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大耷

16、英语课

　　我的课准备好了。
　　整个初中，初一两个班，初二两个班，初三一个班，一共五个班都是我上。首先是在初三的一个班开课，教室前后，过道上全都坐满了人。所有老师都来了，表情严肃，神情庄重，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厚厚的笔记本，大概是要记下我讲的每个字。上课前，我看到李师傅在教室外出现，我走下讲台出去拉李师傅进来，李师傅不肯，说自己在外面就是了，跟老师在一起听课人家有看法，毕竟自己不是老师。
　　“李师傅你不是老师，但是你是我朋友呀。”
　　我把他拉进了教室，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给了李师傅一张凳子。这时班上真是鸦雀无声。我走上讲台，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意外情况恰恰可以充分利用。
　　我说：“同学们，大家都知道食堂李师傅很会做吃的，那么我问一下，大家喜欢吃什么？”
　　没有人料到我这样开场，学生们也愣了一下，立即就来了兴趣，
　　有人说：“老师，我喜欢吃鸡。”
　　我说：“非常好，那么用英语怎么说：我喜欢鸡呢？”
　　我在黑板上板书出来：i like chicken。我解释道：“i,就是我的意思，like就是喜欢的意思，chicken就是鸡的意思。”我一一板书出来，
　　“现在大家跟我一起读：i(升调）i（降调），like(升）like(降），chicken(升）chicken(降）。现在合起来读：i like chicken.”学生跟着我读了。
　　我说：“除了鸡，还喜欢什么？”
　　“猪。”
　　“很好，英语里，猪是p—o—r—k。Pork.跟我读pork(升）（降），合在一起就是i like pork.”
　　接着学生又说出了十几种喜欢吃的东西，我都一一教他们学了，当说到“蛇”时，学生就吓住了，
　　我说：“同学们，确实可以吃蛇，在广东，有道名菜叫龙凤汤，就是蛇肉，同学们，在咱们的饮食文化中，食材是非常广泛的，比如鳄鱼，猴子，熊掌都是可以吃的，甚至有些昆虫也是可以吃的。”
　　学生咦了一声。表示非常惊奇。我整体教学生读了几遍，然后我说食物的名称，要求学生立即说出英语单词，读得不准确的，我请学生纠正，纠正不好的，我再领读纠正，然后我说汉语，比如我喜欢爱吃蛇，要求学生说英语，一个接一个说出来。
　　我再整体领读一遍后，我问学生:
　　“又没有同学敢于上来接受一下挑战，大家说汉语，你来背对黑板，面向大家说英语，我相信大家会说。”
　　立即有个男生举手。
　　“老师，我来。”
　　“行，就你。”男生一摇一晃地走上讲台，这个姿势把大家逗笑了。
　　“你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猪肉。”男生不假思索回答道，用的是汉语。
　　“他答对了吗？”
　　一个女生举手，“他应该用英语回答，i like pork.”
　　“good!好，英语的好就是good.”我写了板书。台上男生立即说：“老师，我知道了，我不会答错。”
　　男生答完后，教室里响起了一阵掌声。接着班上学生几乎都举手了，我又喊了一个同学去测试，完全没有问题。
　　“同学们，说我喜欢什么，是这样说，如果说你喜欢什么，怎么说？说他她喜欢什么又怎么说呢？换一下人称就是，英语的you就是你的意思，he,就是男性的他的意思，女性的她，就是she.”
　　我板书并教学生读……后来我指着一个男生说：
　　“说他喜欢猪肉怎么说？”
　　我请同桌回答，
　　“she like pork.”
