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高兴为你们服务》草籽落在鞋上

4、第 4 章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打破了诡异的氛围。

　　老管家动作很快，立马双手捧着手机送到司裕介面前。

　　“父亲……好的……我马上过来。”司裕介接了电话，语气淡淡的，没有泄露丝毫情绪。
　　挂了电话，他眸光扫过面前这帮人：“闹剧已经结束了，李叔，送客。”

　　——
　　相原函双手插兜，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他心情很不好，路上的垃圾桶都无辜挨了他一脚，三人无论是长相还是知名度都是相当亮眼的存在，路人纷纷投来视线，这让本就不爽的相原函更生气了，比出中指对向窃窃私语的路人。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们都眼睛挖了！！”

　　介于这位身上散发的，仿佛会说到做到的恶役气质，众人默默转移目光，看向他身后的两位少年。

　　树影下，午后霞光如轻纱般温柔地笼罩住两人，在他们身上渡上柔美的光晕。
　　那是两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美型少年，一高一矮并排走在一起，画面和谐得不可思议——如果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的话。

　　“你不要离我太近了，”童森织微微皱眉，伸出手指抵住金发少年靠过来的身体，“你的上半身快要全压在我身上了，很重的。”
　　习嘉池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甚至很是自豪：“这可是我天天锻炼，努力增肌才达到的效果，童小弟不用羡慕！”
　　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通过中间的缝隙看小小一只的黑发少年：“不过我也能理解你，嘛，男人果然还是要高壮一点才好，小弟，你还得多吃点饭，长得这么矮会被人笑话的。”

　　童森织叹了口气：“真的可以长高吗？我以前看过医生的，医生说我这个年纪很难达到我的理想身高了。”
　　习嘉池好奇问道：“你理想身高多高？”
　　“两米四。”小少年再次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遗憾。
　　“……这不是年纪的问题吧，”习嘉池的嘴角抽了抽，趁少年不注意，手又勾住了她的肩膀，“对了，听说你是前面那个人的执事？就这样放任他不管真的好吗？”

　　童森织抬眸看了相原函一眼，云淡风轻道：“没关系的，小原一直这么没素质，要是我去管他，他肯定会骂我的。我只要保护他不被别人揍就行。”
　　“童、森、织！我耳朵没聋！”

　　习嘉池趴在童森织身上，笑得不可开支，好一会儿，他抹掉眼角笑出的泪：“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说话的执事，我家的都是些死板的家伙，童森织，你果然很有趣！”
　　他顿了顿，忽然停了下来。

　　少年朝童森织伸出手，金色碎发轻轻摇曳，碧蓝的眼眸盛满了笑意，折射着点点透亮的光晕，仿佛晶莹的蓝色宝石。
　　“我说，童小弟，要不你来我家吧，跟着那个穷小子有什么前途，你来我身边，我付给你十倍薪资，怎么样？”
　　他的嗓音低了些，仿佛海妖的蛊惑。

　　大步走在前方的相原函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他：“你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挖墙脚？”
　　习嘉池轻松地回望，眸中带着赤裸裸的挑衅：“怎么？童小弟在你家签卖身契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时间谁也没说话，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忽然，习嘉池‘嘶’地倒吸一口冷气，低头控告道：“喂，童小弟，你拧我做什么？”

　　“都说了让你不要把胳膊压在我身上了，”童森织收回手，一板一眼道，“太亲密了，我不习惯。”

　　习嘉池嗤笑：“都是男的，还在意这些。”

　　听到两人的对话，相原函额头的青筋突了突，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暴虐。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姓习的小子什么意思？就算他不爽童森织，也不代表愿意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
　　还有童森织，还说保护他，实际上他才离开那么短时间 ，她就和别人搞好关系了，还敢无视他，和别人聊天，他绝对饶不了她！！！

　　但下一刻，他看见黑发少年甩开习嘉池的手臂，朝他的方向走来。

　　走动带起的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那双平时没什么精神的死鱼眼在此刻认真地注视着他，发尖跳动的碎光为黑眸铺上淡淡的暖色调。相原函在其中看到了倒影。
　　里面清晰地，只盛着他一个人。

　　少年来到他身边，对习嘉池说：“小习，你不要捣乱了，在完成我的工作之前，我不会离开小原的。下次你不要说这种话了，小原听到了会不开心的。”
　　她认真地低着眸子：“小原（这么讨人打），是不能离开我身边的。”

　　习嘉池愣了一下，垂了下眸子，又很快抬眸，笑嘻嘻道：“没关系没关系，童小弟也可以身兼多职嘛，跟在我身边，我可以保证让你享受和我一样的待遇哦！司家那小子肯定记恨上你了，要是你跟着我，他绝对不敢动你。”
　　“不要。”

　　“秒、秒答？”习嘉池差点绷不住情绪，宽面泪道，“呜呜呜呜，难道我在童小弟眼里这么不堪吗？”
　　“知道就好！”相原函没好气地插嘴，瞥了童森织一眼，“到教室了，我们进去，别理这个疯子。”

　　童森织望了望泪眼汪汪的习嘉池，为难地皱眉，对相原函道：“你稍微等我一下哦。”

　　……这家伙。
　　相原函倚着门框，眯起眼睛望着童森织走向习嘉池，却意外地没出声。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等会大家都说我欺负你了，”童森织想了想，踮起脚，像安慰小狗似的，摸了摸金发少年的头，“我不是因为讨厌你才拒绝你的……嗯，虽然你确实有点过于黏人了，嗯……还总喜欢压在我肩上。”
　　“还总是自说自话，无视我的诉求，还有喜欢哭的话我也会苦恼……”

　　“够了！”习嘉池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咬牙切齿道，“喂，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怎么一数落起我就停不下来了？！”

