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尊苟命记》精分雨路

39、秘境试炼

　　“这样的话，秘境试炼的人选已经全部定下来了是吗？”
　　梦梦看着册子上的名字，那是一批比较出色的云顶门弟子。

　　秘境之中的机遇多，危险更多。

　　秘境试炼的难度很高，潜伏着的危险没人能说得清，所以，去那儿的少年都是经过好一番挑选，也不可能把所有出色的弟子都带去，那对云顶门来说，太过危险。

　　“是的，由从革大人和您领队”
　　简兮站在一旁，应道。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
　　梦梦点点头，收起花名册。

　　“······大人，南柯的名字也在上面”
　　简兮稍稍犹豫，还是说出口。

　　简兮和邶峰的住处与南柯靠得近，自然也是知道大人在那儿布了结界。
　　邶峰有问过，大人只是说，南柯犯了错，被关禁闭了。
　　至于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不交给掌管刑罚的白山处置，大人没有说，他们也没有多问。

　　可是，南柯真的已经被关很久了，简兮不知道南柯做了什么，让大人惩罚了他这么久。

　　“我自有打算，你不用管这件事”
　　梦梦明白简兮的意思，秘境试炼就在一个月后，云顶门会在试炼前集合名单上的弟子，做规培，避免秘境中不必要的伤亡。
　　南柯在名单上，她不能这样一直关着南柯。

　　“是，弟子告退”
　　简兮颔首，行礼，告退。

　　梦梦起身，去了南柯的住处。

　　她穿过结界，进入屋内，顿住步子。

　　她说，要他面壁思过。所以，他保持着她离开前的姿势，跪着，悔过。

　　少年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长发垂地漫延，白衣乌发，单调得融不进任何生命的色彩，分明的悲伤撞得人发疼。

　　她看着他，或许是因为快到时间了，又或许是因为他的身影太悲寂了，她忽地想起了上一世的他，上一世还未成为魔族魔尊的他，上一世还未被她踢下悬崖的他，上一世还在云顶门缠着唤她“师尊”的他。

　　她真心的憎恨他，而在那之前，她也真心地爱护他。

　　她走近他。

　　她不知道他在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这样跪着，当她走到他面前时，少年有些迟钝地抬头。

　　他看着她，那双弧度漂亮的眼睛像是凋落的桃花花瓣，美，但哀。

　　她在他跟前蹲下身，他的目光随着她，缓缓向下。

　　“南柯”

　　少年闻声张了张嘴，他大概是想唤“师尊”，可嗓子一下子发不出声。

　　她抬手，直到她抚上他的脸，她才肯定，少年的身子是僵的。

　　她想，她当时让他离开的话似乎将他吓破了胆。

　　“南柯”

　　她抚着少年的脸，一种失温的冷贴在她的掌心。她动用灵力，从掌心，将暖意传递给他。
　　他的身体里有着她的灵根，她的灵力未受排斥地被他接纳。
　　他对她从未设防。

　　“师尊······”
　　少年似是清醒，又似是迷糊，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美好的梦境，他说
　　“师尊，我还以为师尊不要我了，我还以为师尊不会回来了······”
　　他抬手，触碰她的手腕，当他握住时，镶嵌在他掌心的碎瓷片划伤了她。一道割口，冒出血珠，惊得他立刻回神，发现是自己弄伤师尊，他连忙用手抠出掌心里的碎瓷片，全部抠出来，一点碎渣也不放过，他把他的手掌抠得乱七八糟。

　　梦梦抓住了他的两只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他惊恐地看着她，似乎，她又要吐出某种死刑。

　　他的眼神止住了她的话，他在害怕她的言语，那是远比肉里的碎瓷片更让他疼痛的存在。

　　她不再言语，她松开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榻上。

　　她将他掌心清理感觉，撒上药粉，包扎伤口。
　　待两只手都处理好，她钳出他膝盖上的碎瓷片。
　　镶在肉里的瓷片像是泥土地面突出的石块，两者几乎合二为一。
　　碎片不难取，只是其中的那些细小渣滓，她需要仔细找，才能一点一点地慢慢挑出来。

　　当她在处理他的伤口时，他安静地看着她，身体逐渐放松，情绪逐渐平稳。
　　近在咫尺，却不敢触碰。

　　以南柯的自愈力，这样的小伤口完全没有包扎的必要，可是，梦梦还是做了。
　　当她做完这些无用功，她看着他，轻声道
　　“南柯，你不用禁足了。”

　　少年未回话，他看着她，仿佛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很专注。

　　“你好好休息，为一个月后的秘境试炼做好准备。”

　　她不再去看他的眼神，说罢，起身，却被拉住手指。

　　“师尊，我会永远听话，永远信任师尊，所以，师尊以后不要说让我离开这样的话，好不好？”

