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边界》海边枯木

6、第6章

　　安云泽觉得自己本应推开，但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享受这个吻，像是重温了梦里的满足感，甚至更美妙。
　　等顾瑾怀终于结束了这个吻，捧着他的脑袋看着他，安云泽移开视线看着窗外，他不敢盯着顾瑾怀，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了。
　　顾瑾怀看着他的反应，失落地松开了手，重新靠回座椅上，“是我不好，我应该经过你同意的。”
　　安云泽思考，如果今天是别人这么对自己，这种不尊重的行为，他已经拳头招呼上去了。
　　但他对顾瑾怀是有好感的，他想开口询问顾瑾怀为什么吻自己，是不是喜欢自己，但还是忍了下来。
　　顾瑾怀刚刚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后劲，他腕间的那块表硌得自己锁骨那蛮疼的，他有一次见人戴过，那块表的价格够把舟行收购了。
　　这个没来由的吻，就像他轻而易举知道自己的地址和给自己的业务，到底是爱的情难自禁，还是他操控自己感情的轻而易举所带来的不尊重。
　　一个半小时的行程，两人全程没有说话，安云泽一直紧盯着前方，顾瑾怀时不时转头看看他，没有再开口说话。
　　到了足球场，外观简约大气，是顾氏集团当年斥巨资修建，历时数年终于竣工，门口早就有人迎接。
　　负责介绍的的人非常专业，细数着场馆科技有多么先进，设备有多么顶级，这些年修建遇到了多少问题，“安先生，这次活动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要让这第一次亮相惊艳所有人。”
　　安云泽回应着，脑子里在构思着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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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球场等来了亮相，安云泽难掩兴奋，抬头环视着人山人海的观众席，满脸笑意，等看到楼上的一个房间时，他的眼睛被锁定住，表情也没那么开心了。那是为顾家人预留的包厢，是整个足球场视野最好的地方，即便他策划了这场活动也没有资格去那，这些天顾瑾怀没有再联系过他。
　　楼上，拿着望远镜的顾瑾怀一直盯着安云泽，见他向自己这边看过来，表情突然的失落，顾瑾怀感觉自己的心密密麻麻地像在被针扎，不管是还在埋怨着他，还是依然爱着他，他都不想看见安云泽伤心。
　　球员上场，观众的惊呼声震耳欲聋，安云泽也转身进入了房间内，顾瑾怀收回视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球赛了，他的每一分钟都用来和自己的命运做斗争，成为强者。
　　房间里不只顾瑾怀，顾朗在他父亲面前完全收起了气势，怯懦地挨在他母亲身边，“知道爸喜欢看球，就会做这些讨爸开心。”
　　“他什么时候是靠着这些让你爸夸他的”顾远民的老婆周月华显然是对这场球赛不感兴趣，没有到窗边看着场下，也没有看电视屏幕，只在转头教训了儿子时目光才短暂离开手机。
　　同在窗边站着的顾远民听到了母子二人的动静，看着顾朗的样子气愤道：“别整天像个羊羔子一样唯唯诺诺，”顾朗闻言头又低了几分。
　　比赛结束，场上的球员享受着欢呼，顾远民看着一直在用电脑处理工作的顾瑾怀，“让底下人加班加点提前三个月完工，又请了国外的明星来踢球，你什么时候心思在这些上了。”
　　顾瑾怀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与顾远民对视，“你当年不也是因为喜欢才修的这座球场吗？我不会当给顾氏卖命的机器，心思自然也会放在其他地方。”
　　“那个人是你在嘉州时候认识的？”
　　“是。”
　　顾远民看着顾瑾怀，“当年瞒着我，如今不瞒了，是觉得时候到了？”
　　“时候到没到，总会有这一天的。”顾瑾怀语气坚定，顾远民目光深沉，没有再和他说话，转身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了顾瑾怀一个人，他再次走到窗边盯着场下，看台上的观众正在陆续离场，安云泽从房间走出来，在场边和人交谈着。
　　顾瑾怀觉得自己这七年来的所有怯懦，都出现在了和安云泽重遇的这一段时间，他语气的变化，眉头的微蹙，眼神的游离都能让他刚刚升起的那么一点勇气被击溃。
　　当初两人分手时，顾瑾怀心里对未来的渴望让他暂时欺骗着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份愧疚，不要想起爱人当时眼里的破碎，不要去回应那一句句质问。
　　可这些年无论他用尽什么办法，做再多工作，拥有再大的权力，他都没办法填补心里的缺失，那个缺口越来越大，仿佛要把他吞噬。
　　所以当他再次看到爱人出现再他眼前，没有逃避，没有怨恨，他控制不住得想要接近一点、再接近一点，他放肆地吻了他，可爱人的犹豫又让他害怕，怕自己再进一步，便一切都落空，这些天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生怕戳破了易碎的泡沫。
　　场下何舟渡进入了视线，身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孩，顾瑾怀警惕地拿起了望远镜，只见刚刚的男孩走到安云泽面前，两个人似乎是熟识，聊得很愉快，还拿起安云泽胸前的工作牌仔细看了看。
　　顾瑾怀放下望远镜，转身下楼向刚刚窥视的地方走去，等顾瑾怀到了，安云泽已经离开，那个男孩也不见了，只剩何舟渡留在原地和工作人员交谈。
　　顾瑾怀走到何舟渡身边，“云泽呢？”
　　何舟渡听到声音转身看到后面的人，“哟，顾总，我留下来交接，云泽就先回去了。”
　　“刚刚和他说话那人是谁？”
　　何舟渡心里了然，“顾总是说江清啊，我们公司一直合作的一个小偶像，甲方预算不高的时候我们总爱请他来表演节目......”
