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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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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对劲儿鲁鑫他们均未察觉,若不是心中藏着小心思,如今对关于江老板的事情格外敏感,搁在平时他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对。
林教授对多年前的酒吧一条街知之甚多,仿佛亲自见证了那段已经尘封在岁月里的过往。
他一个在国外待了十多年的人居然还知道狼吧的老板叫江亭……是熟人吗,还是以前认识?
“当然不是。”路灯一晃打在林因的侧脸,他嘴角擒着的笑忽明忽暗:“那时他才多大。”
这种语气,说不认识才是假的吧。
“原来林教授您认识江老板啊?”姜舒轻轻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上,语气带笑。
他很想说句好巧哦我也认识耶,想想还是算了,显得有点臭不要脸。
林因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轻轻点头:“嗯。认识。”
姜舒猜自己现在一定笑得特别灿烂,这该死的微妙感是几个意思,怎么这么像从外人口中听到前男友名字的既视感。
那时他才多大啊。
林教授自己都说,那时他才多大啊。
十年前的江老板才多大啊。
未成年一个,不可能的,是他想多了。
但还是好不爽啊!这种好像很有故事的语气!
车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即便心中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荒缪,姜舒还是不可抑制地把视线落在了林教授身上。
不可否认,林教授很年轻,也很有魅力,甚至还有他这个年龄没有的阅历和他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深厚学识。
一身低调却名贵的西装,一块价值不低于六位数的手表,发型打理的很清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剪地整洁干净,常年与书本知识打交道,周身气质平和儒雅,学术气息厚重,带着一股浓浓的,属于成年男子的魅力。
姜舒越看越郁悴,原本坐得直直的身体不由自主往旁边滑,倒在了低头玩手机的屠扬身上。
“怎么了?”屠扬耸了耸肩,这厮因为性向的关系,平日里非常注意和男生之间的肢体接触,像这种gay兮兮的靠肩那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
“我有点受到打击了,”姜舒艰难又缓慢地坐直,郁闷的两眼发晕,“我发现我除了有点钱和长得还行以外,浑身上下真是一无是处。”
“你是在炫耀吗?”屠扬痛心疾首,“现在的炫富姿势已经如此五花八门了吗,是我上的网还不够,还是你姜老四的花式炫富功已臻至化境炫得浑然天成?”
“你不懂。”姜舒叹了口气,还是很郁闷,“你只有在非常眼热一个人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比你优秀无数倍的人或许可能大约和你一样眼热那个人,你那时就能体会到我现在这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挫败感了。”
屠扬都要给他跪下了,他姜老四都一无是处,那他屠扬岂不是废物。
屠扬推开他软塌塌没骨头一样的身体:“你好歹还有个xxxx以外的前缀,我只剩一句一无是处。”
“听你这么说,”姜舒瞬间恢复元气,笑着锤了锤他肩,“我突然觉得好多了。”
屠扬简直想打死这不要脸的东西,感情你逼逼半天是来他这儿找优越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姜舒还是从车内后视镜里注意到林教授往他俩身上看了几次。
姜舒有点读不懂那个目光,像是怀念,又像伤感,非常复杂。
周六是大晴天。
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
姜舒六点半就醒了,去操场跑了几圈,买了早餐回来那三个还没起床。他把早餐放在桌上,挨个把人抽醒,“起来起来,大好时光怎可浪费在赖床上,简直虚度光阴!都起来吃早餐了,豆浆油条包子,还热着呢,赶紧起来。”
“别抽别抽,膀胱要抽爆了!”鲁鑫先是捍卫住自己的被子,然后撑着床沿从上铺一跃而下,趿着拖鞋蹬蹬蹬往卫生间跑。
“你说你是不是毛病,憋什么不好喜欢憋尿,小心得膀胱炎。”姜舒对他这个臭毛病简直无语得要死,现在也不是冬天,犯得着憋一宿也不愿去趟卫生间么。
屠扬嘬了口豆浆,伸了个懒腰,咬着肉包说得含糊不清,“愉快的早餐时间咱们不应该用来讨论鲁三金的膀胱,这会让我失去我引以为豪的食欲……让我们来点评一下今天的肉包吧,皮薄馅多,个头饱满,肉汁鲜美,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屠老二给我一个。”魏旭弘趴在床头伸长了胳膊求投喂。
“好,我给你表演一个。”屠扬当着他的面儿塞了一个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疯狂咀嚼。
“……烦不烦人,让你给我一个!”
姜舒叼着肉包去了阳台,胳膊肘搭在防护栏上,看着不远处的操场,和正在操场上肆意奔跑的人,心情忽然变得非常愉快。
周末,晴天,好心情。
“老四,你手机响了。”鲁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姜舒收回目光,刚准备进屋,鲁鑫已经把他手机拿了过来。
他道了声谢,看着来电显示,有些意外。
电话接通,姜夫人温柔优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宝贝,起了吗?”
“嗯。”姜舒笑了笑,“早上好,妈妈。”他大约能猜到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自从他拒绝父亲的安排,坚持要来f大念大学时,夹在父亲和他之间的母亲便非常难过。而他和父亲的关系也以他孤身前往这座城市而陷入冰点,甚至去年的寒假和今年暑假他都没有回家。
眼看着国庆节要到了……
姜舒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听见母亲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地问道:“今年国庆节有什么安排吗?回家吗?”