　　忽然，柔软的指腹贴上他的眼尾，习嘉池蓦地愣住了，整个人僵硬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似乎与对方离得太近了。

　　太近了，他甚至能看清对方脸上被落日余晖映照成金色的细小茸毛，能数清对方纤长而浓密的睫毛——该死的，身为一个男人，童森织的睫毛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习嘉池从梦里惊醒般，猛地甩开了握着少年手腕的手，别扭地移开视线：“喂！你——”

　　童森织轻轻擦去他眼尾的泪珠，并未察觉有些微妙的氛围，在习嘉池抓狂之前后退一步，眨了下眼睛：“我知道，小习是想和我成为朋友，对不对？你诚实地告诉我就好了，我很喜欢交朋友的。”
　　但她真的不能再给别人打工了，不然她肯定会因为严重缺乏睡眠而猝死的！

　　“你、你！”习嘉池好一会没说出话来，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有人正往他们的方向举起手机，童森织未察觉的时候，金发少年的眸光瞬间冷下来。

　　他阴沉地盯着举手机的人，金发在他的额前投下阴影，覆盖在那双暗蓝的眼眸上，显得狠戾而危险，与前一刻两眼泪汪汪的形象判若两人，举手机的人身体抖了抖，飞快地放下手。

　　习嘉池移开视线，对童森织举起双手，笑嘻嘻道：“好吧好吧，没想到童小弟这么敏锐，一下子就被发现了，不过要是你在那个谁那边待得不满意了，随时欢迎你投奔我哦！”说着，还附赠了童森织一个wink。

　　“喂，童森织，走了。”相原函不知何时过来了，一只手扯住童森织的后领，看都没看习嘉池一眼。

　　习嘉池也像是没看到他，笑着揽住童森织的肩膀：“哎呀，好久没来教室了，童小弟，我们进去吧。”

　　相原函啧了一声，拉着童森织的衣领，抬腿往教室走。
　　童森织一边被拉着走，一边侧脸问习嘉池：“你也是S班的呀？”

　　“那当然，”习嘉池挑了挑眉毛，“我看到论坛里的视频的时候就知道了，你就坐在我旁边。”

　　“我旁边？”童森织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我旁边的桌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你确实很少来教室。”

　　当三人踏进教室时，教室里明显安静了一瞬。

　　有人老早就盼着习嘉池修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了，见习嘉池与童森织勾肩搭背，与同伴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什么情况？习少今天怎么会来教室？而且他不是最讨厌娘娘腔么，怎么会和新来的走在一起？

　　相原函拉开凳子，凳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童森织本想倒下睡觉，奈何同桌不太安分，扯扯她的衣服问个不停。
　　“哎哎，你在视频里的反应很快耶，力气也很大，天生的？还是练的，告诉我呗，我还挺好奇的。”
　　“你别睡了，你怎么这么困，晚上没睡好？”
　　“喂，童小弟，别睡了，我带你出去玩，教室里多无聊啊，走，和我一起打架去！”

　　不止他吵，教室里简直嗨翻了天，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新来的这个怎么和习嘉池关系这么好的，他们的声音不小，习嘉池也不管，甚至还很受用，颇有种‘是的，这就是老子新收的兄弟’的奇妙自豪感。

　　童森织的头从双臂里抬了起来，困倦道：“老师怎么还没有来呀。”
　　唉，要是老师来了，教室里应该会安静些吧，她也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坐在她斜前方的是上午给她录视频的女生，闻言后红着脸，小声回答她：“这节是边老师的课，真奇怪，他一般不会迟到的。”

　　习嘉池瞥了女生一眼，对童森织挑挑眉：“那个长头发的死娘炮的课，他没来正好，咱们出去玩。”

　　长头发……
　　童森织想了想，是S班的班主任吗？上午她和小原刚来的时候，当时讲台上的班主任好像就是长头发的……
　　不过老师居然是男生啊，进学校前小原的哥哥派人把手续都办理好了，她和小原只用来教室报道就好，所以她只在教室里见了老师一面，她还以为老师是女孩子呢。

　　她慢吞吞看向习嘉池，这让后者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小习，你不要用娘炮骂人，女孩子又不是坏东西，长得像女生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的素质太差的话，会很像小原的。”

　　相原函：“姓童的，你不要以为老子不敢打你。”

　　童森织侧过身子，看向漂亮的红色眼眸里燃烧着怒火的少年，抿出一个很淡的微笑。
　　“没关系，反正小原也打不过我*^^*。”

　　小少年其实很少有笑的时候，通常她只恹恹着得不到充足睡眠的脸，眸色比常人的还要黑许多，偶尔勾起唇角，却只让人觉得背后生寒。
　　但现在她的眼眸微微弯着，梨涡若隐若现，少年半张脸被晚霞甜蜜地笼罩着，鸦羽般的睫尖微微抵着下眼睑，虽然情绪依旧很淡，和她翘起的发尾一样散漫又随意，但这一闪而过的笑意依然叫班里不少偷偷看过来的女生晃了神。
　　好、好养眼的画面！

　　习嘉池本想反驳童森织，但嘲讽的话刚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差点忘了，他新交的好兄弟某个时候长得也……挺像女人的，算了，给她留点自尊心，以后还是不在她面前说‘娘炮’了。

　　他自认为是非常细心，非常体贴兄弟的好男人，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却不想新交的兄弟已经自顾自站起身往外走了。
　　习嘉池兴奋地起身：“童小弟，去哪啊，我们一起！”

　　走到教室门口的人头也不回：“我要去厕所，小习想上厕所的话自己去就可以了，不用一定要和我一起。”
　　“……”习嘉池又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