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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留在魔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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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怀疑自己不正常,明明上一世的经历告诉她,她会被魔族魔尊当做玩物,虐耍一番。
可是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卑微少年,她一直以来的坚定居然如此动摇……
是她对他的偏见让她没办法放心接纳他,还是上一世离得太远让她快要忘记教训,打算接纳他。
究竟在想什么,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梦梦不知道,她现在很乱,她还是没有收回弁星,她握紧手,直视南柯。
气氛僵持,梦梦不开口,南柯也不开口,他只是看着她,在与她目光相撞时,他不自觉地紧张,那乖顺紧张的模样,像是一只被驯养得很好的羞涩小兽,那双漂亮的眸子澄澈又纯粹。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梦梦终于选择收起剑,她僵硬地换了一个话题,她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现在看来,她是安全的。
她可能会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她不长记性地,居然还会有那么一丝丝侥幸幻想着双方能够和平共处。
“有人溜进云顶门,他想对师尊下手。”
梦梦收了弁星,南柯的眼睛亮了亮,老老实实地交代。
梦梦的每一个小动作都会被南柯无限放大,而此刻,梦梦的主动示好对南柯格外适用。
她是别有用心,而他却是纯粹欢喜。
“你什么时候把我带到魔界的?”
梦梦继续问。
他看她的眼神她很熟悉,那是曾经在云顶门时,南柯看她的眼神,那种信任的,期待的眼神。
即使她对他不冷不热,对他刻意疏离,他还是信任她,还是期待着能够得到她的回应。
“二十天之前。”
梦梦问,南柯就答。
他似乎对她不会有任何隐瞒,似乎,只要她问,他就会答。
二十天······
“你是怎么做到的?”
梦梦攥紧手,指甲抠进掌心的刺激让她能更冷静。
她猜到自己可能是在幻境之中,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幻境居然这么早就存在了,而且,那个时候她还毫无察觉。
“并不是师尊的问题,是因为我有法器。”
南柯真的很坦诚,他说着,还拿出一枚白玉镂雕祥云玉佩。
凑近会发现,那其实不是一枚玉佩,而是一枚镂空香囊,香气温润淡雅,抚慰人心。
“这是······”
梦梦觉得这枚玉香囊有些眼熟,可她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这是天地圣器--织梦,有着瞒天过海,幻化生死之能。”
梦梦想,眼熟大概是错觉。
能悄无声息地制造出那样真实的幻境,这枚圣器多半是属于主角的外挂。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虽是在提问,但梦梦大概能猜到,这种外挂属于主角的机遇。
如今的强大与外挂,应该都是从一个地方得到的。
“烈焰深渊之下。”
南柯毫无隐瞒,回答得坦诚。
“······”
而南柯的这份坦诚让梦梦一时语塞。
她虽然收回了弁星,她虽然主动示好,但是,她更多是为了试探。
她在试探他的目的,可是,他没有目的,她问他就答,没有蓄意报复,只是纯粹坦诚。
眼前的南柯仿佛还是曾经那个云顶门的少年,安静,乖顺,纯粹,卑微。
这样的南柯,无法与梦梦记忆中那个如噩梦般的俊美男子相重合。
昳丽少年看着她,那双桃花眼很漂亮,里面是纯粹的坦诚。
梦梦垂下眼,避免直视那双澄澈的眸子。她调整好心情,再一次开口
“南柯,云顶门现在怎么样了?”
她被南柯带到魔族一个月了,云顶门找不到她的人,应该很焦心。
“元策宗宗主勾结魔修,潜入云顶门,蓄意暗算,不想反被魔修重伤,沦为废人。云顶门现在在向元策宗讨要说法。”
南柯的解释让梦梦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云顶门的人一定有秘密派人来魔界找她,只是,线索太少,他们很难收获。
“南柯,帮我捎封信回云顶门。”
梦梦现在不可能回去,先不说南柯会不会真的放她回,她作为一个被魔修带走的灵修,安然无恙地回到云顶门定然会引来诸多揣测。
上一世的她就是因为在魔界待过,所以她一回去就让云顶门成了众人讨伐的对象。
这一世,她打算留在魔界,反正她的身体也撑不了几年,就算死在魔界也没关系,只要不像上一世那样给云顶门带来巨大麻烦就好。
“师尊要留下来?”