　　“他说的是she,对吗？”
　　“该说he like pork.”学生立即纠正道，我说：
　　“你是要这个男生变性呀。”
　　学生大笑……
　　课堂小结的时候。我说：“今天其实就学了三个人称,我怎么说？”
　　“i”学生大声说，
　　“你呢？男生的他呢？女生的她呢？”
　　学生做了正确回答。
　　“今天还学了一个句子，就是i like什么什么，比如pork，chicken 等等。好大家来跟我一起读一下。读完后，我说：“最后说两点，一，同学们已经注意到了，英语是字母文字，是由26个字母组成的拼音文字。而我们的汉字是由笔画构成的会意字，这种不同说明了什么呢？很有意思，还有意思的是我们今天讲的，我们的文化中食材范围很广泛，而英美国家食材相对简单些，比如肉类他们一般就是牛肉羊肉，猪肉基本不吃，为什么有这样的差异呢，说明了什么，学语言，也就是学文化的差异。好现在教大家唱字母歌。”
　　我手拿吉他，边弹边唱：“abcdefinable……”我唱一句教学生一句。
　　“谢谢大家，最后请听课的老师随意抽查学生，当堂检查一下，请吴校长开头。”
　　吴校长点了两三个学生，其他老师也点了检查了几个学生，全都过了关。
　　课上完了，学生追到办公室，“老师再教我们唱英文歌吧，好听。”
　　我说：“行，你们能够把我今天教的都正确地说出来，我就弹唱给你们听。”学生七嘴八舌地说，乱七八糟的。
　　我说：“大家整齐地说：‘i like……’”学生说了，
　　“好吧，奖励你们，给你们弹唱一首《音乐之声》的主题曲《雪绒花》”。这可是我独自练习了无数遍的歌，市面上所有吉他教程练习曲都有它，我跟学生弹唱了。
　　“好听吗？”
　　“老师太好听了，以后教我们吧。”
　　“好的。”
　　“老师再来一首。”
　　学生越来越多，办公室已经挤满了人，外面也站满了学生，窗台上也出现了很多脑袋。
　　“好吧，再跟大家弹唱一首电影《魂断蓝桥》主题曲《友谊地久天长》。”这是一首世界名曲，每次弹起，心里都有难掩的伤感，女主人公自杀的情景总在脑袋里浮现。
　　“for laud lang syne,my dear……”
　　弹唱完，一个女生说：
　　“老师，我听不懂，但你唱完后，觉得很伤感，想哭。”
　　我说：“是，这里有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老师讲来听听。”
　　“你们该去上课了。”
　　“我们就想听你上课……”
　　学生竟然不走，吴校长发火了，好些老师也发火了，我把学生劝离了。
　　吴校长专门为我的课开了个很盛大的研讨会。周末，原本是不用开会学习的时间，因为我的课而专门把大家留了下来。这个会好像是非开不可的，也许不少人有气，必须发泄一下，研讨会其实也就是批判会。整个过程，我什么也没有说，沉默以对吧。
　　吴校长总结了大家的发言后，明确要求我回答几个问题，一，我到底讲的是哪个年级的哪一篇课文？二，没有学会爬就想先学走路，字母都认不到，就直接教学生认单词学说话，这符合教学规律吗？按照你的搞法，那国家统编教材是不是都编写错误了？三，跟学生弹唱爱情故事的歌曲合适吗？应该鼓励吗？吴校长要我回答，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很固执地沉默着。这让吴校长和不少老师很难堪。
　　僵持了好一阵，吴校长说：“东方老师，你不愿意做口头回答，那就做个书面回答吧，本周五前，交给我。散会。”老师们都走了。
　　我跟学生上完活动课后，天快黑了，我让学生赶快回家，我发现李师傅竟然没有走。
　　“小亮，我在专门等你。”
　　李师傅把我拉到一边，
　　“我知道吴校长在针对你，不少人也在针对你，小亮，你不要往心里去呀。”
　　李师傅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眼里是真正的关切。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说你的，至少我听懂了，学会了，觉得有意思了，i like chicken i like pork.……我全能够说，这不就对了吗？况且学生非常喜欢你。”
　　“李师傅，谢谢你，我真没有把吴校长他们的意见放在心上。”我笑笑，
　　“学生们的反映就说明了一切，我不会在乎吴校长他们怎么说的。”
　　我握住李师傅的手说。
　　“李师傅放心，他们打击不了我的自信。”李师傅长出了一口气。
　　“你能够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李师傅说吴校长要我写出书面回答，我怎么办？我笑了，
　　“我会写的，不过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李师傅也笑了。过了一会儿，李师傅神色凝重起来。
　　“小亮呀，我看吴校长和一些老师以后怕要经常开你的批斗会，说你教学上这样那样的问题，你要有思想准备呀。”我点点头，这是肯定的，躲不了的。
　　“我料到了。”
　　我说，“他们不会轻易让我过关。不过，我该怎么上课就怎么上课，我只会在意一点：学生喜不喜欢。”我很坚定。
　　我跟李师傅说我要送乔军回去，怕他不安全。李师傅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好一躺课