　　“我对这些不敢兴趣，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何舟渡轻笑，“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这次球赛云泽还特意送了他票。不过顾总还是放心吧，江清没那么容易得手，安云泽从来没谈过恋爱，估计是还没开窍呢！”
　　顾瑾怀瞳孔微动，“云泽跟你说，他从来没谈过恋爱？”
　　“顾总可千万别去他跟前说，他觉得不好意思，从来不让我跟别人说。”
　　安云泽应该刚走没多久，外面天色已暗，顾瑾怀一路疾驰，车最后停在了安云泽家楼下，看向楼上的窗户，灯还没亮，顾瑾怀坐在车里，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他和何舟渡讲自己没有谈过恋爱，是不愿意承认过往的感情，还是不愿意提及他，但不论是怎么样，他都不能让那个江清在这个关头捣乱，这样，他就彻底失去机会了。
　　他了解安云泽的性子，给公司客户送票还能算人情往来，一个花钱请来表演的人，他不会费这种心思。安云泽其实很冷，因为他很真，他不喜欢那些浮于表面的交际，他与人交往要的是一颗真心，他不会为那些虚与委蛇、两面三刀的人废一点心思，所以顾瑾怀这次再见他，他身边的朋友也就何舟渡一个。
　　Matt的见面会他带上何舟渡，这次的球赛给那个小偶像送票，都是他关心一个人才回去做的事情。
　　被安云泽放在心上真的很幸福，不是一起谈天说地的幸福，是这世界之大，他每次遇到山想起的都是两人曾经表白的那座秋山，他根本不在乎其他山有多么巍峨，多么俊秀。
　　这些年顾瑾怀把自己修炼到足够强大，他以为他给自己的内心筑起铜墙铁壁，但再见到安云泽时他才明白，他的伤口从来没有愈合，只是不需要被除了安云泽之外的任何人看见。
　　溺于深海时月亮尚能照亮整个海面，挣扎上岸却是难窥天光的永夜，只有命运对他的残酷历时不变。
　　车前传来一束亮光，带来发动机的声音，车子停进车位，声音消失，又陷入了黑暗。
　　安云泽注意到了旁边的车，下车时多看了两眼，在看清车里的人还顿住了脚步。
　　顾瑾怀下车，“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从足球场离开两个多小时了才到家。”
　　安云泽受不了他的莫名其妙，“比起我的私人行程，还是顾总为什么在这里更值得探讨一下吧。”
　　顾瑾怀这次来没打算再退缩，“我原本打算跟踪你，但出来一路寻你的车没有找到，只好来你家门口等你。”
　　“你莫名其妙的事情已经太多了，私自调查我家的地址，没来由地吻我，现在又来跟踪我，比起你做的这一件又一件奇怪的事情。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
　　“调查你家的地址是想找到你，吻你是因为忘不掉你，跟踪你是怕你喜欢上别人。”
　　“忘不掉我？”安云泽捕捉着关键词，他真的是从在嘉州就喜欢上自己了，“那为什么吻了我之后，你就不再联系我。”
　　“我...怕你在恨我。”
　　安云泽冷笑一声，“你不止做事莫名其妙，说起话来也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恨你？恨你什么？”
　　“云泽，你是不在乎我了？还是真的不恨我？”顾瑾怀的语气中带着乞求。
　　“什么不在乎你？什么恨你？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你从来没有向何舟渡说过我们两个的关系。”
　　“我是没说过，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年少相识一场，不也成了陌生人吗？就这么一段关系我都要扯着嗓子到处喊吗？”
　　顾瑾怀表情受伤，嘴巴微微颤动，“所以，你是不在乎了。”
　　“我当然不在乎”安云泽转身上楼，他不想再待下去了，顾瑾怀的表情就像是自己深深的伤害了他。
　　明明是他吻了自己，又不向说明白，现在又来这里说什么吻他是因为忘不掉他，所以是让自己给他那段年少的暗恋一个交代吗？
　　他在替以前的那个顾瑾怀的爱意寻求回应，不在乎现在，那他就索性都不用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