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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讨好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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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闻载怎么也无法复刻那天在办公室的感受,一切都是如此恰到好处。
茶水间的水温的适宜让闻载心情惬意,站在茶水间透过窗户向外看,窗户边时不时有小雨滴蹦跶上来,天空阴沉又死寂,可室内的温度舒适到刚刚好,体感告诉他这个度正是令人身体最放松的时候。
因为实在怕了闻半惑准备的陈期茶,所以闻载就想着能不能在茶水间碰碰运气。他看到一个抽屉上面贴着一张龙飞凤舞字迹的便利贴:任君采撷。闻载一声轻笑,怪文绉绉的。
他天然好感字写得好看的人,又为对方的细心妥帖默默称赞。
抽开抽屉,闻载本来都做好了对方准备了不像话的东西,可以因为字体原谅一切的时候,他发现办公室虽然没有咖啡机,但是选择的挂耳咖啡都是一些有口皆碑的咖啡品牌。
他虚咬了一下指甲,还是稳妥起见选择了自己在熬夜做实验时最常喝的一款咖啡豆品牌。
挂耳咖啡不好用饮水机,发现水壶里的热水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冷却现在是最适合冲泡咖啡的温度。
他拿起热水壶,好整以暇地在咖啡上一圈一圈地绕着,看着水流柱逐渐纤细又逐渐流量更大,随着热气一同升腾起来的还有咖啡浓郁的香味。
正在最佳养豆期之后的几天,闻载打量着撕开的包装袋,督查局还挺讲究,他还以为公职人员每天忙到飞起只喝速溶呢。
崔津澜在原处看到闻载因为满意露出的浸润在白雾后提起的嘴角,心里也升起得意,哼,现在讨厌我,早晚会被哥的细节迷倒的。
邢苏皖一不小心在旁边看完了崔津澜的种种心机。
“我说啊崔津澜,怪不得你今天突然一个好心就把那些过期咖啡换了,原来打的这心思啊。”邢苏皖简直离谱笑了,“你也改改你那死性格,那么在乎闻载对你什么看法重要吗?”
他看着崔津澜一副听不进去的犟种模样,不自觉扶额,“虽说闻载是首都来的研究少数群体权威,但是能力和为人是要分开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对你敌意那么大,但搞不好这就是人家天才的行为习惯呢。”
也不知道崔津澜是不是左耳进右耳出,甚至说根本就没听一点,邢苏皖还是任劳任怨地开导,“你听哥说一句,顺他的话茬子给他带包999就是咱情真意切了,这又热水又咖啡的,难不成你还想换个咖啡机?”
崔津澜听到话尾一个回神,“哥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该添置个咖啡机了,咱单位经常两班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突然召集过来,有个咖啡机多少在心里上能振奋下咱们同事。”
邢苏皖惊讶,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的耳朵遭到了什么污染。
崔津澜感到好笑,“谢谢哥的好意,道理我都知道的,就是多少心里不好受,哥的劝慰我还是听进去的,就是我自己单纯爱喝,不关别人什么事的。”
努力露出最大善意的他尽力弯出最自然的笑容,凶神恶煞的一线经历给他的眉眼轮廓之间带来了无可逆转的冷峻气质,可像含着水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澄澈。
邢苏皖一看到这双眼睛就想到崔津澜刚被送进督查局时的表现。
督查局工作不好干,每天都要和亡命天涯的fork周旋。那时候崔津澜是真正的小崔,生怕任何一位前辈会对他表现出任何一点点的不满,每天要是最早来的,晚上是要加班到最晚的,再怎么杂碎的事都任劳任怨的干。
当时都看不下去啊,“小崔,现在还在新手保护期呢,可以稍微轻松点。”但他只会用那双湿润的眼睛迸发出生机的光亮,笑盈盈地说,“应该做的!”
但就一天早上,那天早上雾气弥漫,正逢沈巷最高级别督查回局里,正正巧逮到第一次迟到的崔津澜。
这位雷厉风行了一辈子的督查,虽说刚正不阿却也有些刻板到不近人情,他不相信崔津澜出了什么事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他也不想知道平素崔津澜把这个新人兢兢业业做到了极致,他只管此刻要过了说教的瘾。
“崔津澜,不要以为你在督查局会有你老子爷的兜底,散漫的少爷作风什么时候改改,吊儿郎当当fork督查迟早都要被cake弄死!”他的声量巨大,有如当头喝棒击打敲碎着崔津澜极度在乎别人评价的心。
没有人知道当时那个垂着头的少年在想着什么,想着他会不会给自己解释几句,却只是轻轻舒一口气,对着大督查表态,
“对不住,我的错,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迟到。”
他也不再把脸朝着地面,逐渐抬头望着对方气势逼人的双眼。也许没有人会相信,也许会有人觉得自己在怨恨他,但崔津澜保证,他一看到那双眼,就在心中发誓。
他日后也要成为如此优秀的fork督查,
这位前辈一生都在前行的路上,为着家国安危,为着human fork cake三方矛盾平和,一生都在奔赴最危险的交汇地带,这样伟大的人,今天却在他面前迟到,实属不对。
于是崔津澜带着不轻易被人察觉的声线颤抖,再一次重复,“对不起前辈,让您失望了,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大督查狠狠哼了一声,睨了他一眼,施舍般开口,“行了,下次不准再犯。”然后就带着一群手下风尘仆仆地迈进数据室找某些fork的档案资料。
办公室里的人一看大督查离开了这里就作一团来安慰崔津澜,
“小崔,大前辈脾气就这样,看到后辈难免想着人提升,多少急躁了点,不要太过心上熬。”大家三三两两安慰。
他连忙开口,“感谢各位前辈,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迟到引起的,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不犯这种错误!”
