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夜晚的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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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过去后，等所有人意识过来时，米卡和她的儿子道恩就已经在家里很习惯的住下了。
——哪里不对？
库洛尼卡眨眨眼，家里的窗户明亮了、桌子干净了、地上没有多余的稿纸书本，就连厨房都久违的飘出香味。
虽然有些陌生，但是，给人的感觉，还不坏。
“呐呐~”库洛尼卡扯了扯银发女性的裙角，问道：“米卡阿姨要在我家住下嘛？可以陪我一起挑衣服嘛？”
“当然可以啊，不过要先等我把桌子摆好哦。”
——真可爱。
揉揉孩子的小脑袋，米卡大约是觉得手感不错，还多揉了几下。穿着小裙子的男孩撒娇似的蹭蹭米卡的掌心，像是非常可爱的猫咪一样，令这位兽人母亲露出了非常母性大发的表情。
“对了，阿姨是怎么让迪安同意住下来的？我上次和库尔斯去林子里抓了一只这么大的——”说着，库洛尼卡非常可爱的挥舞手臂在半空画出一个大圆，“什么兽来着，毛是银光闪闪的、特别漂亮的那种，但是迪安都不许养……”
——虽然不是很明白这孩子说的是什么动物，不过迪安先生做得好！
悄悄在心底为那位阴沉的魔术师竖起大拇指，面对撒娇模样的库洛尼卡，狼族的兽人母亲也不禁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因为库洛尼卡实在是太可爱，再加上性格也很开朗，会撒娇黏人但是并不会非常过分，除去性格里好奇心旺盛过头、古灵精怪让人捉摸不透等等缺点，即使是拉着他去教堂，都绝对会有一堆人喊他天使。
相较之下，米卡不由得就为自己的亲生儿子担忧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们母子之前一直是过着颠簸流浪的日子，名为道恩的幼年狼族兽人无论对谁都没有好脸色，私下对母亲倒是极为亲近，但是也很少作出撒娇似的举动……啊啊，如果可以，真希望道恩也可以像库洛尼卡那样对妈妈露出可爱的撒娇模样呢。
看看莫名其妙又进入白日梦状态的米卡阿姨，库洛尼卡从腰间随身带的小袋子里拿出饼干咔嚓咔嚓啃。因为家里多了两个新成员，还都是兽人，于是库尔斯最近需要狩猎的食物变多。刚好狼族的嗅觉普遍不错，库尔斯就拎着道恩一块出去后山打猎……而且没带库洛尼卡。
心里知道库尔斯是还在担心自己身体，但是库洛尼卡还是有些不开心。
——有了道恩，库尔斯都不带我玩了。
“库洛尼卡，过来下。”
“哦好~”听到呼唤，库洛尼卡拍拍身上的饼干屑，对米卡阿姨挥挥手，就笑眯眯的跑去找养父。
奥布斯迪安在屋子地面以下开拓了超大的研究室，里面虽然会有蛮多危险品，但是对库洛尼卡来说，那个充满各种杂七杂八草药和魔术阵法的地方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游乐场。
像是枝头欢快的辉菟雀，库洛尼卡张开手臂，脸上带着灿烂到连阳光都逊色的笑容，推开了奥布斯迪安的研究室大门。
“嘿~迪安，喊我是要我帮忙吗？”
因为库尔斯对草药不感兴趣，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能分清哪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就够了”。于是，能够给奥布斯迪安稍微打打下手的，目前为止就只有在养父教导下博览群书的库洛尼卡。
站在操作台前方的奥布斯迪安点点头，长到肩膀的细碎黑发让他在脑后扎了个不过巴掌长度的辫子。
不过，和奥布斯迪安脑后那支几乎可以用可爱这样的单词来形容的辫子相比，这位魔术师现在的表情倒是极为严肃。
“硝石丢到3号台降温，等5个法术刻时，加3克蒺藜粉末和2株升阳藤。”
“好的。”
一个刚刚结束，另一连串指令又毫不停顿的发过来。如果是普通孩子，早就开始手忙脚乱，但是库洛尼卡却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心对他的养父眨眼撒娇要礼物。
“别闹，你从我这里要走的东西还少？”
“但是迪安这里有趣的东西比较多嘛！”
金发的男孩笑嘻嘻的扯住奥布斯迪安的袍角，像是只可爱而缠人的无尾熊。年轻的魔术师虽然精通暗系魔术，但是本人却极爱干净。身上的长袍一天一换，穿之前也必定会用特制的药物熏过。
库洛尼卡动动鼻子，“唔，今天的味道是……安普洛花？”
“作用呢？”
似乎是被弄得烦了，奥布斯迪安干脆抽问他，以此来转移这小孩的注意力。
金发的男孩眨眨眼，一边从台子上顺手拿了亮晶晶的水晶瓶玩，不假思索便给出了答案：“清心宁神，还有，在狱界可以驱除少量魍魉。”
顺利得到了摸头奖励，库洛尼卡眼巴巴的看着刚顺到手的水晶瓶被奥布斯迪安取回。
“诶，这个不能给我么？”
“你又不是巨龙，怎么总是喜欢这样亮晶晶的东西？”
“因为好看嘛~”库洛尼卡笑眯眯的蹭蹭养父的手心，说：“而且总觉得，我住的地方就应该亮闪闪的、金碧辉煌的样子。”
——或许是在“箱子”之前的记忆吧？
看着下方正伸手偷偷摸摸去够一个三角锥形瓶子的库洛尼卡，魔术师想了想，还是暂时放下了手边的实验。他蹲了下来，棕黑色的双眼平淡而睿智，直视着库洛尼卡的蓝眼睛，很轻易的就让养子意识到他需要安静。
