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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廷尉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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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司位于南门大街的西边,倒是离着回味楼不算很远,走了大约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而回味楼上,目睹了全程的云烁,此刻皱眉微微思索了一番,继而转身对着身边的战荣低声耳语了几句。
“属下明白,”云烁记下了,又问道,“顾公子那里?”
“跟着去看一眼,不必露面。”云烁道,“他应该应付的来。”
战荣走后,云烁继续拿起桌上的酒杯自斟自饮了起来。也怪他刚刚全福精神都放在顾清林与那卖身女子的对峙上,身处高位竟也没有留意那孩子是如何丢的,明明从他的角度,楼下的一切都尽在眼中。看来这伙人行为虽然猖狂,确也是做事滴水不漏。
进了廷尉司,自有刚才那领头的官兵前去交接,顾清林他们暂时就候在廷尉司外堂的意见专门用于人证候场的小房间里。
不多时便听到内堂传出一众衙役升堂的声音。而后一声清亮的“左少卿升堂”喊声响起,便有人前来带顾清林他们前去大堂。
顾清林前世只是偶尔在电视剧中看到过官府升堂的片段,此刻到了堂上才发现这里的升堂与他在电视中看到的还是很不一样的。
这所谓大堂,其实也只是一间跟普通房间差不多大小的耳放,进门正对着一张桌子,两侧各有两名衙役站立,其中靠门边的两人手持水火棍,而靠近桌案的两人则是负手而立。在大老爷桌案的右侧,下设一个小桌案,有两名书吏坐在案后,正提笔以待。
那卖身女子和灰衣小伙子跪到堂前便开始喊冤,因房间不大,这两人跪下去与堂上的大人也就几乎只是隔了一个桌案的距离,顾清林有些怀疑个子高一点点人,若是这样磕头恐怕一个不小心就能撞到桌角。
顾清林一个现代人,自是没有下跪的习惯,倒是侍书进入大堂后,便很自觉的再顾清林的身后找了快靠门的地方跪了下来。
顾清林正在神游间,只听堂上惊堂木一拍,案几后的官员问到,“堂下何人,因何见官不跪?” 顾清林闻言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倒是身后的侍书开口道,“回大老爷的话,我家公子是国子监的官学子,无罪可见官不跪。”
侍书的话,倒是让顾清林略微吃惊了一下,没想到原身去了倒是还给自己留下了这样的便利。
官学子是对大楚官办学院国子监中部分学生的称呼。国子监中虽基本都是官家子弟,但并不是所有进入国子监的学生都有官学子的身份,需得是连续两年院内考试成绩持续名列前茅,得到大部分学院博士的认可才能成为官学子。这就相当于是一个身份认证,其身份相当于普通学院考出来的秀才一样,而普通秀才顶多是见七品及以下官员可见官不跪,而官学子则是对于四品及以下官员皆可见官不跪。
国子监里多是一些品级不高的官员家的孩子,或是一些高门大户家的庶子或是旁支之类。有个别称“六品监”,意思就是国子监出去的学生将来入了官场,那终其一生基本上做到六品的官员就是已经到头了,至少目前还没有一个当朝大员是出自国子监的。
因此国子监看似是官办的门槛高,但那也只是在普通人的眼里,对于那些真正的官宦之家,除非是实在没有门路的,一般也都不会将孩子送到国子监里。
像顾清林的大哥,安平侯府的嫡子读书就不在国子监,而是在国子府。别看这两个名字只差一个字,那真正差着的,确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迈不过去的坎。
堂上的大老爷不是别人,正是当日那曾在秋阳镇近郊那座山庄中同三爷及两位周大人共饮的廷尉司左少卿许丰,也是楚皇口中的那个难得的糊涂官。
许少卿昨夜应邀赴宴,此刻尚且有些宿醉后的头疼,本就不耐,心想这哪个不长眼的,不先去京畿衙门竟然直接跑到他们廷尉司。偏生这廷尉司的顾廷尉前些日子为了和刑部别苗头,定了一个凡告必理的规矩,想推脱都推脱不了。简直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因此前面只听衙役通传,这心理上便多了几分不悦。
许丰已经提前自是已得知了顾清林的身份,不愿意多惹麻烦,只想快点结束了他好早早的回后堂休息。听见侍书这样说,便点点头,“既如此,可免跪,站着回话吧。”
又对那两个不住磕头的二人到,“本官听闻你二人与孩童失窃案件有染,你二人如实交代,那些被窃孩童,可是你二人从中参与所为?”
“大老爷,大老爷我冤枉啊,”那名女子率先哭到,“家父近日亡故,小女子身无分文,因而卖身葬父,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便被官爷给带了过来,连带着家父。。。”说到这里,那女子掩面嘤嘤哭泣,道,“可怜家父人已亡故,还要被人污蔑,被送到官府。。。。”
女子本就容貌姣好,此刻更是哭的梨花带雨,柔弱如风中一朵小花,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看得许丰的心里不由的升起了几分怜惜之情。
而那灰衣男子此刻也是说到,“大老爷,小的,小的更冤啊,好好的走在路上,就被人抓了过来,并不知道什么孩童失窃的事情啊!”