看着他一脸正气的样子,都以为他不会再有什么别的想法之后就散了,忙着各自的事情去了。
邢苏皖也这么想的,但那天他要是没有走进那个平时不被人察觉的角落,崔津澜正缩在那里抹眼泪的话,他们日后不会成为那么要好的朋友的。
邢苏皖赶紧回工位抽了隔壁申姐的一大堆抽纸,急忙赶回去给他递上。
“快,拿着擦擦,咱小崔这张帅脸都要哭成小花猫了。”
伸出来接纸的手指关节泛着不正常的红色,邢苏皖刚想追问是不是受不了情绪走了个极端,自己锤墙锤出来的,可他转念一想崔津澜还没有x伴侣,再加上今天早上不寻常的迟到,就意识到了什么。
fork的迷雾期,饶是再如何有自制力的fork,在进入到这个时期后会闻到来自周围所有cake的味道,哪怕cake贴着功能再强悍的气味阻隔剂都没用。根据教科书记载,只有在这个时候靠近cake,从拥抱、亲吻等亲密程度以此类推来尽可能减少对气味产生的本能暴戾反应。
邢苏皖明白之后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解释呢?”
“没必要,我怕他觉得我找借口。”他的声音在经过迷雾期,又因为刚刚哭过的缘故,声音沙哑。
邢苏皖此刻就是一心地要抖包袱,自以为很搞笑地开口,“那怎么解决的?我觉得小崔应该不会金屋藏娇吧?”
崔津澜整个身子都埋在臂弯里,露出来的耳朵不争气地立马变红,邢苏皖诧异于一个人竟然能一害羞就红得这样迅速和严重。
“没有……我就把头埋在了哥哥留下来的枕头上。”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咬字发音还是不自觉的懒音。
邢苏皖想起来他还有个哥哥,哥哥也是很熟悉的人了,的确,除了伴侣之外,最亲密的家人味道也是很有医用效果的。
“那怎么这么难过呢?你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大督查不知道而已,你不用这么自责的。”他安抚性地轻轻拍打崔津澜的后背。
崔津澜忽然猛地抬头,“他是我最憧憬成为的大督查,就是对着他的崇敬之情让我一直坚持着拼命干,但是我今天让他很失望。”他蹬着邢苏皖的双目猩红,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也是从那天那件事开始,邢苏皖开始明白,崔津澜是一个很在乎别人对自己看法的人。
从那之后,邢苏皖也一直对崔津澜灌输为自己而活,不要在乎别人的目光的思想。可惜,就像崔津澜说的,道理人人都懂,可真要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邢苏皖看着长大了,也成熟了,不再猩红的眼睛,直到如今,面对闻载,就像面对当年的大督查。
崔津澜还是很在意很在意,甚至原意通过不断讨好别人的行为,要让对方对自己的印象改变。
邢苏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何必呢……
闻载没察觉到他们发生的动静,端着自己非常满意的咖啡走到工位上,准备开始自己作为一名文职人员该做的第一天正式工作,他也很珍惜这个时刻,这是很难得的离开实验室开展的工作。
邢苏皖明知道这样不对,可还是有些不太满意那天闻载对崔津澜不被他知道的疏离的原因,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却已经生出了芥蒂,别人也就算了,可惜承受方还是那个崔津澜!
诶……邢苏皖相当心累。
闻载当然不知道邢苏皖的心里历程,在感叹完督查局舒适的氛围之后,打开了的手提电脑开始处理沈巷乱七八糟的各种文档信息。因为跨越年代有些长,设计范围广的缘故,涉及fork的信息很乱,他需要尽可能在短的时间内把分类清楚。
闻载理了理袖子,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里。
这时对面的崔津澜也拉开对面工位的椅子,闻载听到滑轮滚动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对着崔津澜礼貌一笑。
明明是陌生人都会有的待遇,崔津澜此刻却心花怒放,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