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尊苟命记》精分雨路

4、按部就班

　　这一世的梦梦不如上一世健康，所以这一世的她安静了许多。
　　也就是在这第二世，静下心的梦梦才发现了许多独属于儿时浮生的可爱之处。

　　对于梦梦而言，浮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的温柔藏在默默的陪伴间，藏在无声的纵容里。

　　冬日里，小姑娘喜欢玩雪，而小少年总会陪在她的身边。
　　冷风将她的脸刮得红红的，她的鼻尖也是红红的，但是她的眼睛很明亮。

　　小姑娘捧着一堆雪，凑到了浮生面前，给他看自己堆的小雪人。
　　小雪人很简单，但是小姑娘很快乐，这样简单的快乐极具感染力，这让浮生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少年眉眼尚未长开，却已经能窥见将来的清贵俊逸。

　　浮生其实也有一幅很好的皮囊，只是周身温柔的气场掩盖了相貌的惊艳，让他皮相带来的优渥美貌少了许多锋芒。

　　浮生笑起来很吸引人，就连院中的乌枝素雪都因他而黯然失色。

　　"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小姑娘直言不讳，而这份坦诚，让她对面的小少年眼中的笑意更甚，那份被赞美后的愉悦似乎要溢出来了。

　　不管是谁，被在意的人夸奖，一定会高兴的吧。

　　"梦梦，该回屋了。"

　　就算心情愉悦，但是，该管教的时候，浮生还是不会留情。

　　"······哦"

　　小姑娘的脸垮了。

　　她将小雪人放在了雪地里，对它挥挥手告别，然后站起身，被浮生牵着往屋里走。

　　就算是要回屋了，梦梦也还是能够给自己找乐子。

　　这会儿，浮生走在被扫了雪的青石道上，而梦梦则走在白白的雪地里，一脚踩下去，嘎吱嘎吱作响，像是在抱怨被踩疼了，像是在高兴有人陪着玩。

　　堆在道边的积雪将两人脚下的路一分为二，明明是一个方向，却是走在不同的道路上。
　　可他们又没有完全地分离，他牵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这一世回来后，梦梦很粘浮生。她对浮生是有愧疚的，她知道他将来会很辛苦，所以，她希望他现在，在童年这段时期，他能够快乐一些，更快乐一些。
　　梦梦比上一世更早地接纳浮生，并且，她也早早地，直白地告诉父亲，告诉大伯，她喜欢浮生，她想要和浮生一直待在一起。

　　因为梦梦一直粘着浮生，所以，浮生少了许多责罚，只要梦梦在浮生身边，大伯会顾及她，对他少些责罚。
　　她在对他好，以她能想到的方法，以现在的她能做到的方式，尽她所能地对他好。

　　她希望他能快乐些，至少，在这段期间，他能无忧。

　　当梦梦与浮生在一起时，她总能感觉很踏实。
　　她告诉自己她不属于这里，可是在这个书中世界待太久，她时常迷茫，时常无措，她只能为自己找一个锚点，让她不至于迷失。
　　而浮生，就是这个锚点。
　　有他在，她就能分得清梦境与现实，分得清书中世界与属于她的现世。

　　有浮生在身边，梦梦才会感觉自己活着，才会清楚，自己活在哪里。
　　也只有在浮生身边，梦梦才能在此时此刻，安心地扮演当下的角色。

　　浮生会在冬日里陪梦梦在雪地里玩闹，而梦梦有时候则会坏心眼地捉弄浮生。

　　当她的手冰冰凉的时候，她会偷偷的趁浮生坐着的片刻，从他的背后突袭，把手放进他的脖子里，冻他一个激灵。

　　"梦梦，别闹。"
　　少年无奈又纵容，但是，他不会真的阻止，他只是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握住她冰冷的双手，给她取暖。

　　每次这个时候，梦梦就会咯咯地笑起来，像极了邻家养的大母鸡，而那双使坏的冰凉双手则会被对方的体温暖和。

　　对梦梦，浮生总是纵容的。
　　浮生喜欢看梦梦笑，也喜欢梦梦与他亲近。

　　梦梦没有浮生那般细腻的心思，应该说，没有小孩儿会像浮生那样不像个小孩。

　　还有童年可以享受的梦梦不愿去想太多，她试着活下去，她不再去寻死，她告诉自己，要好好地，不留遗憾地过好当下。

　　梦梦喜欢玩雪，一直都很喜欢。
　　玩雪其实很神奇，一开始会觉得冷，但是，冰凉后又开始发热，暖烘烘的。

　　浮生知道梦梦的喜欢，所以他不会过度阻止。
　　但是，梦梦身体不好，吹了寒风又容易感冒，这让浮生有些难办。

　　一年严冬，梦梦大病初愈，被关在屋子里养身体，不许跑出去胡闹。

　　梦梦病恹恹的，闷闷不乐。
　　她喜欢冬季的雪，似鹅毛，若柳絮，落得纷飞，洒得飘扬。

　　那时，浮生照顾梦梦，梦梦知道浮生心软，卖乖讨巧，最后两人各退一步，浮生带着梦梦在门口看雪。

　　彼时，病弱的小女娃抱着热乎乎的暖炉，俊俏的少年站在她身边，一开门就被那冷空气冻得打了个寒颤，室内与室外的温差倒是让人更加精神了。

　　梦梦出门了，但又没完全出门。
　　两人就坐在门口，看着庭院里的落雪，空气中带着清新的凉意。

　　浮生没让梦梦待太久，一阵寒风吹过，花枝唰唰作响，浮生挡在梦梦前面，搓热双手后抬手紧了紧她的领口，然后将小姑娘带回房，关上门，把寒气挡在外面。

　　梦梦只是短暂地一饱眼福，虽然没有尽兴，但也知足了。

　　这一世的梦梦时不时的生病，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麻烦，但是，浮生没有嫌弃，也没有不耐烦。