“哦?如此说来,你二人并不承认与孩童失窃一案有关喽?”许丰被吵的更加头疼,还是强撑问道。
“大人,确实无关啊!”二人齐齐喊到。
“既如此,”许丰抬头看了看立在堂下的顾清林,脸色带了一丝不悦,“顾公子因何指正他二人与此案有关呢?”
顾清林看着许丰那松驰苍白的面色和那一对浮肿又堪比熊猫的黑眼圈,明显是宿醉后的模样,微微皱了一下眉,心底划过一摸厌恶之情。
对于这二人,顾清林也只是一时直觉,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直接证明这二人确实与案件有关,
"他们是不是同伙,学生并无实证,"顾清林如实对许丰说道,那二人听顾清林说并无实证,顿时又大声喊起冤来。
堂上许大老爷的面色明显有了不耐,顾清林心里冷笑一声,回头瞪了二人一眼,喝了一声“闭嘴。” 这一声冷冽带着几分呵斥之意,听起来颇有几分命令之意,那二人倒是霎时间收了声音,就连许大人才刚刚摸到惊堂木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就只得又默默收了回去。
许丰的心里不禁又恼了顾清林几分,觉得他太没规矩,但又碍于其身份,想想又忍了下来。
顾清林呵斥完了以后,指着跪着的那名女子又接着道,"此女眼角风流面若桃脂,一看并不似普通农户人家之女,且与那逝者容貌上也无相似之处,卖身葬父本就有疑点。”
而后又指了指那名灰衣男子,“我因不耐与此女纠缠指明其可疑之处,就是此人出头为此女子辩驳,企图混淆视听。而后当孩子丢失之后,学生看到此人与之名女子暗使眼色,目中多有得意之色。”
那两人还想争执喊冤,被许丰一拍惊堂木,瞬间吓得又噤了声。
“你接着说。“许丰对着顾清林道。“这些也只是你的猜测,并算不得实证。你可还有其它佐证?”
“并无。”顾清林的这个中气十足的回答让许丰气的一噎,不待他再发话,只听顾清林接着道,“但学生听闻近来的孩童失窃案并非个例,学生想大人只消再派人去查一下其余案件发生的时候,周围有没有什么类似相近的事情发生,或是有没有人见过这二人便可见分晓。”
堂下二人听到这里,面色不由的双双变了一变,隐晦的互相看了一眼。
"他二人有疑点在先,宁可错抓,不可错放。”顾清林虽对许丰这样的官员形象有些厌恶,但事已至此,还是继续提醒道,“倘他二人若真有牵连,此刻被带到衙门,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许大人还是多加小心,提早应对为好。”
此言一出,许丰倒是对顾清林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原本觉得只是官家少爷的意气用事,但顾清林这样一番说辞下来,倒是让他心里也觉得事情有些太过巧合了。
他自己办案也已多年,虽然一直稀里糊涂,但内里很多门道他也自然明白。就拿今天这事情来说,如果他真的大张旗鼓的按顾清林所说,那不但要派人查访其它的案发现场,同时也需要加强城门四周的戒备,以防真有同犯逃脱。
只是京畿城门,那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廷尉司就能说了算的,若真有其事倒也罢了,可如今也只是猜测,如若真的大张旗鼓的进行搜查将来确却一无所获,上面怪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
况且如此操作下来,难免不会惊动刑部或是那些言官,到时候若一个不小心上达天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堂下二人眼见堂上大人面露几分犹疑之色,意,急忙胡乱的又喊起冤屈来,许丰不得不再拍惊堂木,“公堂之上,岂容你们喧哗,”
顾清林当看也看到了许丰的几翻犹豫之色,虽不知他心中所想,但此刻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事情既已陈述清楚,他一个无官无职的普通人,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
于是顾清林对许丰道,“大人,学生所知已尽数告知大人,不知学生是否可以离开了?”
许丰正巴不得他早点走自己好早点退堂,因此点了点头,道,“顾公子深明大义,此事你做的极好,有劳顾公子了。”
顾清林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他一时也不习惯古人的那么多礼节,因此忘了行礼,便转身带着侍书走了。
许丰又是一气。
你老爹一个闲散爵位也不过跟我平级,再过些日子只怕还不如我呢,你竟然也敢这么没规矩。心里自是恼怒,看着堂下两人更觉得烦躁。问来问去也也找不出这两人跟孩童失踪案件的直接关联,本想将此二人先行收监,可收押也要有个名头,若是只将人收押什么都不做,也不好向上官交代。可若是真要一一详查,他也不想惹那个麻烦。因此在顾清林走了不久之后,许丰大手一挥,便将那二人给放了。
要么说世上没有后悔药,此刻如果许丰能知道案件的日后发展,估计此刻是打死也不会放了他们的。
顾清林自是不知道他走了没多久,许丰就放了那一男一女。离开了廷尉司,顾清林不由的舒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巴巴跟在身后的侍书,侍书小声道,“少爷,我错了。”
顾清林伸手点了点侍书的脑门,“回去把千字文给我抄十遍!”
“啊!”侍书惨叫道。
“啊什么啊?再啊就抄二十遍!”顾清林恨恨道。
“可是少爷,千字文里面,我还有很多字不认识呢!”
“那不是正好?”顾清林冷笑,“抄完就都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