“有安排也给我推掉!让他国庆节必须回来,白家的……”姜舒木着一张脸听他父亲在电话那头中气十足地嚷嚷。
姜夫人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把丈夫关在里头任他吹胡子瞪眼,转身背对着他,看着花团锦簇的花园,轻声对小儿子说:“好了,你那个烦人的爸已经被我关在里面了。”她顿了顿,软着声说,“宝贝,不要跟他生气,你知道的,他非常爱你。”
姜舒垂下脑袋,手指抠着防护栏。
他当然知道父亲有多爱他,作为母亲几乎是用半条命换来的小儿子,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家里有多受重视,甚至比大哥唯一的儿子,老两口的大孙子还受宠。
可姜总那个臭脾气,生气时口不择言的话,也实在让人难受。
“我没生他气,”姜舒扣扣索索,憋了半天才说,“我是怕他生气。”
姜夫人回头看了眼被自己锁在房间里气得原地转圈丈夫,笑着说:“你一直不回来他才生气,我好几次见到他偷偷翻你的照片看,心里呀,想得很,就是拉不下面子给你打电话,你连过年都不回来,人姜总大年三十气得都没吃饭。”
“对不起。”过年也没回去这事儿他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当时确实憋着气,他爸当初在他走的时候放话放得那么狠,他要屁颠颠回去不是给他看笑话么!
他那时刚意识到自己的性向,怕被家里人发现什么,就满脑子想着离家远点,把这几年混过去再说,哪想到他爸对他要离家的决定那么反对,简直是雷霆震怒。
他至今都没想明白他爸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不就去外地上个学么,他都成年了。
姜夫人先是骂了一遍丈夫,又安慰了宝贝小儿子,等儿子情绪好了不少,才擦边球似的在宝贝面前提起混蛋丈夫:“你爸刚说让你国庆节必须回来这事也是有原因的,白家你还记得吗?”
白家那个大奇葩跟他放假回不回家有什么关系,姜舒疑惑不已,“当然记得。”
白家那一箩筐事儿说不清楚。白家家主风流成性,处处留情,子女遍布全球各地,统共加起来起码得有两位数之多,多年前白夫人生的亲儿子在一场海难中不幸去世后,白家家主就把流落在外的儿子们接了回来。
这些年白家闹的事儿不少,在圈子里,他们这代的人都不爱和白家小辈打交道,那关系网简直比蜘蛛网还乱。
“哎。”
提到白家,大伙都是例行先叹个气,姜夫人也是先叹了口气,然后才笑着打趣说:“那家长达数年的夺嫡之争终于在前段时间宣告结束,你爸让你回来也是因为白家新的掌权人给每家都发了邀请贴,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白家的事儿已经尘埃落地,你爸也是想让你去认认脸,日后在外遇到白岚也不会连人都不认识,落了彼此的面子。”
“白岚?他赢啦?!”姜舒讶异不已,白岚他知道,在白家排行十七,大家都叫他白十七,而且和他哥关系还不错。
他哥比他大十岁,两人的交际圈却截然不同,他哥的交际圈基本都是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或中心人物,而他的交际圈全是一群每日只管吃喝玩乐的家中小辈,俗称废物二世祖。
他虽然听说过白岚,却没有见过他。
“就是他,倒是跌破不少人眼镜。”姜夫人挽发轻笑,一个跟他大儿子关系不错的掌权人,总比一个不熟的要来得好
能在强敌环绕的情况下把白家这座金山吞入腹中,那白岚也是个厉害人物。
“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叫他放假必须回来!不回来我就亲自去逮他,看他经不经得起他老子逮!”姜总终于撬开了阳台的玻璃门,怒气冲冲冲过来就要抢妻子的手机。
“哎呀你烦。”姜夫人推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儿子都被你骂得不敢回家了。”
“怎么就是我骂他了!”姜总很不服气,抢不到手机也要坚持不懈地对电话那头吼,“姜舒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放了假给我早点回来,不然我就带人去你学校逮你!我跟你说,被我逮到你就……惨……了……”
姜舒听着电话那头他爸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缥缈,松开了堵耳朵的手。
“宝贝,妈妈已经把你那个讨人厌的爸爸关阳台上了。”姜夫人没管正在阳台闹的丈夫,转身下楼,“国庆放假一定回来好吗?妈妈很想你,你哥和霄霄也想你,你那个讨嫌的爸其实最想你,他当初就是舍不得你离开我们身边才会那么生气,偏偏又急脾气不懂好好说,事后又放不下面子哄你,你过年都不回家,我都看到他偷偷抹眼泪呢。”
姜舒简直不敢想象他爸偷偷抹眼泪的样子,虽然知道他妈妈的话水分十足,心里却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姜总当初嘴里嚷嚷的全是你出了这个家门就别回来我是一分钱也不会打给你的你就是饿死在外边儿我都不会管你。
想起当初改志愿被骂的狗血淋头黯然离家的心酸,姜舒还是忍不住有点委屈,觉得他妈在跟他爸洗白。
那些话他可是亲耳听到的。
做为家里最受宠的崽,当时受到的打击那可别提了。
“好,我回来。”
又问了问他们的身体情况,得知并无不妥后姜舒就挂了电话。
白家换了当家人,若非发生这样的大事,他国庆真没打算回去。
他原本都设想好了,甭管放假几天,总之醉生梦死赖在酒吧不走就对了。
昨晚林教授那些让人听不明白看不懂的眼神给了他不少危机感,江老板这么优秀一个人,去狼吧的十个里有九个都对他怀有想法,他下手晚一秒都是多给了别人一秒的机会。他活了二十年头一遭看上一个人,觉得那人浑身上下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那么酷,那么帅,还体贴,带劲儿。
被人捷足先登这种事绝对不允许。
更别说那什么该死的怀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