“怎么了，迪安？”
无论是库尔斯还是奥布斯迪安，两位养父从未将库洛尼卡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对待。平日里有什么需要商量的事也都不避着他，日常聊天也都是平等交谈的姿态……因此，在看见魔术师露出这样的神情后，库洛尼卡很快就意识到养父或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难道、难道是我刚刚放错了药材？应该不会吧，我记得我没弄错啊……”
“不是这个。”魔术师摇摇头，说：“库洛尼卡，你还记得什么吗？譬如说‘自己住的地方是金碧辉煌的样子’之类的……”
“诶？”
似乎是养父眼里的认真格外异常，库洛尼卡下意识后退半步，但是很快的，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动作似乎在诉说不安，因此，他不出所料的感受到了养父的手在他头顶来回摩挲的安慰举动。
他的养父虽然将他视为可以平等交谈的对象，但是在他疑惑或不安的时候，他的身份就又会变回年幼的样子，从而得到魔术师纤细温柔的对待。
“别紧张，库洛尼卡。”
金发的孩子听到他的养父这么对他说。
“我这么问你，只是单纯好奇你的来历。相信我，即使来自神殿，我和库尔斯也绝不会将你送走……你是我的养子，我们的养子，但是我们一直是家人，没有人会将自己的家人送走，除非你自己想要离开……”
他的魔术师养父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可是对他一直都非常好。即使他偶尔提出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魔术师也从未简单粗暴的斥责过他，仅仅是将一些书本或是别的什么材料来为他作出解释。
那是一个内心相当柔软的人。
“我才不会离开……”
年幼的、小小的、金发的男孩，扑过去抱住蹲下身来的魔术师的脖颈。那里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只要力道稍稍大些就会折断，甚至只需要一柄小刀就能轻易割开喉管和颈部的大动脉。
按理来说，魔术师这样近战能力几乎为零的人绝不该轻易让人触碰到他的脖颈，但是在心爱的养子面前，魔术师却毫无忌讳的将温暖的脖颈对他露出。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年轻的魔术师拍着孩子的背部，安抚着他，说：“但是库洛尼卡，在你成长到足够独立作出判断的年纪前，你也需要知道自己的来历——年龄并不是一个限制人知晓情况的条件，除非那对孩子来说不适合。”
“……”
“那么，库洛尼卡，告诉我，关于这个家之前的记忆，你还记得什么？”
沉默良久，奥布斯迪安才感觉到自己的颈边有什么毛茸茸的触感在磨蹭，他甚至不需要去看就知道，除了库洛尼卡那一头金发，不作他想。
“……书。”
男孩的声音闷闷的，从他的脑袋和养父脖颈之间的缝隙传了出来。
“什么书？”魔术师继续问他，“那本书是什么样的？”
库洛尼卡想了想，说：“黑色的封皮，上面写着白色的字……嗯，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感觉封面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一瞬间，魔术师就在脑海里构建出了模样。
金碧辉煌的大殿，是不吝于用宝石和黄金进行装饰的、富丽堂皇的模样。
沿着台阶前行，位于大殿中央的祭台上，放着一本书。
黑色的、不详意味的封皮，却用白金的颜色书写内容。
而它的封面上，写着库洛尼卡的名字。
“还能想起别的么？”
“没了。”男孩摇摇头，依旧使劲儿往养父怀里蹭，仿佛这样就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我只有晚上做梦的时候会梦到些片段，但是认真去想的话就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了。”
那些模糊暧昧的、仅在梦里出现的碎片。
是好，还是坏？
将养子偷偷够了很久都没够到的三角锥水晶瓶塞到他的手里，魔术师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离开。
“库尔斯大概要回来了，不去迎接他吗？”
“不，谁叫他不带我一起去打猎的。”
“或许只是因为道恩很擅长找猎物，半兽人分支里的狼族一系，在搜寻猎物方面很优秀。”
“我知道，史料里有记载……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开心。”
在养子离开自己的地下实验室前，奥布斯迪安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啊，那大约就是道恩不会像你似的，总想抓个什么动物回来养。”
“迪安！！！”
金发的男孩恼羞成怒，然而魔术师毫不在意。
“除非那只独角兽愿意堕落成夜魇，否则休想踏进我们家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夜晚的碎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