南柯没有梦梦那般百转千回的想法,他闻言怔愣,他仿佛在做梦一般,说着痴梦般的猜测。
他很聪明,可这会儿,这么明显的意思他却问得极其不自信。
“······嗯。”
梦梦应声。
他怔愣地看着她,呆呆的,傻傻的。
这样单纯又卑微的家伙居然是魔族的魔尊,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居然是逆袭文的男主。
“师尊······”
昳丽少年忽然哭了出来,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哭得眼眶微红,哭得眼睫湿润。
究竟是一个多么纯粹的笨小孩才会将自己的情绪管理得这样差,才会因为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的一句话而掉眼泪。
“师尊,我很高兴,我不想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止不住······”
南柯说得语无伦次,他一边笨拙地解释着,一边胡乱地揩抹着泪水。
这样的少年······让人很难不心软。
“······”
梦梦手指动了动,又被自己止住了。
南柯还在掉眼泪,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雀跃。
她一句简短的话便能牵动他这样大的情绪,让他情不自禁。
他们两人之间的位置其实是不对等的,不管是能力还是身份,他都应该是强势的一方。
可是,在不足威胁的她面前,他却将态度放得极低。
她成了占优势的那一方,是他将她捧得很高。
梦梦看着南柯流泪,她细细地打量他,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样仔细地,不怀任何想法地看他是什么时候了。
磕得流血的额头,哭得嫣红的眼眶,这种卑微的眼神,这种讨好的态度,这样的南柯,是她一直避着着的,因为她知道,她会对这样的他心软,所以,她总是刻意避让。因为她知道他们注定会站在对立面,注定会结下仇恨,所以,她尽力地扼杀一切开始。
因为害怕花落,所以拒绝花开。
她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在他眼中,却是完美无缺,她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南柯,我会留下来。”
眼前的这个昳丽少年似乎还是云顶门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徒弟,那个她一直避着的,容易教她心软的人。
可终究,她是理智的。
“南柯,我会陪着你,你会听话吗?”
她看着这个哭得漂亮又可怜的少年,如是说。
“当然,我当然会听师尊的话,我永远都会听师尊的话。”
她话音刚落,他立刻接上,没有丝毫的犹豫。
“南柯”
梦梦走近,她伸手,抬起少年的脸。
“不要哭了”
她看着这个呆滞地盯着她的少年,说得很轻。
而她的这般轻语,让他更愣了。当她的手都快碰到他的睫毛时,他还是愣的,就这样一动不动,睁着眼,看着她。
“闭眼”
梦梦话音一落,像是被定住的木头人立刻闭上了眼睛。
她蹲下身,与跪在地上的少年齐平,她用手指简单地拭去了对方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又用手掌,揩了揩脸颊的湿润,然后放下手。
手指与手掌的泪水像是一块熟铁,烫得她有些疼。
这种疼,或许名为愧疚。
昳丽少年的脊背挺得笔直,她说闭眼后他就闭眼了,乖乖地没有睁开。
若是她不说,他是不是会一直闭着眼?
“你可以睁开了”
梦梦话音落下,少年便缓缓地睁开眼睛。
眼皮是哭过后的薄红微肿,眼尾是晕染着胭脂般的淡红,而镶嵌在眼眶里的那双澄澈眸子是闪耀着的漂亮微光。
他看着她,不曾移开目光。
“南柯,如果你想要报复我,或是想要杀了我泄愤,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我不会反抗。”
梦梦是活不长的,她体内的附骨霜就是一道催命符。
其实,她留在魔界反而比较好,死在魔界也挺好,她若是回了云顶门,一定会带去灾祸的。
“师尊,我没有······”
南柯一听梦梦的话,有些急,想要解释。
但是,梦梦打断了他。
“如果你不想这么做,那么,南柯,我会陪着你”
她还是理智的,可同时,她也很清楚地意识到,这样的南柯,太容易让她心软。
“南柯,我会留在魔界陪着你。”
就这样吧,反正她也活不了几年,她会捎信给云顶门,让他们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她会留下魔界,她会用最后的几年陪着他,看着他。
云顶门时的故意疏离,刻意冷落,其实是她对他的冷暴力。
上一世的记忆让这一世的她对南柯抱着防备,有着偏见,这一世的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
所以,梦梦会留在魔界。
这既是她对他的心软,也是她对他的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