　　梦梦回头，漂亮的少年敏感又易碎，那锥心的后怕，让他煎熬。
　　可是，她该怎样回答他呢，她太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

　　“只要你不威胁到云顶门，那你永远都是我的徒弟。”
　　这，是她能给他的最温和的承诺了。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威胁到云顶门，我永远都会是师尊的徒弟。”
　　少年真挚承诺。

　　“嗯”
　　这刻的他应当是真心的，可是，将来的他做不到此刻的承诺。

　　“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她抽回手，抬步离开。

　　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她问自己，她对他心软了吗？
　　她想，她不会对他手软。
　　南柯之于她，从一开始就是被额外关注的。

　　梦梦去了天穹冢，两边的灵碑上印刻着为云顶门牺牲的名字，其中，也有她曾经的同伴。
　　她往里走，最后，停留在尔思的墓碑前。这是她的师父，是曾经的“第一剑修”，是力挽狂澜的“岁寒三友”之一。

　　天空飘起雨丝，雨丝坠为雨针，密密麻麻地往人身上扎。寒风呼啸，撕扯着她的衣诀，呼呼作响。

　　突如其来的暴雨劈头盖脸地往她身上砸，仿佛在斥责她对将来的魔族魔修的心慈手软，在这天穹冢中，有多少同胞是死于魔族之手，将来又会有多少会因此丧命，她怎么能，她怎么敢--

　　严厉的暴雨被挡在了一把油纸伞之外，有人为她撑伞，挡住了冷风冷雨。

　　梦梦沉默地立在墓前，不言不语，浮生安静地撑着伞，无言陪伴。

　　很快就会结束。

　　她对自己说。

　　快了。

　　时间越来越近了，一切是可预见般地上演着。

　　毫不意外，秘境之中，魔修埋伏偷袭，灵修猝不及防。

　　一切都在重复，一切都不会改变。

　　梦梦引开了一部分魔修，而南柯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

　　“南柯·····”

　　其实，梦梦在一瞬间有想过，南柯会不会没有跟上来······

　　“你是魔族·····”

　　南柯终究还是跟了上来，他还是冲破了所有的禁锢，魔气四溢，双目赤红，额间那条血色长痕也流动着妖炼的暗芒。

　　又一次，又一次经历这种场景。
　　梦梦有点累，她要推他下悬崖，她要再一次地看到他的满眼绝望······

　　南柯恳求着，乞讨着，但他不敢靠近，他不敢去触碰师尊。
　　南柯知道，南柯一直都知道的，师尊并没有那么在意他。

　　“师尊，师尊，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
　　少年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满是惶恐，师尊冰凉的眼神刺得他的心好疼，他只是躲闪着师尊的攻击，并未还手，一直想要解释什么。

　　“不要叫我师尊”
　　南柯一声声的“师尊”，让梦梦差点心软，可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手软--

　　“！”
　　南柯被这句话狠狠地定住了脚步，任由梦梦的长剑直直地刺穿胸口······

　　“师尊，如果你担心我会成为威胁，你可以废掉我的修为，你可以挑断我的筋脉，你也可以把我关起来”

　　明明是她刺伤了他，可是，他却在不停地反省。

　　“师尊，我很乖，我会乖乖听话的，不要丢下我，我不会出去害人的”

　　南柯卑微地祈求着，他是那样地倔强，哪怕已经知道了结果也依旧心存侥幸地不愿意接受，明明满心害怕，却还是不肯放手，死死地抓住唯一的希望。

　　可是，她不是希望，从来都不是。

　　“师尊，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南柯卑微祈求，梦梦沉默不语。
　　南柯给梦梦磕头，一下一下，咚咚作响，他的额头早就被磕破了，血流往下滑，狼狈又可怜。

　　“我以后会更听话的，师尊，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梦梦很乱，真的很乱。

　　“师尊，我不要做魔族，我可以自毁内丹的，我也可以成为一个废人”

　　南柯在示弱，他甚至为了表示自己无害，还打算亲手废了自己的修为。

　　身体比思想更快，梦梦一把握住了南柯聚集着魔气，打算自废丹田的那只手。

　　当梦梦阻止南柯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南柯，从此以后隐姓埋名，不准和灵修沾上任何关系，不准以真面目示人，也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

　　理智与感性疯狂撕扯，梦梦给了南柯一个机会，只要他将来不再露面，不再出现，她可以放过他。

　　“你做得到吗？”

　　然后，南柯拒绝了。

　　“师尊，我可以藏起来，但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见你，其他什么条件我都可以，但是，我克制不住的，我想要见你，我克制不住......”

　　南柯看着梦梦，哭着，求着，摇头。

　　这是意料之中的拒绝，她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
　　一切都是既定的，她的犹豫与心软根本就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