人。”吕方沉吟着下了决定。
“呀?”
“江女,你叫什么,莫不是贵人醒了?”桑拿着一只瓦罐盛水进来,她们三个皆是被吕方派来服侍贵人的。
“桑,你看。”江女将才合上的衣襟又拉开一些,胸部虽然平整,但□□明显无物。
桑瞬间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可要告知吕爷?”
“不可,我来给贵人擦身换衣,你拧了帕子递给我。”桑很快镇定下来,在狭窄的马车里替换了江女的位置。
“桑,万一吕爷日后得知,你我必受重罚。”江女站在马车边六神无主。
“江女,你我富贵皆在贵人身上,何妨为其设想一二,日后请功贵人必念及你我功劳。”
桑迅速为诗云换好衣物,又将取下的衣物细细包好,待有河流时清洗晾晒。
尽管衣物污浊,但那滑如鸡子一般的触感,无一不代表其价值连城,她从未见过这般华贵的布料。
这时吕方亲自来车前探问。
“贵人可醒了?”
“吕爷,贵人未曾清醒。”
“眼见日上中干,贵人依旧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吕爷我在这车上照顾贵人,吕爷尽管赶路就是。”桑在车内说道。
“也只得如此,若是贵人清醒,立时派人报我。”吕方叮嘱几句这才返回自己车中。
江女亦回到后方车队,她们没有吕方和诗云的待遇只能呆在无顶棚的车上,但这已经很好了,其余粗役皆赤脚走在道上。
这些因素注定这只队伍走不快。
诗云醒来已经是三日后了。
靠自己熬过病魔的感觉,果然淋雨、奔跑、惊吓、跌落造成了她身体无法承受的负荷。
这是哪里?
晃动的芦苇编织顶棚,马蹄的声音,身上还未恢复的知觉,干裂的唇舌。
诗云转了转眼珠子,确定自己绝不在医院里。
这三天她感觉到有人细心照料,喂她食水,只是睁不开眼睛。
是有人救了她吗?
“贵人,贵人醒了?贵人可要喝水!”桑原本靠在车壁上小息,听见动静见诗云睁开眼,忙上前照顾。
诗云被她扶着坐起,干涸的喉咙得到液体的滋润,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外面苍茫的古道,晃动的马尾,打扮古朴的人。
听到了听不懂的方言,触摸到了麻布的刺手粗糙。
“我这是在哪?”
“贵人请用。”桑用托盘端来一碗麦粥一碟干肉。
诗云将那麦粥取过,拼着剌嗓子的感觉吞了,肉干一点都没动。
桑很是不解:“贵人何不食肉?”
尽管已经作伴了半月有余,诗云还是不太能听懂他们说话,见桑指着肉干,大概知道她是问吃不吃的事。
忙道:“太硬,咬不动,还是不吃了。”
桑见她摆手,便将肉干撤下去了。
吕方见她拿回的肉干又一点没动,不由奇道:“贵人又一口未食?”
“贵人只吃了麦粥,未曾食肉。”
“可知原因?”吕方问道。
“许是干肉贵人不食,鲜肉或才能满足贵人需要。”
“既如此,我明日让人入山,看能不能猎些野物。”吕方只能道。
“你去吧,好好伺候贵人,不可懈怠。”
“是,吕爷。”
晚上躺在车棚里,诗云觉得哪里都不舒服,这车上也十分简陋,身下是芦苇,上面垫了两层兽皮,她身上的麻衣十分粗糙,诗云只能把自己穿到这世界的睡衣套在里面,这才勉强穿着不被扎红刺痛。
晚上是没有灯的,只有外面的火堆尚有些光亮。
桑就睡在马车一角,半边靠着车墙,不敢占用太多空间。
其实这马车里也没多少空间,但总比外头那些直接睡在草堆里的人强。
这般直耗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她醒来时,队伍都已经走在路上了,桑问她是否进食,诗云摆摆手。
她不饿,而且这世界的麦粥根本就没把皮磨去多少,吃起来十分剌嗓子,能不吃就不吃。
等中午车队休息她又吃了一碗麦粥后,决定还是自力更生去找些野菜吃也行啊,此时天气大概八九月份,不冷不热,正是草木丰茂的时候。
诗云下了马车,周围见她的人纷纷低头回避,根本不敢看她,见她往车队外围走,吕方忙命两个武士跟上。
诗云向他点头致谢,吕方忙作揖回礼。
诗云还是跟感激吕方救了她的。
这一路行下来,她发现这里根本处处是荒山,起码直到现在她都没见过一个城镇。也不知道这吕方打算把他的货卖到哪去。
算了,先找吃的吧。
诗云比划着让一个武士给她劈了一根拐杖,剥开草丛。
马齿觅可以有,车前草,荠菜,蒲公英,还找着把开花的野蒜。
诗云拔了几棵后就由后跟来的桑动手了。
桑发现诗云只要固定的几样野菜,这和他们不同。
此时商队的人也都停下就近休息,有造饭者将道边可见杂草只要生嫩能入口者都拔下清洗放入陶罐和豆类谷物一起煮食。
今日他们休息之地临近一处小溪,诗云将鞋脱了把脚丫子泡在水里,舒服的叹口气。
开始哼小曲,一会总算能吃上菜了。
营地内,桑将麦粥等物放入托盘,盘中多了一叠野菜。
“贵人不食肉干,却吃野菜?”吕方惊讶了半天,弄不明白,还是让桑将食物端走了。
“哎,你们怎么做饭都不放盐呢?”