　　就是因为梦梦时不时地生病，所以浮生会去细细研究那些给她调养身体的药材。
　　所谓久病成医，浮生对药材也越来越了解。他会过目药单，他也会询问医师能否将那些烈性的药材换成温和些的。

　　浮生知道梦梦怕苦，所以每次都会在她苦着脸喝完药后往她嘴里放一颗甜甜的蜜饯。
　　他只会给她一颗，若是吃多了，她会牙疼的。

　　她不记得的事儿，他总会帮她记住。

　　浮生知道梦梦即使待在屋子里也不喜欢封闭着，所以他会吩咐府里的人给她房间的门窗外装上帘子。
　　当她觉得闷时，可以打开看看外面，而那些帘子，多多少少能够阻挡些许从外面偷跑进来的冷风。

　　浮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的温柔藏在举手投足间，藏在轻声细语里，藏在显而易见又熟视无睹的细节之中。

　　春日里渐渐回暖时，浮生会记得带上梦梦的披风。
　　因为梦梦不喜欢闷在屋子里，总想要出去玩儿，却又总是不记得带上御寒的厚重披风。

　　初夏犯困打瞌睡时，浮生会抬手遮住从树叶间隙里透进来的阳光。
　　因为梦梦不喜欢闷在屋子里，又容易犯困，很多时候在树荫下坐着坐着便不自觉地睡着了，而阳光照在眼皮上会让她睡得不舒服。

　　金秋时节落叶纷飞，浮生会留意风的方向，他会挡住向她刮过来的冷风。
　　因为梦梦在屋里待不住，又很容易在吹了冷风之后容感冒。
　　浮生总是比梦梦更在意她的身体。

　　素冬冰雪漫天盖地，浮生会在屋外抖掉雪，会在进屋时解下冰凉的厚披风，会把两只手搓暖和后才碰梦梦。
　　梦梦怕冷，她不上心，而他记得很牢。

　　浮生记得梦梦的口味，浮生记得梦梦的喜好，浮生记得梦梦的习惯，关于的梦梦的一切的一切，浮生都会放在心上。
　　浮生的心很细，他总是能在常人忽视的细节中面面俱到。

　　对于梦梦来说，浮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的温柔无声且细腻，在不知不觉间便将那些或明或暗的无情岁月变得温润柔和。

　　即使年纪尚小，浮生也不会像其他孩子那般喜欢玩闹，他的身上带着一种不符合那个年纪的淡然，难怪有人说他是个小大人。

　　但是，这个小大人还是会被梦梦拉着一起去摘花，一起去编柳条，一起偷偷溜出去玩儿。

　　浮生应该是想要说教，可是梦梦不会给浮生这个机会，她会拉着他的两边脸颊，让他说话说不清，然后她也听不清，就顺利地当做没听到啦。
　　几次下来之后，浮生就被梦梦教唆成了她的从犯，她的帮凶，拉他上了贼船。

　　但其实，是他自愿上她的船。

　　梦梦打的这些小算盘，浮生是知道的，但他还是选择纵容。
　　对于梦梦，浮生一直都是纵容的。

　　上一世的梦梦忽视了许许多多的小细节，所以，上一世的梦梦问过浮生，他是不是讨厌她，因为她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关心。

　　上一世的浮生是怎么回答她的？

　　他说，他一直期待着她的到来，他说，他一直在等她······

　　其实那时的梦梦不大相信这套说辞，因为她觉得小孩子应该会很在意大人们的关注与关怀，她以为这只是作为小大人的浮生安慰敷衍她所说的漂亮话。

　　可是，重新来过一遍后，梦梦才意识到，他对她的好，是真的，他不是为了做给大人看，也不是为了敷衍一个小姑娘，他是真的在意她。

　　浮生一直都对梦梦很好，他对她的好是真心的，自始至终，一如既往。

　　这一世的梦梦没有再问浮生这个蠢问题，因为没有必要了，她已经知道答案了，不仅仅是听到了，也是看到了，感受到了。

　　一切重新来过，梦梦回到了开始，她能再一次与那些离开的人相逢。

　　梦梦努力地制造欢乐，让父亲母亲欢笑，让大伯伯母开心，让浮生多些欢乐，也让侍女姐姐，仆从们轻松些。
　　梦梦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些人，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死去，而她，明知道他们的结局，却不敢做出什么变化。

　　梦梦有时会看着那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独自发呆，她那年轻的爹娘，疼爱她的大伯和伯母，还有那些手巧得不行的侍女姐姐们······

　　他们再一次地出现在她的身边，可感，可触，真实，鲜活。

　　再后来，当梦梦又见到了邶叔，见到了那个年轻而古板的忠诚青年。

　　这些短暂而凌乱的美好重逢是让人期待的，这样的场景甚至让梦梦一度忘却了命中注定的痛苦，
　　明知道最后的结果 ，可很多时候还是不禁庆幸，能够相遇，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