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猪》大耷

95、绝不牺牲于老师

　　（做传统的严肃的真正的文学，反对胡编乱造的无脑网文）我在医院躺了两天，医生说，如果你再受刺激，可能问题就大了。

　　田老师在我身边，她的眼睛是红肿的。杨老师回来了，她满脸焦急，蓝诗一也在——她显然是哭过了。诗一妈妈也在，只是她站得离我最远。

　　“陈老师呀，只有一个人会让你这样崩溃。这是你的私生活，我原本不该说什么的。看到你这样，真的难受，陈老师，我必须说出来，你之所以用我，也是为了听真话的。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把你的健康，把学校都快赔进去了，值得吗？如果你觉得值得，我马上去走廊上，对所有等着你的人宣布，陈氏学校解散。你要我这样做吗？你点个头就行。”

　　我没有动，就像一具僵尸。

　　“陈老师我曾经问过你，你说你和员工永远不会有超过工作范围的关系。我知道，现在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于老师不是老板娘。她也就是一个普通员工。可你对她却有着远超工作范围的关系和感情！你现在公私不分，那么多人信任你，你却沉入私人感情不能够自拔，你叫我如何说你？”

　　我当然无言以对。田老师责备得对，我再痛苦于事无补。我这样痛苦只会让学校毁于一旦。我必须控制自己。调整自己。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必须站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很艰难地说：

　　“说说情况吧。”

　　田老师和杨老师，蓝诗一对视了一眼说：

　　“那我就给陈老师汇报一下：情况一：派出所，综合执法办，城管这边关于复课没有任何回答。”

　　这是肯定的，一点不意外。

　　“我们的老师拘留七天。”

　　我睁开眼，看了一眼田老师：“去看了他吗？”

　　“派出所不准任何人探望。”

　　我闭上眼，什么事都是正常的。人家一心弄你，自然就一切都会发生。

　　“情况二：报纸上电视上都有我们的负面新闻。负面新闻一：陈氏学校残酷压榨老师。”田老师望着我，“记者采访了马老师，采访了那五个被我们开除的老师，他们说了许多很难听的话，比如那五个老师说陈氏很卑鄙，先同意他们参加谢师宴，然后又找借口开除他们，趁机赖掉工资和奖金达200万，这个新闻对我们打击很大，几乎让我们成为人人唾骂的对象。事前报社和电视台的联系过我，说可以阻止这样的负面新闻见报，但人家出了钱，我们如果要阻止，就要花更多的钱。”

　　我看着田老师和杨老师，我想知道她们是怎么处理的。

　　“陈老师你在昏睡，我们没有办法征求你的意见，我们五人开会，于老师是主张花钱的，我和杨老师还有诗一妈妈不主张，我们觉得以后会没完没了。”

　　我点头，望定她们说：“你们处理得很好，记住我们以后再不做任何有偿新闻。”田老师点头。杨老师说：“陈老师马老师的事我该道歉。”我挥了一下手，意思就是不要提了。

　　“我和田老师商量了一下，是这样处理的：我亲自给马老师打了电话，我要他登报道歉，要他退回我们打给他的每个月五千块钱，否则就法庭见，其次我已经在各种教师群里家长群里晒出了我们打款的证据，在一定范围挽回了影响。至于那五个老师，一，警告，二，请她们聪明点不要被人利用。三，三天内，如果她们登报道歉，工资和奖金分钱不少，如果不，那么，咱们法庭见。学校还要索赔。”

　　我笑了，伸出手去和杨老师握了握，这孩子能干呀。我转向田老师。

　　“陈老师，负面新闻二：是关于你本人的。首先我要再次道歉。”

　　田老师很难过，落泪了。

　　“田老师，都过去了，别提，你说。”

　　“那个保安接受采访，说你本人道德败坏，在外面沾花惹草，和街头混混争风吃醋，惹怒了混混，他们就打到了学校来，他为你挨了一刀，结果你怕他泄露你的丑行，还把他开除了。”

　　这人真是恩将仇报了，而且他还‘稳准狠’——郭德纲似乎说过，要整垮一个人，当其他方面都找不到漏洞，无从下手的时候，如果能从道德层面诋毁他，这是毁掉人的最有效的办法。人家现在就用上这一着了。我在内心深深叹气，杨老师说对了，从管理学角度讲是灾难，是愚蠢呀。

　　“陈老师我们警告了他，要他登报道歉，估计他不会，我们准备收集证据起诉他。”

　　我点头说行，但也不急。

　　“陈老师情况三：刘楚楚的爸妈来看了陈老师。”

　　我带着疑问看向田老师，田老师说刘楚楚和万一在帮学校招生，

　　“她爸妈说如果陈老师需要资金支持，说一声就是了。”

　　“他们真这样说的？”

　　“真这样说的。”

　　这个信息让我高兴，家长当初跟我‘斤斤计较’，眼下竟能如此慷慨！难得呀。有他们支持，就是退费，我也有底气了。

　　“还有不少孩子和家长来看陈老师，特别是高复班的孩子。”

　　田老师哽咽了，

　　“他们来了几拨，他们说陈氏学校不是报纸上说的那样，他们这一年是在为我们拼命……”

　　田老师流泪了，

　　“陈老师，我班的学生全都回来了，我没有组织，是她们自己回来的，她们爱陈氏，她们爱陈老师……”杨老师背过身去，

　　“现在就有一大帮学生和老师守在外面，医院都在撵人了。”

　　杨老师站起身来，她大概要出去平静一下：

　　“陈老师，为了孩子们，我请求你站起来，你不能倒呀。”

　　杨老师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杨老师带着了几十个孩子鱼贯而入，她们默默地看着我，我也教过她们。

　　“我宣誓：在未来的一年里，我一定牢记‘绝不畏难，绝不动摇……’”

　　没有人指挥，孩子们自发地在我床前背起了我们的誓词。我泪如泉涌。

　　“陈老师，请为了孩子们，你一定要站起来！”

　　我泣不成声，孩子们出去了，我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陈老师，还有一个电话。”田老师有些欲言又止。

　　“米老师打了电话，请你给她回话。”田老师凑近我一点，小声说：“米老师说她只能够给你一个人说。”

　　我的神情有些变化，田老师看了出来，我让田老师给我拨打米老师电话。

　　陈老师呀，你身体好点没？陈氏成了名校也成了众矢之的呀，陈氏面临很大危机呀。陈老师打算怎么办？

　　我说就想请老朋友帮个忙出个主意。

　　米老师说那陈老师，我出个馊主意，我可以说吗？

　　我一下子想到了那条短信，米老师，这个女人是何等的赤裸裸呀！田老师和杨老师，蓝诗一都静静地看着我，我有十几秒没有回话。

　　“陈老师？”

　　米老师在喊话，我当然是听到了。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我很艰难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我平静了一下心情。我开口道：

　　“米老师，我希望我说完这些话后，我们依然是朋友。”

　　“陈老师你说。”

　　“米老师，在任何情况下，我绝不会让我的员工为了我本人或者我的学校而做出任何有损尊严有损人格的牺牲，如果那样做，我就不是人。”

　　我住了嘴，电话那边也出现了可怕的沉默，起码有一分钟，没有任何声音。米老师对不起，我就是马上不办学了，我都不会让于老师来牺牲色相，永远不可能。

　　就在那一刻，一种熊熊的怒火开始在我心里燃烧！一种力量在我身上产生了！难道整个社会真就没有地方说理吗？难道就真的没有光明和正义吗？不！我不接受任何潜规则！一定要我们死的话，那好，就让我们死个痛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