“算了算了,说不明白,你找人把这些开花的芦苇给我割下来,就放在我车顶上晒着。”诗云连比划带说,最后自己折了一根芦苇,又拿手指圈了一片指指点点,桑才明白。
忙命人收割芦苇并拿回营地。
诗云吃完没盐菜,喝完剌嗓子麦粥,慢悠悠往回走,这才发现除吕方和自己有麦粥外,其余等人皆是拿陶罐煮野菜吃,间或许放些豆粟,连桑和江女等也不例外。
而且绝对没见他们往里面放调味品。
看来自己的伙食还算好的了,至少和吕方一个待遇。
诗云一边琢磨着怎么弄点调味品,一边打算上车。
却听队尾一阵急乎,不过很快就被呵斥声镇压下去。
“贵人,这些芦苇放在何处?”桑此时带着两人归来,询问芦苇如何处理。
“放车顶上晒。”诗云没听明白,但看明白了,直接用手中木杖敲敲车顶。
桑立即领会,让人用草绳将芦苇吊在车顶。
吕方好奇来车前转了两圈,作揖走了。
反正两人也只能靠手势交流,也干脆省了寒暄。
等到晚间用饭时刻外面又是一阵喧哗,还伴有哭声。
诗云喝完麦粥,冲着桑指了指外面声起处。
桑又将托盘放回案上,用右臂走了个S形,然后张开五指咬在自己小腿上。
“明白了,被蛇咬了,很严重?”
桑又躺倒合眼。
“明白了,要死了,竟然有毒蛇!太可怕了,桑
,我白天拔的那种带香味的草,你在咱们车周围点一点啊,驱蚊驱虫驱鼠驱蚁啊!”诗云比划半天才比划明白。
看着桑拿着点燃冒烟的香蒿围着他们的车转圈,尽管诗云被呛的直咳嗽,还是觉得很安心。
起码驱蚊。
诗云觉得她实在太喜欢桑了,虽然语言交流障碍重重,但是桑比任何人都听话,无论她要干什么,桑都照办。
好人啊!
过了一会吕方车周围也开始点蒿转圈,诗云给这老哥点了个赞。自己薅的香蒿草好歹晒了半日,吕方纯粹用的新拔的,别的不说烟够大,够顶事。
第二天一早车队出发前吕方还特意来她车前作揖感谢。
桑的肢体语言说,吕方觉得昨天睡的安稳,少了很多蚊虫。
诗云还看到吕方命人拔了许多香蒿带在车上,估计是晚上打算继续烧了。
这天早晨有一个人死了,被埋在了道旁,他的侄子很伤心。
正是昨天桑比划中被毒蛇咬伤的人。
“这里蛮荒未开发,毒蛇竟然堪比眼镜蛇,还是少往草丛走吧。”诗云拍拍小心肝,觉得自己挺三天醒过来,还能遇上吕方真是侥天之幸。
“这地方,分分钟让人玩完啊!”
这天中午吕方又来道谢,因为他发现烧蒿驱赶毒虫的功效非比寻常,而且这东西随手可得,所以整个车队都开始烧蒿。
也不知是他们人多还是真管用,接下来几日无人被毒虫叮咬,更没有出现伤亡。
于是诗云发现,自己在车队的地位又变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